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拍卖所 作者:典伊[出书版]》第23章


聂潜看著父亲上楼,才暂时松了口气。
聂文也迎上来,说,「老爷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
聂潜坐下来,嘴上没有反驳,心中却想著未必……
三个小时後,聂锡从床上起来时,精神较之前并无多大区别,即便体力不支,他也不会在人前显露。
聂潜正拿著一叠文件在沙发上批阅,看见父亲下来,立刻起身恭敬的说了一句,「爸,让人给您沏一壶新茶吧,何老也说茶叶不错……」
「试试吧。」
聂锡在他对面坐好,目光如炬,待茶水端在手上,浅喝了半盏後,才猛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沉声道,「什麽事都不和我说,聂仪的事情也是从外人口中知道,那是我亲孙子,你唯一的儿子。你大了,不知不觉已经飞得太远了,也觉得自己可以飞得更远,飞得比我高了!」
聂潜沉默了片刻,「爸……」
「好了!」聂锡向後一仰,长出一口气,躺倒在柔软沙发背上的他,脊背不再笔挺,彷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
聂潜看著他,这一刻,他觉得父亲真的老了。
「我会解决的。」聂锡说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你不要插手了。」何敬轩也是不想无端生事才会去找他,他们都老了,也抱著同样的想法,才愿意偃旗息鼓,哪知转脸没清净几天,就闹出这等事。
聂潜低下头,咬咬牙,硬是回嘴道,「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孙子差点栽在齐家手上,我就算要报复也没真正动手,可是对方却想置我於死地,事情已经开始,人也到了河中央,哪有回头的道理……」
聂锡又是叹了口气,这个儿子的脾气硬得像石头,认准的事只会一条路走下去,到了现在还是没变,「就算你们要打擂台,也给我打到明面上来,你是黑帮吗?什麽年代了,还敢找那些不乾不净的人办事,这事不像是何敬轩做的……」
「父亲,齐希做的和他做的有何不同,百年之後,齐家和何家都是他的。」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我老了,你看著办吧……」
聂潜如释重负,「我明白了。」
聂锡看了下时间,五点半,「今天约人是来不及了,用过晚饭後,给你那几位叔伯打个招呼,你亲自去,就说我回国了,明儿中午请他们聚聚。」
「是。」
晚饭正用到一半,聂文从门口进来了,望著聂潜似有话说。聂潜回望了他一眼,聂文走过去,附耳说了一句。
聂潜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聂锡打量著自己的儿子,问了一句:「你还有什麽事瞒著我。」
聂潜手上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没什麽,一点小事,一会儿要去医院一趟。」
聂锡以为是关於他受伤的事,就没有再过问。
等用完了餐,聂潜就坐著飞艇出去了。
凌越躺在床上,看著推门而入的聂潜。两人都没有说话,凌越因为失血过多很虚弱,很快又睡了过去。
聂潜摸了摸身上的烟,走出了病房,回到飞艇里。
连口也没开,就浪费了两个小时。聂潜坐在飞艇里点燃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不过,就算开口,也不知道说什麽吧。
聂文坐在驾驶座上,本想劝他不要吸烟,可透过後视镜一看聂潜的表情,就知趣的闭了嘴。对於凌越,不止聂潜,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凌越会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
聂潜一向恩怨分明,这救命之恩未免来得太重了。且不说聂潜是否会报答他,至少之前的打算全盘皆空,怎麽也不可能再玩腻後将他卖掉。
这让聂文不得不怀疑凌越是否是刻意而为了。拿命去赌一个可能。如果死在枪下,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後悔?
聂潜何尝不知道凌越不过是为了自己求个机会,这种以命相搏换机会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是这一回他的心情却并不平静。
也许是因为事关他的命吧,所以格外有点不一样的感受。
但除此之後,聂潜心里还另有些纠结,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在看见凌越的时候分外明显。
从医院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是聂锡并未休息,整个房子灯火通明,异常安静。聂潜心中正狐疑著,在踏进客厅的那一刹那,才明白了原因。
原来是有不速之客!
何敬轩和聂锡坐在一起说著什麽,气氛却并不僵持,反而是一种很自然的相处。
聂潜更不解了,走过去一看,原来不远处的沙发侧面,还跪著一个年轻人,赫然是何敬轩的宝贝孙子———齐希。
「爸、齐老。」聂潜道。
聂锡嗯了一声,何敬轩却笑了下,「世侄太客气了,不嫌弃的话就喊我声伯伯吧,说起来,我比你爸爸大八岁呐。」
聂潜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只好回了几句客套话。
聂锡道;「来,阿潜,给你何伯伯道个谢。」
聂潜:「?」
聂锡接著说:「是这样的,近来有个开发计画,负责人是你何伯伯的旧战友,他给你牵了线,应该没什麽问题,具体的你们以後慢慢谈。和你伯伯道声谢。」
聂潜望著父亲。
何敬轩开了口,「这个谢字可当不起,就当是伯伯给你的赔礼。」何敬轩话锋一转,指著跪在一边的齐希,「我何敬轩一生光明磊落,怎麽会出了这麽个祸害。」
聂锡说道:「齐希还小,等大了就好了。」齐希今年才二十出头。
何敬轩像是气极,身体微微发抖,「做出这等下作事,哪里像我何家的孩子。」说完,何敬轩站了起来,对跟著自己的管家说,「东西给我。」
比何敬轩小不了多少的老人递给他一物,看上去像是拐杖。老人对何敬轩来说,就像是旗渝之於聂锡,虽然是下属,但其实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很有分量。
齐希看著那拐杖,忽然打破了之前的沉默,他咽下一口唾液,但刚开口喊了一句外公,就绝望一样闭上了眼。
聂锡和聂潜则都静静的看著。
何敬轩拿起拐杖,抬起,接著,是实木撞击肉的闷声,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齐希的下唇一下子被咬出了血,身体往後一缩,可是碍於何敬轩对他从小到大的积威太深,膝盖还是一直跪在原地,不敢挪动。
左臂骨折了,却只是开始而已。
不是教训孙子,更像是虐待敌人,下手之重让人侧目,十几棍後,齐希几乎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何敬轩的狠烈连聂潜都心中一寒。
又是几棍过後,齐希失去了意识,身体被棍子打得微微动弹,却做不出反应。
虽然何敬轩紧闭的唇在细不可察的颤抖,可是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似乎要将他活活打死。打在齐希身上,何敬轩也好过不了多少,如同每下都打在他的心上,滴出鲜血。
好在聂锡开口了,总算是开口了。
聂锡说:「年轻人,哪有不做错事的时候,阿潜也没事,这件事就这麽算了,怎麽样,敬轩啊?」
聂锡一说完,跟在何敬轩身边的老人就立即从何敬轩手中抽过拐杖,站回一边去。
何敬轩长吁口气,「终是我家不肖子孙惹的事端,我不会包庇他,他就交给你处理了,贤侄啊,是打是杀你看著办。我们告辞了。」说完,也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迳自走了。
看著何敬轩离开,聂锡和聂潜面面相觑。
聂锡半晌才迸出一句,「叫救护车,别让他死了。」
聂潜直磨牙,却拿齐希无可奈何,何敬轩这番作为真是叫人说不出个不字,况且何敬轩也并不是怕了他们,否则聂锡不会为聂潜的冲动如此大动作。
另一边,何敬轩捂著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喝了药,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坐在他旁边的老人,凑到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的,少爷身体健康,看著严重,最多是骨折,养一养就会好的……」
「我真是恨啊,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低过头,到老了,却不得不低啊。」
「少爷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何敬轩有些无力,「他要是懂,怎麽会去请了杀手还失手?叫我怎麽放心把公司交给他?聂锡有聂潜,我却已经撑不了多少年了,等我死了,聂潜怎麽会放过他?希望他长教训,给我成器点,又或者彻底帮他解决掉敌人……」
「老爷……」
「我知道,帮得了一次,未必帮得了下一次,何况鹿死谁手,未尝可知,所以在他能懂事之前,不能让他树立聂家这麽大的敌人。」
「老爷,我会劝劝少爷的。」
「……希望他能真的长教训。」
凌越不知道齐希就躺在和他只隔了一间房的病房,直到他可以下床走动,才偶然遇上。
在这段日子里,他只见过医生、护士,还有聂文,聂文很冷淡的对他表示了感谢,并暗示他不要起什麽歪点子。
凌越看著他,只是轻轻的牵了一下唇角。
聂潜只是在他醒来後来了一次,若是说自己已经被聂潜厌弃,应该一面都不见的,可是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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