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返》第26章


解释么?
李敖说,有时候解释是不必要的,敌人不听你的解释,朋友不需要你的解释。
初二那年,隔壁男生给她写情书,她还过去的时候被班主任发现,以为她早恋就通知了她父亲。
回到家父亲一句话都没说就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坦然地看着他。
很久之后真相大白,她看着父亲内疚悔恨的眼神,居然会觉得快意。她不解释,才可以让误会她的人感受到她当日的疼痛。
可是为何此刻她痛到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怀疑而冷漠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凌迟着她,她以为自己会掉泪的,可她居然笑了,轻轻地,自嘲地笑了。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哑得不像样,“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的,知返,尚豪总经理的位置算什么?你要什么,只要你开口,只有我有,我都会给你。北岛项目失败我很在乎,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把它当成交换你自由的筹码,你还记得那天在富隆工地我说的话吗?我说,给我时间,我会带你走。你知道么,我本来真的是打算在竞标成功后放弃一切带你离开的,可现在我才发现,那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并不一定懂得,也并不一定愿意。”
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深藏着痛苦,却又有残酷的温柔,硬生生地穿透了她的胸口,扼住了她的呼吸,泪水迅速在眼里聚集,她的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要哭,我最受不了你的眼泪。”他抬手擦她的泪水,动作轻柔,声音却冷淡而疏离。
“不是这样的——”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试图向他解释,他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知返,我现在很累很累,不想听,也没有力气在去分辨什么,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好好考虑这份感情。”
这一天,对于他而言太过漫长,几乎消磨了他所有的耐心和自信。
“你——想放弃?”她敏感地问,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住。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顿时收紧:“拥有你,我很幸福,也很害怕。”
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失去她,如果这样,是否不曾拥有会更好一些?
“我明白了。”她望着淡漠的侧颜,轻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还有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她绕到他的窗外,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尤有纵横的泪迹。
“我爱你。”她轻柔出声。
他没有看她,下颚的线条却骤然绷紧,手指关节处握得泛白——她怎么可以?怎么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折磨他?
“你走,”他用尽所有力气才吐出这两个字,嗓音沙哑,“不要回头,也不要看我——”
车窗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抬头看漫天星光,眼眶里有阵阵酸意漫了上来。
三十六、斗婵娟
小懒猪,一到放假就只知道睡。
朦朦胧胧中,低沉而好听的笑语传入耳畔,阳台上坐着一个人,正看着报纸,指间挟着一支烟。轻烟袅袅中,夕阳的霞光映在他脸上,他的笑容那么温柔,那么宠溺。
知返趴在床上看他,他走过来坐到床边,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自她的发轻抚到脸颊,还不肯起来,你想饿死我?
她呵呵地笑,捉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你饿我才不管,我饿了就吃人。
他深深地瞅着她,然后俯身吻住她,在她唇畔轻语,好主意。
忽然间就惊醒了,她侧首望向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颊边微凉,是枕边的湿意。
穿起衣服出门,人明明已经站到电梯前,却又不知不觉地走到楼梯口。
那天电梯定期维护,他们只好走楼梯。她一级级地往下小步蹦,他一把拉住她,眉头拧紧,怎么这么顽皮,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朝他做鬼脸,压根就不听他的。他没办法,只好走在她前面,挡着怕她摔倒。他走路向来是喜欢一手插口袋的,那天却紧张地扶着扶手,还不时回头看她。他的肩背那么宽阔,就像一道安全的屏障牢牢地护着她,她望着望着,眼睛就湿了,那一刻,她希望这楼梯可以长得永远都走不完。
最后一阶的时候,她瞧着四下无人,一下子就跳到他背上,双手耍赖地挂住他的脖子,他回过头苦着脸,眼里却装着满满的笑意,小妹妹,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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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城市的灯火逐渐辉煌,原来又一天这样过去。
“老板,一碗牛肉面。”找了个角落,她坐了下来。
霍远对牛肉过敏,却从来都不提,而他在和她第一次吃东西起,就记得她爱吃牛肉,每回必点,后来他被她喂着吃了一片卤牛肉,全身都起了疹子,她才知道他是碰不得牛肉的。
“知返。”熟悉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
她抬起头,眼前居然是秦菲,正朝她微微一笑。
知返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愣了半晌移不开眼,秦菲被她看得脸一红:“三个月了。”
知返更加吃惊,看了她老半天才回神,连忙让她坐下来。
“最近越来越贪吃,所以到这来转转,谁知竟碰上你,”秦菲静静地看着她,“其实我一直想找你。”
“有事?”知返挑眉一笑。
秦菲的手下意识地抚在腹部,低头笑得有些恍惚:“其实宝宝是我离开尚豪的原因。”
这个夏天,一场爱情事故,她人财两失,决定做单亲妈妈的那刻,却不得不面对经济上的拮据,于是她决定铤而走险。
她以为自己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却在尚豪临时更改竞标方案拿下平湖水榭的项目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人掌握之中。
她清楚记得那天清晨她被叫到总经理室,霍远问了她事情的缘由,却只淡淡地一句,你走吧,什么都不用和她说。
在那瞬间,她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指谁,也知道自己能轻松获赦的原因。
忍不住地,她问,你不怕她误会吗?
他没有说话,在她转身的那刻,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如轻叹,如果你已经在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可还会在乎一根蜡烛是否点燃?
知返怔怔地听着秦菲的讲述,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他。想起那天她冲上楼质问他,他那个失望而痛楚的笑容,他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么,知返?
彼时她怎么会笨到看不清他的隐忍,他的用心良苦?原来他竟一直以为,他对她的感情,有如在明亮的房间里点上蜡烛。那么,他究竟用了多少勇气和决心才靠近她,和她在一起?
她怎么会看不到他爱得这样忐忑,这样小心翼翼?却一直用自己的倔强来试验他?
“东南地产日前因税务问题受到有关部门的调查,该公司所有正在进行的工程项目也处于重新审查之中,其中包括刚刚竞标成功的超级大盘高尔夫假日半岛,开发商则表示合作可能性还有待考虑。”
秦菲的视线跟着知返落在一旁的电视新闻上,不由叹了口气:“北岛工程的事我听说了,东南忽然出状况,怕是和霍总脱不了关系的,在这个圈子,彼此多少都知道点对方的底细,只要做得不太过,那就相安无事,霍总不是个计较的人,这回大概真是恼了。”
知返盯着电视屏幕,眼睛有些酸痛——原来他从未放弃北岛的项目,一心想要帮尚豪争取到。她怎么会忘了,曾经大家都说,尚豪霍总是大名鼎鼎的红顶商人?可是,他这么辛苦,又是为什么?
走出面店,路过关东煮的小摊,却有人打招呼:“今天一个人吗?”
她疑惑地看向摊主,后者却一脸热情的微笑:“上回那个戴眼镜的是你男朋友吧,好男人哦,为了哄你开心,让我和每个摊位都讲下延一个小时让你逛,他给我们贴钱。”
知返又是一怔,心里情潮翻滚,久久难平——他说的是霍远第一次送她回家,陪她逛夜市的那回?他先让她在车里等,原来就是为她做这些?
尤记得,路灯下他缓缓地走向她,光影在俊朗的脸庞上交错,他的笑容如夏日夜风般和煦。
眼泪忽然就滚落下来,她狼狈地去擦,却瞥见秦菲同情的目光:“去找他吧,我希望你们在一起。”
曾经他问,怎么样去爱一个人?
曾经他说,我并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要多大的代价。
后来,是谁在竞标会上,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是谁失控地吻了她,说,知返,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嫁给我。
他说,我不在乎你回答什么,我要定你了。
他说,给我时间,我会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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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一个人蹲在路边,狠狠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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