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羁绊》第42章


种被你需要的感觉,无论是感情上、精神上,还是经济上,所有的方面。这对我来说甚至都不算一种付出,而是迫切的需求,我必须从你对我的依赖和信任上,才能证明自己是安全的,是被你需要的。”
任有家低下头想了一会,弯起嘴角轻笑,“你真狡猾……我会考虑。我先去洗漱,你去做早餐吧,你既然需要被我依赖,那先从做家务事开始好了。”
等到任有家清清爽爽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去视察弟弟做早餐的工作,才发现任有和手忙脚乱,果然对家务很不在行──这麽短的时间,已经煎废了七八个鸡蛋,厨房里黑烟嫋嫋,还顺便打烂了一个碗。
这个小小的惩罚让他心情很好,忍著笑意叫住弟弟,“好了,换我来。”
洗完黑乎乎的锅熟练地煎上鸡蛋时,他也貌似不经意地问弟弟,“有和,你说了那麽多大道理,其实就是想让我晚点毕业,好跟你同校久一点吧?你担心我在外面会不受你控制,增长见识,後悔跟你在一起,爱上别人?”
任有和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他知道哥哥向来不笨,但没有想到哥哥会这麽尖锐,又这麽直接。
被哥哥这样不留情面地质问,他差点没扛住,噎了一下才厚著脸皮企图含混过关,“也算一部分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任有家继续目不斜视地煎蛋,“嗯,你其实不用担心。我说你很多方面都比我强,这是真的,你可以从别人的眼光看出来。我又凭什麽相信你不会後悔?不会很快爱上别人?就凭我是你哥?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确实跟你一样,想要牢牢地控制你、看紧你,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因为我害怕你不再需要我、依赖我,无论感情还是生活上……甚至我这麽讨厌做家务,为了让你习惯被我照顾,我还是每天都抢著做。”
说到这里,他转头瞥了任有和一眼,脸上是完全放松的笑容,“我也对你不放心,任何时候都会。我怕你离开我的时候会去做什麽坏事,变成一个坏人,更怕你会在我的视线之外喜欢上别的什麽人。这种感觉才让我能够看清楚,你对於我不止是弟弟。为了不失去你,我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我有能力,我可以跟你做得一样好,我能挣钱、能处理所有麻烦的事情,我很强大,不是个懦弱的爱哭鬼……我不想被你保护,我害怕太弱了被会你看不起,然後甩掉我去爱别人。如果我只当你是弟弟,根本不用做这麽多,就算我会变成一滩烂泥,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弟弟,你会照顾我,保护我,再看不起我也要养著我。”
他停顿片刻,把煎好的蛋盛入盘里,非常完美的双面溏心,然後端到弟弟面前,“喏,就像这个煎蛋,我们都只想在对方眼前表现出自己最好最强大的表面,把自己软弱丑陋的部分掩盖起来,唯恐被对方发现。但我们又是亲兄弟,天生就有相似和相互感应的地方,很容易摸到对方的想法。”
任有和接过盘子,幸福而尴尬地笑了,“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会考研,家庭经济归你管,但有条件──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要开诚布公。”
“没问题,不过,所有事情?”任有和不禁乍舌,“那我会请示不完……”
任有家这次没有笑,表情严肃盯著弟弟的眼睛,“我很认真,你不要玩文字游戏蒙混过关。什麽样的事情才需要两个人沟通商量,你知道的。”
任有和在哥哥的镇压之下只得顺服,换上很乖的表情点点头,“嗯,我保证。”
於是就这样,新状况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任有和把所有相对较大笔的家庭收入和支出都做了帐,还督促哥哥把所有帐号的密码牢牢记住。
那些数字让任有家非常吃惊,银行账户和各类保单的数量也远超出他的想象。弟弟把它们整理得好好地,一份一份解释给他听,还教他能够看懂操作的流程。
“未雨绸缪”,这是弟弟对他讲得最多的一个词,“哥,自从爸爸走了以後,我就想得很清楚,万一……只是以防万一,如果哪天我会发生什麽意外,必须提前把你以後的生活安排好。”
这才是一个成年人去爱的方式。弟弟的亲情和爱情并不只是玫瑰花瓣和铂金对戒,还包括这些繁琐复杂的理财账户和保单。
84、蓝图
任有和对未来想得很多,规划得很远,其中每一步都有哥哥的参与。
他想要在毕业之後跟哥哥一起去个没人认识他们俩的地方,他要更改姓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然後小本创业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自由而公开地跟哥哥共同生活。如果必要,他们也可以选择出国,去一个对同性相爱结婚比较宽容的城市,不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就为他人工作。
哥哥对他的每一步规划都不反对,只是过不去母亲那一关。两兄弟长期不婚,母亲那里要怎麽办?她已经有了一个充满谎言、毫无幸福可言的婚姻,难道还要逼她接受两个终生不婚的儿子?要去欺骗女人,对他们俩更不可能,无论道德还是感情层面都绝不接受。
任有和想到这个问题,也只能苦笑以对,必须承认即使是他也会有道德底线。自己母亲身上的悲剧,他不可能再让它降临到另一个女性身上,哥哥接受他的底线也是不去伤害别的人。
但他们终究还是会伤害到第三人──他们自己的母亲。
对她说还是不说,那是个天大的难题。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应该隐瞒她一辈子。
父亲走了以後,母亲对他们的关心明显增多,每一周都会打来好几个电话,也经常给他们汇钱。
每次接完母亲的电话,任有家都会情绪低落,尤其被问到有没有交女朋友、有没有看中的对象之类。
临近暑假,母亲的电话变得更多,积极地游说兄弟俩放假後去陪陪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两个人都察觉到这点,经过讨论和时间上的调整,打算暑假的第一个周末过去,回电话跟她确认行程的时候,她对两个儿子抛出重型炸弹,“我要离婚了。”
两兄弟都吓了一跳,尤其任有家,那一刻心脏都差点跳出胸腔,无比担心母亲已经发现丈夫的丑事。任有和比他镇定得多,立刻反问母亲,“是不是孙玉青对你不好?”
“……也不是。其实……你们来了我再细说。”母亲的语气十分复杂,任有和一时之间不能肯定是怎麽回事,只能安抚著哥哥走一步算一步。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任有家完全睡不著觉,翻来覆去的做噩梦,把身畔的弟弟也惊醒好几次。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个男人把一切对母亲和盘托出,母亲会难过成什麽样子?搞不好这次就是逼他们回去当面对质,再来个以死相逼,那他要怎麽办才好?
放弃弟弟?就像那个男人说的,你们是亲兄弟,到哪里都不可能被接受,赶紧分手才是最好……他知道的,从第一天他就知道得很清楚,也拒绝过弟弟很久、跟自己斗争很久,而他最终的选择是接受。
他是个成年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已经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就不能再摇摆不定。
弟弟曾经逼迫他、诱惑他,弟弟是这段关系里的主动方,他是被动而且被迫的那一方,这些都是事实,但最後的选择仍然是他自己做出,他不能让弟弟来做那个代罪者来为自己开脱。
他和弟弟在一起这件事,背叛了父母的期望,违反了法律、道德和伦理,他确实感到内疚与罪恶,但如果母亲的施压就能让他反悔,那对弟弟和他自己的感情同样是背叛。
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敢面对,总想著时间还早,他们还很年轻,他们可以继续隐瞒下去……他和弟弟讨论了几乎所有的事,唯一没有达成共识的就是这个──到底要不要告诉母亲,选择在什麽时候告诉她?或者永远都不说,让她被这个秘密摒除在外,直到埋进坟墓仍然一无所知?就像他们的父亲那样?
可他们都体会到了那种遗憾,他们没有把这个最深的秘密告诉父亲,也就永远失去得到对方原谅甚至接受的可能性。他们永远得不到父亲的祝福,这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选择所付出的代价之一。
然而经历这些痛苦,付出这些代价,正是他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过程。这个过程能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这份爱情是真实的,真实得可以承受住这麽多自我拷问,并不是那种如同速食快餐般短暂善变、一文不值却被说成是爱的东西。
也许所有感情都一样,人只有在为之痛苦的时候,才能加倍感受到它的存在。对於这个晚上的任有家,他虽然一直没有能够入睡,但他由此付出了足够的注意力,把所有之前不敢面对和深思的问题想到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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