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蔷薇花瓣》第38章


想到小芸还在家里等她,趁着贺云聪睡着的时候,她打了电话过去。吱吱唔唔解释了半天,小芸急的在电话那端跳脚,“苏真真!你这傻子!肯定是被人家三言两语又给哄的回心转意了是不是?”
“小芸,不是这样的,昨天他就生病了……”
“真真,他家门牌号是多少?我和小柯马上过来找你!”
“小芸你别来!我真的没事!”真真急的对电话大声说。
小芸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真儿,你这呆子!我总要帮你把行李送过去吧!”
“哦,”真真舒了口气,“今天太晚啦,你们别来了,明天我自己去取。”
“真的不用我来?”
“恩!放心!”
真真挂上电话,想到小芸对自己的情义,心里暖暖的感动。又想到房间里病的厉害的贺云聪,心情又变的沉重起来。
三问
给小芸打完电话,真真走到贺云聪房门口,就着门缝往里一看,贺云聪侧着身子,背对门睡着,还算安稳。真真舒了口气,下楼把客厅收拾了,自己到厨房随便热了点饭吃下,又跑去街上的药店买体温计。
正是黄昏,街上人来人往。暖暖的春风拂面而过,风里携的花香薰人欲醉。
忽然想起昨天电话只接了一半的吴晋书,真真犹疑了一下,走到路边的电话亭里给他打电话。
吴晋书是很善解人意的,他甚至没有问真真昨天电话为什么会突然挂断,只说已经收到了平安符,现在时时都放在身上,要真真放心。
挂电话前,吴晋书习惯性地问真真最近过的好不好。真真本该向往常那样带着笑说,好,当然好!可她却握着电话凝滞了半天,而后缓缓说,好,蛮好。
她这语气中的变化,却让电话那端的吴晋书悬了心。
真真是吴晋书一直小心翼翼呵护在心里的一个特殊存在。很多年前,当她还是个犹如春芽般的小姑娘时,他就已把她种在心里。那时的他,虽然比她沉稳,却也是单纯。用一个少年的心思小心地护着那春芽,也保持着距离。他以为,总有一天,那春芽会开出美丽的花朵,只为他而开的花朵。
谁知一隔千万里,时过万重山。
岁月在流淌,他们行进在彼此各不相融的河流里,虽然还远远知道对方的消息,沿途的风光却完全两样。
他也曾想要摒弃自己现在的河流融到她那里去,可是,这样真的就可以让彼此得到快乐吗?
至少他,他自己要付出许多痛苦的代价。
如果真真能对他说,晋书哥,我喜欢你!不管多痛苦,他一定会折断脚下的路,哪怕穿过沙漠与海洋也要飞奔到她身边。可她从未说过,她只说,晋书哥,你是个好哥哥。
他知道,在真真生活的河流里,有一个叫贺云聪的人,他可以让真真笑,也可以让真真哭。
吴晋书比苏真真自己看的更明白。
就算真真替他求了平安符,他也知道,那只是一个为兄长而求的平安。
展开珍藏的画卷,一幅蜡笔描出的江南春色。
北方的杨柳才刚刚吐翠,南方早已是鸟语花香。
吴晋书对画默然。
*****
真真推开院门,蔷薇花香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五彩蔷薇在一天的时间里开了几十朵如星子般繁密的花儿。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过隔了一天,他种的蔷薇就全开了。真真想,这些蔷薇莫非也是有灵性的,知道那个人病了,花儿报答种花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到极致的绚烂。
在小园里流连了一小会儿,想到楼上还有个重病号,真真去厨房淘米煮上新粥,倒了杯掺着蜂蜜的温水端上楼。
刚走到客厅里,就听楼上传来咕咚一声巨响。真真忙将水杯放一边跑到楼梯处查看。只见贺云聪头朝下,脚在上,整个人横在楼梯拐角处。不知撞着了哪里,他疼地闭着眼睛滋滋吸气。
“贺云聪!你跑出来干嘛?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躺着么!”真真又气又急,手忙脚乱地把贺云聪扶起来,见他额上撞青了一大块,高高肿着,脸色还是苍白又惨淡,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忍不住轻轻在那伤处吹气,希望能为他减轻一点疼痛。
贺云聪偏过头,咳了两声,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你不是又走了吗?干嘛还回来?”
真真征了一下,说:“我……我没走,我去药店给你买体温计了!”
贺云聪抬起头看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了下来,两只因为高烧而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只是眼珠子依然黑亮晶透,“你真的不走?”
“我不走。”真真扶着他滚烫的胳膊,努力想把他从地上架起来。
贺云聪突然伸手牢牢抱住她,将额头抵在她肩上低声说:“真真,不走好不好……别走……”
真真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一片空白,只能感到肩胛处被贺云聪的额头灼的越来越烫。
“贺云聪……”真真喃喃地叫他的名字,一时间恍了神志。四年前大雪纷飞的夜晚,他问她,苏真真,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
她说,不……
其实,她是想说,不知道。
她哪里会知道,她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不懂得那双眼睛里的灼热是什么,也不懂自己的心里到底有没有那种他想要的感情。
时光荏苒,他们都长大了。
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白白流淌。虽然她丢三拉四的坏毛病没有改变,但她已经懂得解读自己的心,也稍稍懂得一些怎么去触碰别人的心。
可她会假装。假装自己依然什么都不懂得,假装自己对看见的一切依然不明白。
假装的程度之绝妙,把自己都给骗了。
贺云聪的手还紧紧搂在她腰上,火热的温度,一如他每每靠近时给她的感觉。
“我不走……贺云聪,我真的不走……”苏真真轻轻伸手揽过贺云聪的肩,用冰凉的手抚住他滚烫的面颊。她想,终于还是骗不住了。她骗不住自己的心了。
****
把贺云聪这样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从二楼拖上三楼,转过几个弯,还要妥妥贴贴塞进被子里,对并不擅长干体力活的苏真真来说,绝不是件容易事。
可她做到了,尽管那个病号像只无尾熊似地抱在她背上,嘴里还叽咕着“说话要算话,骗人是小狗!”之类的无用之词,苏真真还是怀着一腔从未有过的温柔把他给伺候服帖了。
贺云聪含着体温计,眨巴着眼睛看在一边为他吹凉蜂蜜水的苏真真。
真真的睫毛很长,往下垂看时,像两把密密的小扇子。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琉璃一般的眼珠子,让人不能相信这双眼睛竟然有着七百度的近视。上学时,真真戴着副黑框眼镜,几乎遮了半边脸去,可贺云聪还是看见了那黑镜框后眸子里的神采与美丽。她笑的时候,总习惯先把眼睛睁大一下,而后突然因为笑意而变成两弯半含春意半含泪的月牙。
蜂蜜水大约已经够凉了,真真试了试温度,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唇边有梨窝。
很浅的梨窝,盈盈地盛着笑意,贺云聪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那笑梨。
这是他很久以来的愿望了,从不敢说出口的愿望。
今天,趁着病,趁着头晕脑热的糊涂,他竟然伸了手。
真真的脸真凉。
酒窝也是凉的。贺云聪满意地用手指轻轻从那小窝处抚过。
真真捧着蜂蜜水征住了。
贺云聪的手指停在她唇边,望着她的眼睛,也征住了。
月已上西楼,满庭暗香。
贺云聪将口中的体温计取出,对她说:“真真,你戴隐形眼镜哦……”
真真原本冰凉的面颊瞬时烧的火热,“嗯……戴了很多年……”
贺云聪低笑着咳了两声,“是呵,大一在篮球场遇见你时吃了一惊。”
真真垂着头,连颈脖处都红了起来。
“真真,你的眼睛真好看,”贺云聪的手指慢慢向上移动,滑过真真微颤的睫毛,“虽然现在挂着两个黑眼圈。”
真真听了前半句害羞的不行,听了后半句又禁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还说我,你自己比我还要厉害呢!”
贺云聪也轻轻笑了两声,忽然沉默。
“你该吃药了,”真真将退烧药放在掌心里送到贺云聪唇边,“如果明天还不能……”
真真的话还没说完,贺云聪忽然捉住她的手腕,用晶亮的眸子盯着她问:“苏真真,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
那眼睛里的灼热与光亮,比四年前更炽热,已快将苏真真融化。
贺云聪就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
他中了一味叫苏真真的毒,然后为毒所伤,疼痛不堪。他却从未想过解毒,他只想,让这毒化在血液里,融在呼吸间,哪怕疼一辈子。
世人皆说他聪明,他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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