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的缘》第26章


叶子航看她那羞怯怯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呯地一跳。多少年了,多少年他不曾见过她这样活生生地在眼前一颦一笑。强忍着笑意,将小桌端到她面前,揭开砂锅的盖子。
“吃吧,要把整只梨吃下去,还要把汤汁全喝完。”
“哦。”方静言坐直了身子,伸头看着小砂锅,脸忽然苦了下来,“这么大一只全都要吃下去吗?还有那么多的汤……”
叶子航将勺子递到她眼前说:“全部。”
“必需?”
“必需。”
“一定?”
“一定。”
“能不能打折?”
“不吃算了。”叶子航冷着脸作势要将砂锅端走。
“别!我吃!我吃还不行嘛!”方静言忙伸手接过勺子,挖了一块梨肉放进嘴巴里。
叶子航望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梨子,绣球闻到香味从毯子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张望,只觉得时光似乎又倒流到四年前。
四年前,他们那么亲密无间。四年前,他从未想过他和她会分开。
当年,方静言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为什么,那么突然地疏远,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当时留下的痛,至今还在挣扎。
也曾想要忘却,他叶子航离了谁还活不下去吗?
能活下去,却活的不是他想要的滋味。
心里缺了一块,很大很重要的一块。
心若是不完整了,人又怎么能活的完整?
方静言专心致志地消灭着砂锅里的炖雪梨,热热的梨汁喝下去,胃里暖暖的,额上不觉都出了细汗。抬头轻舒一口气,却对上叶子航正盯着她看的漆黑瞳仁。
两个人同时红了脸,转开目光。
气氛开始变的微微尴尬。都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四年前的变故,想到了四年时光的距离,都有感叹,都有唏嘘。
叶子航转身离开阳台,方静言立刻觉得失落,乱想着他不想和我呆在一起,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正自我折磨着,叶子航却又回来了。抱了厚厚的书在她身边坐下(奇*书*网。整*理*提*供),看书前伸手试了试砂锅的温度,觉得不那么烫了,便问:“嫌不嫌凉?热一下好吗?”
“不用,不用!现在吃正好!”方静言连忙伸勺子往嘴里送,“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叶子航嘴角微微一翘,笑道:“真的吗?会不会药味太浓?”
方静言摇了摇头,“不会,我……我喜欢。”
叶子航望着她,静默了半晌,有些艰涩地开口道:“你现在……现在又理我了?”
方静言含着勺子,久久未曾放下。
四年了,她已远比当年成熟,不论是思想还是心态。
“那时,是我不好,对不起。”
叶子航喉咙一紧,只觉得心中满是酸涩。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与她莫名其妙地就这样交错而过。
“为什么呢?那时为什么突然拒我于千里之外?”这个问题纠缠了他很久,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庄远,后来仔细想想,觉得原因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方静言不说,他再聪明也想不通。
方静言抿了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里头的那个结,她自己还没有完全解开。
梨子已经吃完,方静言捧起小砂锅将里面的汤汁喝了下去。
叶子航在静默中将小桌收拾了送回厨房。
方静言转头望着他已经很挺拔的背影,渐渐漫溢起来的水雾将视线变的模糊。
重又将头抵在包了胖猫的小毯子上,让那绵软的织物将水雾一点点吸下去。
叶子航拧了热毛巾出来,见她弓着背伏在膝上,黑发从两肩处向前滑落,露出纤细又苍白的颈项。
“擦擦脸吧。”将热毛巾送到她手边。
方静言抬起头,只是眼睑还垂着。接过毛巾仔细擦了脸和手,低声说:“谢谢。”
叶子航搬了椅子坐在她身边,将厚书翻开读起来。方静言也将唐诗三百首重新打开。
巧的很,再次打开,跃入眼帘的还是那一首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何时才能听得春雨声?方静言用手指轻轻摩挲泛着浅黄的纸页。
******
傍晚,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的叶爸叶妈终于回到家。叶妈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躲在门缝后面看屋里的情况,又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对叶爸说:“老叶,怎么没一点儿动静啊?”
“兴许是出去了?”
“不会,言言吹不得风,子航知道的。”
“进去吧,你这样偷偷摸摸哪里像回家,倒像做贼似的。”叶爸笑着伸手推开门。
“唉唉!我说你轻一点儿!”叶妈扯着他的胳膊一起进了门。
站在客厅里一看,阳台上夕阳的余光里坐着两个孩子。
叶子航看书看的早已入了神,眉头微微皱着,右手握着笔不时在书的空白处写着什么。方静言也捧着一本书,只是那目光并未停在书上,却是一时望着窗外枯枯的梧桐树枝,一时又偷偷飘到叶子航身上。
叶妈捂着嘴偷笑不已,看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打电话给方妈报两个别扭小孩和好的喜讯了。
晚上睡觉前,叶子航又给方静言炖了一只雪梨。叶妈见他在厨房里又是削梨又是看火,兴奋的回房就给方妈打电话。
“静言妈,告诉你一天大的好消息啊!两小家伙终于有起色了!”
“啊?子航已经回来了?”
“恩恩!昨天夜里回来的!对静言可好呢,见她病了心疼的很,还亲自炖梨子汤给言言喝!”
“真的啊!还是子航乖!那言言呐?她有什么反应?”
“我今天发现言言有偷偷看子航,子航盯着她看,她还会脸红。估计俩孩子快开窍了。”
“老天保佑吧!可别再瞎折腾了。”
“是啊,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从小这么手牵手长大的,是人都知道俩人是一对儿!偏要闹什么别扭,看把我们给折腾的!”
“言言的嫁妆我都备好了,去年把她奶奶给的好几件老款金饰送银楼给改了,重做了一套新样的首饰,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有情份的。”
“我这儿也备了不少件呐,叶家的那些老东西,样子虽是过时,却是祖上留下的,也是情份。”
“等子航硕士毕业就让他们结婚吧,我就怕夜长梦多,这四年过的是心惊胆颤,生怕他们谁哪天领了个男朋友或是女朋友回家来。”
“我也是啊,子航我倒不担心,他心眼儿里只容得下言言一个。我就怕言言被别人追走了,我们子航有时太闷,痛了都不肯说的。”
“子航这孩子,那么聪明的,偏对言言死心眼儿,是我们言言的福气。”
“言言妈,等他们结婚了就让住家里吧,以后你们也是要搬回来的,咱们两家变一家,还住这小院里,多好啊!”
“好啊,楼上的阳台打通了,连门都不用出就可以来来往往。以后咱俩一起带孙子,啧啧,想想都觉得美!”
“呵呵,我想让他们生两个,一儿一女才好。一个长的像子航,一个长的像静言……言言妈,我看不必等子航硕士毕业了,顺利的话明年就让他们结吧,拖来拖去有什么意思啊!”
“也是啊,子航毕竟在B市上学,两人不能天天在一块儿,怕夜长梦多。”
……
……
叶妈和方妈还在煲着电话粥,叶爸听的直摇头。
女人啊,实在是想象力丰富的生物。这边才刚刚有冰冻消融的迹象,那边她们已经开始讨论抱孙子的事了。
虽然很无聊,却也很可爱。
******
第二天,叶爸和叶妈真的去上班了,家里又只剩叶子航和方静言。
和前一天没什么不同,叶子航小心照顾着方静言,而后抱着书在她身边很投入地看着。方静言则继续她的古代文学深造,细细品读着唐诗和宋词。两人都没再提那个会让彼此沉默的话题。
就这样,时光一天又一天地流逝。周五那天,下了微雨,失去阳光的阳台有些湿冷。
叶子航要将方静言挪到厅里去,方静言不肯,她有些兴奋地对叶子航说,她要听雨。
叶子航没说什么,只是拖出一只大箱子在里面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方静言好奇地问。
“小瓷炉。”叶子航记得叶妈是将炉子收在这箱子里的。将掏出的杂物放在椅子上,果然箱底里压着米黄色的小瓷炉,边上还搁了一盒木炭。
“厅里已经开了空调,我不冷的。”方静言看了那炉子就想起童年的寒假,她和青青趴在炉火边,叶了航给她们念童话故事。
“厅太大,空调也不那么足。还是升起来的好。”叶子航将瓷器和木炭一起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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