《这一生多少爱》第61章


桌上我常常因为你做的菜色一成不变就脸色阴沉地丢下碗筷——
你说,那个时候的我不爱你。
丫头,你错了,我一直都爱着你,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爱。
我们很小就认识,彼此熟悉得就如同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份,兴许在我们朝夕相处时,那种熟悉非但不能增进我们的感情,反而使我们厌倦、排斥,甚至是急切地想摆脱。然而,一旦将身体里的那部份剜去时,经受的将是一场剧烈的疼痛,并要承受以一个残破的身躯渡完余生的后果。
所以,我不可能真正而绝决地放弃对你的爱。因为我承受不起那样的痛,也更不愿意让你也承受。
我曾经以为,婚姻是爱一个人最美好的表现形式。当一个人愿意放弃自由,对另一个人承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离不弃,还能找出比这个更动人的示爱方式么?那说明他已经完完全全被你收服了,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灵魂。
一部份拥有这种爱情的人如愿娶到了自己爱的人。我们的生活中不乏这样的朋友,结婚之初耳鬓厮磨,情话说得真诚动人,他们觉得那时的欢乐是无穷无尽的,爱情绝不可能比他们的生命更为短暂,然而,也正是这些人,在几年过后,我亲眼看到他们经常出入另一个单身女人的家里,或是车上坐着一个脸孔熟悉的有夫之妇。
那时,我才明白以结婚的形式来表达爱情是个多么愚蠢的念头,尤其是我这样的人,一个自由散漫,粗枝大叶,感官迟钝又缺乏自信,自小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叛逆得永远不愿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的人,我对生活中那些挫折自顾不暇,又如何有资格来照顾好你,保护好你?
所以,我们婚姻中的那些问题出现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即使爱你,我依然会伤害你,不能容忍你的小缺点,坏脾气,无论对错都不会立刻向你承认错误。别怀疑,这世上就是有这种男人,他不具备所谓的绅士风度。
起初,我以为这应该是每个人的人生轨迹,相爱——结婚——繁衍——病终,除此之外,我看不到另一种人生,我把婚姻中一再忍耐的痛苦和煎熬当成是必然,我觉得爱情在我们心里的日渐消亡再正常不过,我认为我的心理和身体上正在经历着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改变。
甚至,我还说服自己,哪天再看到另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一如你年少的样子,那时我会爱上她,如同再爱上你一次,最后,我也许运用了绝佳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犯错误,多少年后,搂着肌肤已经松驰的你,心里想想她,顺便再设想一下,当初若是与她更进一步的各种可能。
丫头,以我目前对你的爱,仅是想到那种可能就觉得可怕,更遑论哪天也许会亲身经历,况且,若是我真活到了那一天,若那时的我还保留着现在的性格和思想,我一定会痛不欲生,说不准还会以死来结束这种痛苦。
因此,我不是不想改变,而是无力改变。
不知道是具体哪一天起,我开始了解自己,并对自己的内心感到恐惧。在我的灵魂里,始终有股压抑不住的力量,它蠢蠢欲动地撩拨和激发着我忠实于潜在的欲望和思想,而我的神经对于生活中的丑陋和残忍极为敏感,像我这样的人,没办法随波逐流,没办法把内心的痛苦以忽视、麻木、冷漠的态度来对待。
亲爱的,当我见到有一种人过着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时,你想像到我矛盾而又激动的心情么?
离开前的那些日子,我不停地思考,大脑每天都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正如我前面所说,要作出剜掉身体里某一部份的决定是多么艰难。可是,当你看着那部份因为你的保养不当正在恶化溃烂,而且明白最终也无药可医时,除了动手术取除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就让我留着一副残缺的身躯来保全内心那份最真挚的爱。这是我唯一的选择,然而,我还获得了另一个安慰,走一条会使我快乐的人生之路。
在外生存的这段期间,我跟不少人打过交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保持着自己出生以来的本质——善,恶,自私,嫉妒,凶残,他们没有试图去遮掩,让人对其秉性一目了然。越是如此,似乎就无法去裁定他们的善恶。我的心情从未这样轻松愉悦过,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状态使我浑身的每个细胞好像都舒展开了,每时每刻都姿意而贪婪地享受着心灵上的惬意和满足。
尽管如此,每晚我都听着手机里存着的你的声音,你的哀求,我的心脏仿佛要被绞碎了。每到那一刻,我就会产生一股立刻回到你身边的冲动,有时候我甚至已经拿起了行李,朝你迈动脚步,最后,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无法忽视另一个人——云涛。
你我都明白,他是个有着杰出生活智慧的人,具备了在险恶的世间生存下来的非凡能力,无须我赘言,他也会倾其生命地爱你。在这个险恶而黑暗的世间,他就像一把寒光毕现的利刃,又像一盏永远不灭的长明灯,他必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具有守护你的资格。
如此,我仍然要请你原谅我做出了这个选择,也请你不要怀疑,做出这个决定时我的心经历过怎样被撕碎的痛苦。如果我再脆弱分毫,那么我现在就还在你身边。
丫头,不要以为我不再爱你了,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要相信,纵使人的一生能获得许多许多的爱,我只要你的,也只爱着你。
所以,尽管选择云涛吧,享受着他对你深厚的爱和体贴入微的照顾,同时,你也不会失去我对你同样深厚的爱情。
我最爱的丫头,真是舍不得停笔,可是纸已经快用完了,这样一个物质匮乏的地方,我没办法再找出一张多余的白纸。一直以来,我亳不怀疑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也许是在我们的家门前,也许是我们常常一起散步的那条马路,也许是在我们一起成长的那个院子里,也许是某个我们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总之,你也许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抬起脸对我微微一笑——
可是近段时间,我却有了一种莫名的、急切的想要见到你的冲动,我开始有了老人才有的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的习惯。昨天,我再也按捺不住地给你写了这封信,把对着墙壁说的那些话都写到了信里,也是那时,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回去见你一面,天一亮就动身。
终于,我要回到那个城市了,要呼吸到熟悉的空气,要被熟悉的阳光照耀着,要站在我们的家门前,要紧紧地拥抱住你了。
丫头,等着我!
我就要去见你了!
爱你的言诚
凌筱没有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寻找赵言诚生前生活的痕迹,只因沈云涛曾理智地劝说她:去了也找不到的,一年过去,到那个村子,你看到的只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和那些陌生的人,还有在农忙到来之前井然有序地忙着农活的景象,在田埂上、山坡上、河边都别妄想还能找到有关言诚的丝毫印迹,他已经不在了,即使是为了救他人而陨逝了自己的生命,那一刻发生的事却不会永久地留在获救者的记忆里。
“我不相信。我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能让我忘记他的,”凌筱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头说,“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忘记,我的心又怎么会经受这样难熬的痛苦。”
“我也一样,你的痛苦我完全感同身受,”沈云涛说,“可是我们不能这样不吃不喝地一直痛苦下去,我们还是要生活,你忘了已经临近画展日期了吗?”
“忘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从睡醒开始,脑子里就只有言诚。”
“那你说说看,你都想了些什么?”
“很多,从小到大,忘记了的都被记起来了,哪怕是些很微小的细节,我总能完完整整地想起来,就像小的时候我们拿着家里的空啤酒瓶去商店兑换零用钱这样的小事,我也记起来了。”
“我也记得,言诚为了能换到更多的钱,把剩余的啤酒倒掉又觉得浪费了,于是他把酒全喝进肚子里,醉得睡了整整一天。”
他们每天总要围绕言诚生前的往事谈论上好长时间,说着说着,其中一个人无声哽咽,另一个人也流下了眼泪。
凌筱还是开始画画了,用异常绚丽的色彩在画布上勾勒,那时,她的眼睛里也露出了和林慕平一样专注的神彩,其实,她并不了解自己画了些什么,然而,每次搁笔过后,她的大脑就充斥了各种思想和感慨,从前那些不明白的,模糊的想法瞬间变得清晰起来,继而又无缘无故地隐消了。
生命赋予了人情感,事业,欲望,可是,究竟有没有人可以过一个富于传奇的人生?
赵言诚是那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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