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微澜》第19章


的挂在那边,跟刚洗好甩干的分开不同层,已经干了的收到衣柜里去!”
“这也能被你找到,女人真是比忍者神龟还强大!”他说着,不客气地就往收纳桶里塞待洗的衣服。
“我还没说你呢,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装精英,家里乱成这样。”
“我需要装吗?我本来就很干净!”
“哎,没想到你这种貌似精英的CBD男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这不是有你了嘛!”
“不是吧?给我两把钥匙就想把我关在你家当清洁工?”
“今天可是你自告奋勇要劳动的,不怪我。好了,我去洗个澡准备出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好啊。那谁先刷牙?”
他一句话都没有答,冲进了洗手间。没过两秒钟,拿着牙刷杯从门后伸出头问我:“锤子剪刀布,谁输谁在厨房刷
牙,怎么样?”
“懒得理你,我去厨房刷。你就一次刷牙洗澡忙完了出来吧!”我过去接牙刷,看见上面已经挤好了牙膏。
我在厨房的洗手池边刷牙,听着旁边洗手间的水流声有种莫名的踏实感——这或许就是我曾经很向往的平稳又幸福
的生活,每一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身边的人,每一个早晨都能听到这样的水声。
不知道是否有别的人站在这个位置刷过牙?她是不是跟他用锤子剪刀布争过洗手间?除了我,还有谁在这里感受过
这样的早晨?
“你可以进来洗脸,我关上浴室门了,不会淋到你!”他在里面叫我。
洗手间灯光很亮,而整体浴室在角落里,半透明的毛玻璃完全不用担心看得见人。我抬头看到镜子前的洗脸架,底
下一层是洗发水和沐浴露,qi書網…奇书上面的瓶瓶罐罐都是男士护肤品,有些还没开过封。
我好奇看了看,问他:“你的装备比女人还齐全,怎么很多都不用?”
“嫌麻烦,”他的声音跟着水流声一起传过来,“买东西的时候总是容易相信女人,有时候只是想买个洗面奶,
结果一到专柜就被忽悠着买了一整套我我连顺序都搞不清楚的东西。”
这个理由让我啼笑皆非:“要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专柜小姐还不开心死!”
“以后有你陪我买,就不用担心这点了!”
“你当我是米澜,能给你什么专业建议?”
“不然你早一点连人带装备搬过来,让我不会因为洗脸架空虚而再买东西。这个建议好不好?”他似乎是在要求我
同居。
“你赶紧洗澡吧!”我觉得水温变高了,耳朵很热,脸很热,额头也很热。如果搬来这里,每一天早晨都会像今天
一样……
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考虑考虑吧。”
“噢。”我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
我们一起挤地铁上班,早高峰人多得让车厢缺氧,扶手和吊环都被人占满,我扶着他的手臂。他一直把我送到站,
才到对面坐返程的地铁去公司。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乐此不彼地重复一些原本以为很傻的举动,每一点快乐和
担忧都太卑微,只为一些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自己却觉得很重要的事。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刚刚走到开端就以为那是
幸福的全貌,哪怕只愿意停留在这里不想继续深入,时间也会将我们推向前去,推进未知又必须经历的一切。
回到宿舍,我才发现昨天的战场有多壮观;衣柜开着门,裙子和衣架摊在床上,一双高跟鞋倒在鞋柜旁,一叠作业
纸堆在沙发里,两只拖鞋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躺在床脚边。我曾经庆幸一直生活得稳定和规律,如不知道今天这一课是
每个人都躲不过的,如果不曾在十七八岁时碰上让你手忙脚乱的恋爱,到了二十多岁也依然要像小女生那样回到不知所
措的年纪。
昨天一口气上了八节音乐史,今天只有晚上有课,而且是全年级这学期的第一次演奏课。音乐学专业的学生主修乐
理、声乐、作曲和钢琴,在普修阶段选修乐理课程的本来就少,选手风琴的更少。学生来齐了,阶梯教室还空着一大
半。我坐在阶梯教室前排,看着自己的学生背起琴笨拙地向台下鞠躬,坐下调琴谱架的高度,开始演奏。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学琴十五年都是在老师面前单独完成演奏的过程,一直到技巧成熟得完全可以面对观众
才会站在台上。因为缺乏面对观众的经验,我第一次参加比赛紧张得要命,上台开始演奏了两个小节忽然感觉拉不动,
这才发现原来是忘了打开下面的风箱扣。
此时此刻,台上的女生正在进行《威尼斯狂欢节》,这首曲子并不复杂,只有六级水准,但它难在控制风箱,同时
也很考验手指的力度、节奏感和演奏者的情绪。显然她已经很熟练,演奏起来却总有种放不开的紧张,节奏向被风箱拉
扯着一路往前赶。
我握着铅笔的手不由自主跟着节奏轻轻敲,直到演奏完毕才发现自己的铅笔尖戳到了名册上,留下一个一个浅淡的
小圆点。我用橡皮擦去圆点,在名册上对应的位置记分数和意见。
亦卓跟我之间的关系就像无法完全驾驭乐曲的演奏者,虽然不失和谐,却人人都看得出破绽。我不是他的对手,亦
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节奏,并不吃力,只是被动。
两节演奏课一直继续到十点多才结束,最后是教师演奏示范的环节。教室里的掌声开始由零散到整齐,大概他们都
在期待下课前的最后一首曲目。
走上台才注意到教室后排多了一个人,亦卓靠在椅背上看着我,十只手指交叠放在膝上,他右边的座位上搁着一个
深灰色旅行包。我低头看看自己,德国产的120贝司四排簧HONOR在灯光下外壳漆黑发亮,我感觉左手指尖有一点出汗,
又小又滑的白色圆形贝司键也变得粘腻起来。根据学生的平均水平,我选的示范曲目是斯卡拉蒂《C大调奏鸣曲》,它
技巧不复杂,情绪很饱满,演奏甚至可以变成一串带有记忆的习惯性动作,我脑海里会暂时出现空白,看不见身边一切
事物的存在,被音符关进某个狭小而静止的时空,那里面没有思考,没有视觉,只有听觉和惯性。
“你拉琴的样子真性感!”亦卓躺在我宿舍的懒人沙发里,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神情盯着我收拾衣柜。
见我只是笑笑不答话,他又接着强调:“是真的,我从没见过你那个样子,完全不像平时那种安全无害的温柔,而
是充满杀伤力……怎么说呢?就好像哪怕下一秒钟这栋楼要倒下来都不关你的事一样,整个世界在你面前就是空气!”
“你的意思是很自我陶醉?”
“不不不,我没表达清楚。你记不记得《Titanic》?沉船之前那一瞬间海水冲进来,四个音乐家还若无其事地站
在船头拉小提琴,你给我的就是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见过你身上会散发这么强大的气场,这种时候坐在台下连偷偷讲话
都不敢!”
“这么夸张?我还是觉得《海上钢琴师》比较适合我……”我把刚刚收下来的干衣服分类叠好放进衣柜里,一边跟
他说话。
“哇,对啊,1900演奏完后在琴弦上点烟的镜头实在是太有感觉了!完了,你让我心情很激动,睡不着怎么办?”
“你不是明天一早要走,怎么会来找我?”
“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见过你了,想看看你,所以就来了。我自带了牙刷毛巾睡衣拖鞋,乖不乖?”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间教室上课?”
“原老师,你不要一直问我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好不好?”他指指我墙上的日程表。虽然一直都贴在那里,我
吃惊的是他居然记下了我的课表内容。
我弯下腰摸摸他的头:“你哪天会来?”
“还没走就开始想念我了?好吧,我一到就给你打电话。”
“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是想去接我吧?”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要问你哪天回来。”
“你想来接我就承认吧!”
……
第二天清晨,他不到五点就出门了。窗外天还有点灰,天边一层层的云彩被高楼和树木遮挡住半截。很奇怪,我从
来没有很想念某个人的感觉,也不会因为马上有八千公里的距离隔在我们之间而觉得太远。感情对我而言是稳定的状
态,所有衡量时间和距离的单位在对“永远”的期待下都变得很微小,很微小。
我并没有刻意等他跟我联系,他却一上MSN就向我道歉:“对不起,刚刚到的时候时差倒不过来,又忙又困,我还
忘记了带转换插头,只好跟酒店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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