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金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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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宣布早朝。
众官这才结束纷杂的议论,按顺序鱼贯上殿。
至尊的宝座上是年岁老迈却怎么也死不了的皇帝。
宽敞庄严奢华的大殿内是官服工整的片片臣子,有清廉的,有贪污的,有莽撞的,有冷静的,有直接的,有拐弯抹角的,每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为国家为自己,皆为着不同的目的而活着。
她属于胆小的,最胆小的那个,皇帝的任何言辞举动都会让她紧张害怕,精力强制性的全部集中,只为了保住小命和支撑起那片颤巍巍的天空。
有时真的很想指问老天,为什么尊座上那个老头还不死?如果他死了,换上未成年的太子,就算国家有可能会因为权位的争执而大乱,但至少她不用活得那么辛苦,至少她会有机会辞官带着妹妹远离这片明争暗斗的污秽之地。
她的路子都得好不甘愿,可不得不走下去。
如果当年母亲没有怀上妹妹,是不是她其实是可以随着父母一起离去的?那样会不会轻松上太多?
几乎远离的神智在听见自己的名号时,立刻扯回现实。面对着皇帝的提名,她恭敬顺从的行礼下去:〃臣在。〃
皇帝苍老威严的宣布她为此次科举大考的主考官。
仿佛看到她接下来的日子的再次提心吊胆,盯着足下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她不知道自己这根弦还能绷紧上多久。〃臣遵旨。〃无比服从的态度显然让皇帝还算满意,没有再点名她。
垂下的长睫微微颤动,在看着被钦点为副考官的其他人的欣喜若狂,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欢喜什么?
人生的浮华犹如过眼云烟,再多个富贵再多的权势也敌不过死亡,对比起生命,活着比任何财富都要重要,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兴奋于皇帝的给予的那些虚浮的东西?
难道他们不明白他们都只是皇帝眼里建筑这世界的沙子,当需要时,捧起一手心来成为世界的奠基,滑落指缝的则是暂时的幸运,迟早也会轮到牺牲的那一天。
她的侥幸是父母的命换来的,少了父母对皇帝的威胁,想来在皇帝的眼里,懦弱的她和未成年的〃弟弟〃,皆是好掌握的人,所以才能苟活到现在吧。
游走的心思再度回归,是因为听到武学方面的主考官竟然是那匹黑豹时,泰半人都错愕的抽出惊吓的冷气。
她些微抬起眼睑扫一前那些面孔瞬间惨白的官员们,有些怀疑皇帝是不是派过那头豹子杀过他们什么亲人,才能达到这么辉煌的惊悚效果。
杀一儆百是皇帝的老把戏,而她体会得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这一回命他为武学主考官,皇帝又在想些什么?小心的缓慢抬起眼,飞快的看向皇帝又低下头去,她猜不出到底是谁又做了什么,才惹得皇帝下达如此让人心生寒栗的旨意。
而且她怀疑那匹黑豹会乖乖听从命令的真呆在皇宫里十数天的考验每名学生的武技。
早朝还算顺利结束,看着每个人脑震荡的惊恐,皇帝也不再为难的先走人了。
显然没有什么心思寒暄的众人只是随便向她和其他副考官们简洁恭喜了数句,就纷纷走人了,只留下她和数名副考官开始着手大考的事项。
回到丞相府已经是深夜。
那头黑亮大豹子的存在叫她微微惊讶,很少见他会连续两天留在她这里,是没走还是走了又回来找地方睡觉?
还好它不掉毛,否则她的床会满是黑色的短短毛发,那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它轰出去。
抬手让门口守卫的侍从退下去,她掩上门扇,疲倦的解开领口紧扣了一天的盘扣,〃恭喜,你被任命为次此科举武学的主考官。〃由于疲劳,声音有点儿哑,倒杯茶给自己,她喝一口,润了润嗓子。
盘踞了整张大床的豹子毛发漆黑发亮,身形庞大却结实精壮,强大的力量毫不压抑的肆意散发,气势嚣张又狂妄,一条粗长的尾巴还在半空中摇来晃去。
听见她说的话,原先趴伏在前爪上看书的豹头抬起来,锐利的鲜艳豹眼望向她,尖尖的耳朵竖起来,显然专心了不少。
她没有神气多说话,新的任务下达下来,她就得累死累活的毫无怨言,不早些上床睡觉才是傻瓜。走到床前,她垂眼看看它修长健壮的身体霸占了几乎全部的大床面积,只得不甘愿的准备窝到角落里去委屈一晚。
它盯着她的举动,忽然起了身,有力的身躯动作敏捷的跳下了床,就在她挑起的疑惑目光下,大刺刺的直接跃出窗口,留下床上狼籍一片的走人也。
她眨巴着眼,无法相信自己所见,这只混蛋豹子,难道就不会铺床么?!把枕头压得扁扁的,床榻睡得糊糊的,叫她怎么睡觉?
可恶啊!!!
第二章
第二章Ⅱ
三年一度的科举大考,为期七天七夜,除了把考生累死外,考官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死得更惨。
先是准备考场的监督,准备考生的食宿,准备考卷,然后大考七天的必须出席监督,陪着考生熬上七天的种类繁多的考试,接下来考生可以休息等待考试结果,考官们则得开始加班加点的批阅答卷。
零零总总算下来,等到可以正式迈出皇宫考场,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
鞠躬尽瘁其实是件谁也不想做,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的蠢事。
身为主考官的她什么事都得亲力而为,无论在别人眼里是负责还是虚伪,她只关注着自己的举动是否能让皇帝挑剔的目光绽露满意的光芒,除了努力再努力外,没得选择的只能把自己累死。
所以一个月后,她几乎是瘫倒在软轿上,无力的只想早点被抬回丞相府,洗个澡,让她直接睡到明日早朝之前的时分。现在刚过未时,算算至少还有七个多时辰可以在床上弥补自己一个月的操劳。
〃丞相请留步!〃急切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她无力的闭眼,只想勒令侍从加快步伐,却只能挥手让他们停下,撑起疲乏的身子,弯出客套的笑,等待呼喊的同僚追上来。
身为官场第一步,谁也不能得罪,当不了盲目的老好人,也至少得让每个人都不会在皇帝面前打她小报告。
围上软轿的居然有四个人居多,三男一女,皆是这次大考中的副考官们。
〃丞相怎么先走?我们正商议着去南湖的兰花画舫上放松心情呢。〃
〃是呀,一个月的闭关不出,我都怕我那相好的人儿琵琶别抱了。〃轻笑中带着彻底解放的欲望,大家都累得不轻。
她勾着理解的浅笑,真的好想拒绝。〃好,那就一同去吧,赏个脸让我包下兰花画舫宴请各位大人可好?〃
这个世界很公平,男女皆可入宫为官,男女也皆可上画舫妓院找乐子,有资本的藏她十个美女,有条件的也可以养他十个男人。
欢呼一阵,马上有人热切道:〃太好了,我去请其他几位大人。〃快马离去,生怕她这个钱主会逃跑似的。
对于做东她不陌生,反正皇帝赏赐的家财万贯不努力挥霍,还真难花完,索性增加商贸流动量,国家也可以抽取更高的利税,算起来她也算间接的利用皇帝的钱,来弥补他自己的腰包。这叫不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一会儿,以她的软轿为中心,十数匹坐骑浩浩荡荡的向南湖出发。
南湖的兰花画舫是国都内最大的妓院,品种丰富的漂亮姑娘、俊秀男子应有尽有,只要有钱,欢迎随便上门找乐子。
一见来客尊为朝廷的高官,殷勤的老鸨立刻笑得花枝乱颤的招呼来一堆美女帅男,生怕有任何不周到。
她被簇拥着入坐主位,看着老鸨热切的介绍着新入门的少年男子们,只觉得如果她也有变身的能力的话,绝对是只芦花老母鸡。
随意点了名俊美的年轻男子陪伴,她坐靠入柔软的椅垫里,怎么也无法在疲倦紧绷的心神下松懈身体的疲劳。
众官因为苦牢的解放而纵情放声高歌,饮酒的,吟诗的,玩乐的,享受的,一间豪华的厅堂内,一一展现。
〃武学的主考官是不是他呀?〃美酒酣然间,有人问着在坐的武学副考官们,因为忌惮,而甚至不敢道出那人的名字。
她微笑的微垂着长睫,看着手中的杯中酒。她身边服侍的男子明显很会看人眼色的只是默默陪伴倒酒,并未试图干扰她的休息。
〃挂名是,可这一个月,他根本没出现过。〃口吻是愤愤不平的,〃工作全部分摊给我们,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选择他当主考官。〃
有点意料之中也有点惊讶,早知道他不是乖乖听话的人,却没料到他真狂妄到对皇帝的圣旨视为无物。
〃皇帝宠信他,有什么办法。〃不屑的语气。
〃他是个进攻的将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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