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车前,司徒姚突然开口问道。
九岁的小孩子一般都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除了一些没有名字的黑户除外。
“周晓晓。”
一听到这名字,司徒姚愣是呆在原地,直到上了公车,她许久才反应过来,竟然和周晓只差了个字,这周海取名也真行呢。
周晓晓一上公车,小脸就绷得紧紧的,司徒姚再想问什么,他都没回应。脸色越来越青。
直到下了车后,刚把这人领回家,司徒父才开口问了这小孩子是谁家的,周晓晓就猛地张口吐了,脏物将洁白的大理石地板弄脏了。司徒姚这才知道,她的同事竟然没告诉她,周晓晓会晕车。
“这孩子是坐不惯公车吧,快把他带去洗手间洗下。”
司徒父率先反应过来,将周晓晓推倒司徒姚的怀里。司徒姚的眉头紧锁,抱着沾到脏污的周晓晓冲到洗手间。
伺候别人呕吐这活,司徒姚已经习惯了,所以她没也多大反应,在周晓晓吐了一阶段停顿了下来,她就递上杯开水让他漱口接着吐,吐到干净之后,把周晓晓沾到的手拉到水龙头前冲洗干净,才把孩子抱到楼上找衣服换去。
周晓晓吐了之后,脸色好了许多,除了头晕晕的之外,一切正常,他趴在沙发上,看着司徒姚在衣柜里翻找着适合他穿的衣服。
司徒姚家里没有小孩,有也还在肚子里,所以房间内是不可能有适合周晓晓穿的。司徒姚只能把秦榕的一件小一点的里衣拿给周晓晓换上。
周晓晓拿着衣服,却没换。
“傻愣着干嘛,还不去换衣服?”
司徒姚眉头一挑。
“阿姨,我要见那个人。”
周晓晓抱着衣服,坐在沙发里,继承了秦榕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坚定地瞅着司徒姚。周晓晓长得不像周海,更像秦榕,那眉眼与秦榕的没多区别,除了秦榕的眉眼比较精致了些。
被酷似秦榕的眼睛盯着,司徒姚却没怎么动摇,反而是伸出两指,掐住周晓晓的下巴,淡淡地说道。
“见谁呢?我这里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的。没名没姓的,我这里可没有。”
“秦榕,我要见秦榕。”
“哦?”听到秦榕的名字被周晓晓大言不惭地念出来,司徒姚的眉头皱了下,依旧没放开他,反而指尖更用力地掐着他。“他跟你什么关系,你说见就见吗?”
司徒姚以大欺小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谁让这周晓晓出言不逊在先,司徒姚一直牢牢记得当时在乡下的时候,秦榕被周晓晓刺激地脸色发白的样子。她不是心胸宽大的人,别人踩她一脚,她便要还别人十倍,周晓晓被宠坏了的性子一直就在挑战她的耐心底线。
周晓晓原本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屈服在司徒姚的冷瞪下,才缓缓开口。
“我……我找我的……我的父亲。”
短短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很艰难地吐出口。
司徒姚很满意地放开他,周晓晓的下巴已经红了一大片了。
司徒姚把周晓晓留在房间里,一个人独自下楼的时候,司徒父和周晓已经站在客厅那里,等着她了。
“阿姚,这孩子是谁家的?”
司徒父虽这么问,但紧皱的眉头却显示了他隐约猜到些实情。司徒姚见状,叹了口气,只能把事情托盘而出了。
“爸,那孩子……是阿榕的,来城里玩下就走的。”
听到这话,司徒父的脸色微变。
“是跟他的前妻生的吗?”
司徒姚看着自己的父亲的眼睛,点点头,又说道。
“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之前我把阿榕从那村子里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跟那个女人说明白了,她跟阿榕再无瓜葛的,如果她诚心想拿这孩子生事的话,她后半辈子就得给我把牢底坐穿了才行。”
司徒姚眼神变得冷漠,眼睛微微抬了下,对上楼上周晓晓在的房间。
司徒父见自己的女儿这副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到厨房忙活去。周晓上前递给了她一杯温温的开水,朝她柔柔地笑着。
“姐,你刚下班就歇会吧。”
“你也歇着吧,还怀着个孩子呢。”
司徒姚接过那杯子,和周晓在客厅坐了会儿,直到司徒父把饭菜做好了,司徒姚才起身上楼去叫醒秦榕。
司徒姚上楼的时候先去找周晓晓。她开门的时候,周晓晓正双臂抱着自个儿,蹲在房间的角落里埋头睡觉。看上去像一只小猫咪,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司徒姚斜倚在门边上,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周晓晓好一会儿,没上前叫醒他,把门轻轻地合上。
司徒姚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秦榕还在睡着。见到她来了,便朝她疲惫地笑了笑。她抱着他,在路过周晓晓所在的房间门口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
秦榕半睁开眼,疑惑地看司徒姚。
“阿榕,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司徒姚把他放下来,上前把门推开,让秦榕清清楚楚地看见房间内的一切。
秦榕原本还疲倦的样子在看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小身子后,愣了会儿,有些不相信,缓缓迈开步子,朝着周晓晓的位置走过去。
“是他吗?”
即使周晓晓对他的态度不好,但说到底,周晓晓还是秦榕生的,秦榕自然很渴望再见周晓晓一眼,如今这人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反倒不敢相信了。手指颤抖地想摸周晓晓近在咫尺的脸,继承了他的那双眼睛,刚想碰到,又马上缩了回去。
“就是那个孩子。他说他叫周晓晓。”
“周晓晓?”
秦榕的眉头微蹙,不喜欢这个名字。
“唔……”
听到有人叫他,周晓晓缓缓睁开了眼,见到蹲在他面前的秦榕,张开嘴刚想说什么,眼皮一抬,在看到秦榕的肚子后,脸色很怪异,又抿紧嘴,不说话了。
秦榕瞧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反而淡淡地笑了。
“饿了吗?跟我去吃饭吧,吃完再睡。”
这句话,他说的很顺溜。以前就经常跟周晓晓这样说过。不料,刚才还给秦榕脸色看的周晓晓听到这句话,瘪着嘴,眼泪刷刷的,便落了下来。
说到底,再桀骜不驯的周晓晓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孤身到这个城里,对着陌生的环境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他熟悉的人,还对他像以前一样,他像找到了归处,全身松懈了下来。
“还吃不吃饭啊?”
司徒姚站在一旁,淡淡地瞅着周晓晓哭得像花猫的脸蛋。
周晓晓瞪了司徒姚一眼,把自己的小手硬是塞到秦榕软软的手里,才肯起身。
秦榕很欣喜地看着着自己手心里的小手。这是周晓晓第一次对他表示亲近,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周晓晓的手,一边叮嘱周晓晓下楼要小心点,忘记了自己还怀着孩子,最该小心的人却是他。
司徒姚不得不谨慎地扶着秦榕下楼。又看了周晓晓一眼。
在秦榕的温柔带领下,周晓晓又恢复了之前的脾性,对着司徒姚咧嘴而笑。
在饭桌上,秦榕比之前更谨慎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司徒父,有些担心周晓晓。
周晓晓喜欢吃什么,他还是有些了解的,饭桌上只有一道菜是周晓晓最喜欢的,但就是放在司徒父面前。周晓晓不敢伸手夹,秦榕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悄悄伸手揪了揪司徒姚的衣角。司徒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坐在秦榕隔壁的周晓晓,恍然大悟,迎着自己父亲的目光,动手夹了那菜放到周晓晓的碗里。
司徒父端着碗,抬眼朝司徒姚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第四十六章
司徒姚最近发觉了件事,自从周晓晓住在家里后;秦榕的心情变得比以前好;没怀孕的前几个月那么敏感;反而脸上带着笑意也多了;对着周晓晓很宽容,周晓晓想要什么,秦榕都会满足他,如果他没能力做到的事;秦榕也会央求她的帮助。她知道秦榕是在以一种方式来弥补之前没和自己的孩子相处的时光,她既然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反对。
在周末的时候,司徒姚专门带了秦榕和周晓晓一块儿出门。周晓晓对于城里的任何东西都很感兴趣。
在百货商场里面,秦榕为周晓晓挑了身合适的儿童装。周晓晓人小;衣服干脆也不自己穿了,让秦榕帮他穿,秦榕连声应着,带着周晓晓进换衣间,司徒姚则等在门外。
“爸爸。”
秦榕原本正在替周晓晓扣上衣服前边的扣子,突然听见周晓晓叫他,他停顿了下,低下头看周晓晓。
“怎么了么?”
周晓晓歪着脑袋,眼神对上秦榕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里面装着的是我的弟弟吗?”
周晓晓的小手轻轻地碰上去,眼睛有些害怕。似乎在摸着一个妖怪,软软的,这妖怪还不会说话。在周晓晓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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