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轨》第56章


爽快的报出号码,只见钟群微低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了几个键,下一刻她就感到小手提包里的手机传出震动,摸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国内号码,他笑道:“我会在费城待一个礼拜,这是我的电话,你随时可以打给我。我们下次再见。”说完,轻轻牵起她的手,优雅俯身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礼节吻。他动作很轻柔,她的手指堪堪触到他温热的手心,有些微怔忪,待回过神,钟群已走了。
她眨巴眼望着不远处,人群中忽然冒出个高挑火辣的美女飞扑进钟群怀里,微微尴尬的摸摸鼻头。她先前弄丢了他的名片,本想装作无事,下回悄悄询问杜晓培,却没料人家早识破了……
回去的时候已近十点,星光漫天。她将喝得醉醺醺的艾利从出租车中拖出来,丢给早已在楼下迎接的米缇,不忘委婉提醒一句:“她喝醉了,不要让她乱来。”
高大壮实的米缇生了张娃娃脸,鼻头还有几粒可爱的雀斑,听了她的话脸颊微涨红,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轻巧抱起已醉得不知云里雾里的艾利朝楼梯走去。
回到自己的住所,她洗了澡换上睡衣,打开了电脑。趁MSN登陆之际,她照常例打开邮箱。收件箱里有几封日期为今天的新邮件,最前的一封是詹姆森教授的助手发来的附件,附注简要的写明是导师布置下来的作业,要求她做好整理,另外告知她下礼拜导师将前往斯坦福大学参加一个重要学术会议,询问她是否有意向一同前去。这可是极大的殊荣,哪有不去的道理?詹姆森教授性情古怪刁钻,向来喜独来独往,她八月份正式入学以来,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而这一回竟会从门下几个学生中选中她,个中必有其缘由。她想也没想,敲下肯定的回复发送。
网页往下拉,除了几封垃圾广告以外,最下方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程观越。
自医院那一别,似乎再与他没了联系。以至于乍看到他的名字,竟有几分恍然不知年月。
她犹豫了片刻,点了开。
上面寥寥数字:我结婚了,今天将回加拿大。
望着这行字,她片刻怔然,至今记得初初相识的那阵子。那会儿的程观越眉眼清朗出尘,其实很爱笑,那笑轻浅浮在眼里,单纯干净,好看得不得了。她还记得他神采飞扬地与她议论那个好莱坞女星最漂亮演技最好;还记得他表面成熟冷静像个小大人,其实私底下最爱看日本真人版的《奥特曼》;还记得他踩着脚踏车载上她穿过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揣着零花钱瞒着双亲去市中心买感恩节礼物;还记得他在医院握着她的手,眼眶充血的红,却含笑回答她幼稚的惶问:你怎么会死?你可是无敌的凹凸曼。
那样的他已不知在岁月中离去多远了。
回。他用的是“回”字,可见在那片生养他的土地上,已没有了他留恋的东西。
而有些事,他一向不爱听人提及劝告。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手指微动,只能以温柔的心情真诚恭喜他,这个占据了她几乎整个青春记忆的男人:祝你们幸福,程观越。
不知那些过往经年的伤痕他需要多久才能磨平,但她相信时间的力量。
关掉邮箱网页时,才发觉MSN里的好友头像已在电脑右下方跳动许久。一看头像便知是谁,点开,被气笑。
禽兽:怎么这么晚?
禽兽:程蔓,你不守妇道。
秦师兄果然神通广大,即使隔了大半个太平洋也能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Vine:'愤怒表情' 
禽兽:我只是担心你。
禽兽:你那边应该快深夜了吧,怎么才回来?有没有喝酒?
禽兽:离钟群远一点,他对你心有不轨。
程蔓本不想搭理他,可看到最后一条还是没沉住气,心有不轨,到底谁才心有不轨?指尖如飞轻轻敲下一行字。
Vine: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钟师兄人很好,你不要诋毁他。
禽兽:'微笑表情'
然后是数分钟的沉默。
禽兽:有人威胁我的地位,你说我该做点什么才好?'微笑表情'
Vine:别说奇怪的话。
对话框里的仿宋体看似很淡定。
禽兽:嗯,听老婆的。
系统:您已将您的好友'禽兽'移入黑名单。
又过了几天,忙完了手头上导师布置的作业,她致电给钟群,约好下午在费城艺术博物馆门口见。
因是周末,又恰逢毕加索画展,博物馆门外人流攒动。
暖阳灼目,希腊式的高大建筑在蓝天衬托下显得壮丽耀眼。程蔓刚下巴士,就见车道前方一抹火红骤停,不消半会,副驾驶座下来一个东方男子,一身严肃的黑西装好似刚从重要场合离开,身高在来往的西方人之中并不显特别高大,却站得挺拔优雅。
她叫了一声,挥了挥手,那厢也看到了她,向她一笑,低头对敞篷车里的金发女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快步朝她走来。
“抱歉,我迟到了。” 
程蔓摇摇头,露齿一笑:“没有,我习惯提前十分钟到,其实你来早了。” 眼角余光看见那金发女人朝这边望了眼,之后又钻入车内,绝尘而去。
钟群扬扬眉:“我以为在约会中迟到是女人的专利。”
“那多耽搁事啊。”程蔓皱眉,又道,“再说,我们又不是约会,师兄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不如我们先进去,边走边聊?”
钟群被她的直奔主题整得一愣,侧眉,直视她,有些无奈道:“程蔓,有没有说过你……嗯,”话尾顿住,他思虑斟酌了许久,苦恼的开口,“有点不解风情。”
凭票进了大门,程蔓听言抬头看了看他,白皙清秀的脸庞,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漆黑滚圆的眸子里有乌亮的光,内里波光荡漾,干净清亮如不知世事的豆蔻少女,钟群心头又是一阵微动,正欲开口再说点什么——
“学长,我们就直接挑明了说吧,”她语气里有微不可闻的尴尬与不好意思,却还是坦诚道,“嗯,虽然没定下来……但我现在没办法和别人谈恋爱……”
现代人的速食爱情她也见得不少,所以钟群对她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钟群看出她的不自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追问,说:“我知道。”
程蔓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的笑容清淡内敛,牵起眼角细细的纹路,连那原本严谨肃穆的一身西服都让这笑柔和几分。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程蔓挪开视线,理智的拒绝此等美色诱惑。心中不无感慨,这样静水流深,又不失真诚的男人才是她最初想要的吧,若是早点认识这个人,说不定也没后面这么多破事了。但转念一想,当年她眼里心里只有程观越,其他男人都是浮云都不如的存在,这位钟师兄的性格又是不温不火过分绅士,就算早点相遇,两人大概也没戏。
世事难料。
“还在Q大读书时,你和秦市长儿子的那段我略有耳闻,前段时间子秋也提到过,你现在……”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程蔓思绪正乱七八糟的游离,让钟群一番话猛地拉回心神,暗暗嘲笑自己的天真,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如果”是世界上大概是最没用的词了。虽然知道对方不知自己的想法,但仍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落落大方的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感激他话中的保留。
钟群止了话尾,笑笑:“我明白了。”
与聪明人交朋友就是这点好。
费城艺术博物馆今日画展爆满,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毕加索名画展出中心不远处,程蔓停在一幅闻名遐迩的画前,钟群买饮料回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顺着她视线看去,映入眼中的是梵高的《向日葵》,笑了:“今天我们运气不错,大家都去看毕加索了,平时这里都是挤满人的,西方人的块头又大,我们想要瞻仰一下这位英雄的大作还真不容易。”
程蔓被他自嘲的调侃逗得嘿嘿偷笑,问道:“师兄,你以前来过?”
钟群嗯了声,回答:“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初对这幅只在书本中介绍过的名画很向往,所以一直想要来亲眼看看,最后也没有失望。”
程蔓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画。大片大片嚣张的明黄,绚烂又压抑。
她模糊想起了曾在杂志中看过的一句话:梵高是个骄傲的天才,他无法接受命运的不公带给他的任何屈辱与难堪,也不愿让世人瞧见、嘲笑他的落魄,终选择了最沉默最决绝的方式以求解脱。身后名从来不是他所想要的,他仅仅是希望保留最后那点卑微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就不说啥了,家里事情紧急,比预期闹得还严重,没心思找地方上网。旷课良久的某人回来了。今天10点50分前会四更,明天两更。
、时光深处第二更
忽然手机响起来,掏出一看,屏幕上闪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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