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情人》第16章

欧阳毅捂住嘴巴，默默地跟在后面，不敢说话。许多“兄弟”已经在打量他了，欧阳毅低垂下眼眸，躲开他们的目光，眼睛的余光却在暗暗观察这个仓库的布置。
冯子贤顾不上欧阳毅，他径自继续往内走，用力地推开一扇铁制的大门，里面只有两三个人，屋子里弥漫了浓浓的烟草味，烟雾升腾起来，让欧阳毅一时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老孙，怎么样？”这时，欧阳毅听到冯子贤喊出一个熟悉的名号。
“啧，栽了！条子太阴险了！”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的老孙猛地啐了一口，猥琐的脸扭曲起来。他扔下手中还剩半根的香烟，摁在桌子上，留下一个烟黑的痕迹。“老子在这道上混了这么久，第一次认栽，你妈的龟孙子卧底，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有头绪么？”冯子贤转向屋内另外两个人，他们深吸一口烟，摇摇头，其中一个人说道：“提前知道我们要在今晚出货的人只有我们三个和阿毛，就连阿龙也是今天才得知的，更别说各自手下的人了。大家几个都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兄弟，我们实在找不出……”
“想想这中间有没有什么疏忽？”冯子贤一直紧皱着眉，他冰冷的眼神轻轻扫过在场的三个人，又说：“好了，这事儿明天再说，你们先养伤，还有安抚一下外面那些兄弟。咱这捞钱的活儿还得依仗他们呢……”
“这是自然，今晚老大亲自过来，他们开心都来不及呢……”说着，几个人笑了起来。
欧阳毅站在铁门边上，他双手揣着口袋，眼睛里似乎一直在盯着冯子贤。
“老大，他？”那个一直不开嘴的人忽然说话了，他朝欧阳毅扬扬脸，眼睛带着防备。
“他是我的人，信得过的。”冯子贤暗暗叹了口气，走到欧阳毅的身边，攀住他的肩膀，往欧阳毅的侧脸印上一吻。“认识一下吧，这是欧阳毅，那个是老孙，那是虎子和豹子。”
欧阳毅的脸上闪过一阵错愕，他抬了抬眼，朝他们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刚才问话的人是虎子，他走近欧阳毅，在他身侧转了转，不忌讳地伸手捏捏他身上的肌肉，双眼发光，邪笑着道：“兄弟，练过？”
“不算，平时喜欢运动。”欧阳毅木然地答道。
虎子狐疑地又看了他几眼，朝冯子贤挤了挤眼，似乎是在使眼色。冯子贤嗤笑一声，笑骂他：“想什么呢，脑子里尽是那种事情。”
欧阳毅这才明白，原来虎子将他嘴里的“运动”误解了。
“好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行动了，一边清理一下内部，一边将货物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尤其是那几个仓库。条子最近在娱乐场所也在搞严打，存在我那边的东西我来安排，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都明白？”
“哎哟，老大，这种事情不用你特别吩咐啦，我们都懂。”老孙没好气地说。
“就怕你们被钱蒙了眼，贪了那点小钱丢了命。”冯子贤朝他们摆摆手，很快走出了门口。欧阳毅却在纳闷，冯子贤口中的那几个仓库，还有存在那边的货，当着自己的面，他并没有明说，那几人都心领神会的表示明白，难道他还在顾忌自己？！
他不敢多问，沉默地跟着他再次上车，将疑问压在心底。
欧阳毅这几天第一次回到了与方汐久违的爱巢，他今天没有上班，他的部长也几乎默认了他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工作态度，他专门到超市挑了些菜，带回家去。
家里有一点暗，厅里拉上了厚厚的落地窗帘，而沙发旁边却亮着一盏澄黄的小灯，虚弱地发着光。茶几上放着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水的玻璃杯，旁边还放着一片吃光了胶囊片，欧阳毅拿起仔细研究了一番，是胃药。
他顿时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心里气恼方汐不会照顾自己，又隐隐为他心痛起来。
想到方汐每晚捂住胃部忍痛的神情，欧阳毅连西装都没有来得及换下，挽高衣袖，拎着买回来的菜，搜刮了冰箱里所有的食材，竭尽所能地忙碌起来。
厅里的挂钟响过六点，夕阳斜斜伸着懒腰躲进黑夜的怀抱，慵懒得让人厌倦。方汐提着手里的公文包，站在门外，往身上到处摸索钥匙。
钥匙串在裤袋里铃铃作响，方汐摸了摸，终于掏了出来。
“啪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来，方汐举着手里的钥匙，怔忡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欧阳毅。此时的欧阳毅挂着可爱的维尼熊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扶住门把。
方汐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欧阳毅发现，方汐瘦了，也变得邋遢了，他身上的衣服不似以前那么整洁乖巧，变得皱褶随便，他的发型不似以前那么整齐清爽，变得懒散毛躁，他的眼神木然，眼底下是深深的黑眼圈，下巴上有点点扎手的黑影。
方汐一下注意到了欧阳毅的眼神，他马上慌张起来，他捂住自己的脸，神情闪躲，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打算进来吗？”欧阳毅松开扶着门把的手，搂过忙乱的方汐，毫不介意地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我、我……你……”方汐有点语无伦次，他尴尬地别开脸，一下冲进了屋内。一边跑进卧室还一边朝欧阳毅叫喊道：“我、我先换件衣服。”
欧阳毅隐笑着关上门，趿着拖鞋又握紧了厨房。
方汐再次出现在厅里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服，格纹的衬衫，卡其色的长裤，还有极不搭配的人字拖鞋，像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毛头男孩一样。他的头发恢复了顺直，服帖地贴着脑袋，欧阳毅没有忍住摸一摸的冲动，伸手抚上他柔顺的头发。
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欧阳毅又有了第一次遇见他时莫名的躁动感。
他明显是重新打扮过了，不光剃了下巴上的毛糙，眼睛也变得明亮有神，跟刚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但眼睛下的黑眼袋是无法掩饰的，方汐这些天一直都没有睡好。
他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渣，他带给他太多的身与心的伤害了。
“来，汐，我们先吃饭。”方汐扭头看见满满的一桌菜，一种怪异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突然拉住欧阳毅，脑中闪过这些天很多很多的事情，他急切地问道：“欧阳，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欧阳毅微微蹙眉，道：“不是已经跟你说明白了吗，朋友失恋了，我一直在陪他。”
“他是谁？”方汐追问，抓住欧阳毅的手臂越来越紧。
欧阳毅反握住方汐，他已经编不出借口了，为了这个籍口，他对方汐说了太多的谎，他不忍心再在他面前伪装，欺骗他的善良。
“你甚至都不上班，不来公司，这么多天，你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我面前消失，欧阳，你下一次能不能……别再这样突然地丢下我，你不会知道，半夜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感觉有多凄凉。”欧阳毅想起那天晚上离开前的情景，他的心跟着方汐一起疼痛起来。
方汐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将眼中的泪意咽回去，眼眶通红。“他是冯子贤，对不对？”方汐双手撑在欧阳毅的肩上，他指骨不断用力，他悲伤抠进欧阳毅的心里。
很快地，方汐松开手，他注视着欧阳毅，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
“公司里的同事都在说，都在传，你跟总裁走得近，我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你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欧阳毅无法避开方汐质问的眼神，他忍痛地咬咬唇，压抑着用最最平静的声音说：“是，我跟他在一起。”
“那我呢？”
“我只能说，我爱的人是你，跟他一起是身不由己，汐，你能谅解我吗？”
“不能，但我也不会轻言放弃。”方汐转过身，坐到饭桌边上，执起了筷子。
“我讨厌你这样脚踏两只船，但是，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你选择了他和我，而我选择了你。这并不矛盾。”方汐嘟起嘴，倔强地将白米饭塞进嘴巴里。“快过来，吃饭了。”
“方汐……”
想让你爱我，想把你刻进我灵魂的最深处，无奈造化弄人，你我之间那一道鸿沟终归难以逾越。
Chapter　16　错爱之殇1
“方汐……”欧阳毅在方汐对面坐下来，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我说吃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免得影响我的食欲。”方汐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心里纵是有再多的话语，听到方汐这样说，欧阳毅也只能无奈地捧起碗开始吃饭。他伸出筷子在碟子里挑出荤菜，夹到方汐的碗里。方汐瞥了一眼，一下吃光，腮帮子鼓鼓的，他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不甘心地将盘子里的素菜拨到欧阳毅的碗里。
欧阳毅轻轻叹了口气，转而露出笑意，他按住方汐纤细的手腕，放到嘴边吻了吻。“汐，答应我，无论以后怎样，都不要虐待自己的胃，好好吃饭，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