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无戏言》第45章


虽然说“新仇旧恨”貌似严重了点儿,但因着不对盘的环节实在是太多,自从上次回家与周纬平吵起来以后,周沐都没有再次踏进过家门一步。
现在,她要嫁人了,再不回娘家看看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何况,在与江宜见过面后,周沐在内心里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要跟父亲好好地谈上一谈。
轻轻地敲敲门,在得到屋里那人的应允后,周沐又一次踏进了周纬平的书房。
带上房门的瞬间,周沐听到父亲的声音自不远处清晰地飘了过来——
“抱歉。”
周沐依旧保持着那个刚关上门还未来得及转身的姿势,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症状,直到她转过身来又一次从那人口中听到了那相同的两个字时,这句不真实的台词才被她从内心里确定。
这句话从江宜口中被说出来的时候,周沐只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同情与悲凉,然而同样的两个字如今竟从自己的父亲口中说出,这一刻,周沐的心底升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辛酸与悲哀。
周沐并不是个泪点很高的人,但从小到大,只要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她的眼泪就说不出的硬,然而在此时此刻,当周沐抬眼望向周纬平的那一刻,她的眼眶里终于蓄满了泪水。
“我就想问您一句。”周沐红着眼圈直视着父亲周纬平道:“您的这句话有没有对我妈说过?”
、Chapter 42。
戏剧源于生活。什么天雷滚滚什么狗血满盆哪怕是天天都眼瞧着耳闻着的恶俗桥段,只要生活还在继续,那些变着法儿折磨人的苦逼情节就永远都不会有消失殆尽的那一天。
这你得承认,更得认命。
对于周沐而言,自她上次见过江宜后,一直压在心口的这一连串的事儿便也暂且放下了。整件事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心里像是通透了些,可一往深里追究就又止不住得堵得慌。
周沐虽早就不会去顾及什么眼光什么影响,但却终究得要顾及着自家母亲的情绪。
换在旁人看来,周纬平欠下的是这么多年来周妈妈无怨无悔的隐忍与付出,但在周家母女二人看来,所谓欠债,也不过就是一句姗姗来迟却发自肺腑的“抱歉”。
毋须不平,更多余愤懑,一切也都只因着“无怨无悔”这四个字罢了。
面对着女儿红着眼眶的询问,周纬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能说周沐要求的太少,那个人一向都是那么强势的存在,他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是家庭的核心力量,是人际交往中不可或缺的中心衔接点,同时,也一直引导着她半边人生的主要方向。
那是一种根基一样的,不可撼动的力量与力度。周沐敬他爱他惧他又怨他,这么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撇开“父亲”的身份不谈,想要真正的看透猜透甚至去定义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困难。
便也就在此时,周纬平的这种反应却让周沐的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
沉默,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只会火上浇油,但适用到周纬平的身上,你却不得不有另一种解释。
内疚,惭愧,懊悔……当类似的情绪在这个人心底滋生而出的时候,作为女儿的周沐唯一能想到的一种反应就是沉默。
因为在日常的生活中,他永远都会是正确的那一个,无论你找了多么可靠的论据,无论你拥有多么华丽的说辞,只消不疼不痒的一句话,父亲周纬平就能以他多年的阅历轻而易举地将你所有的阐述都划分到为“自以为是”这四个字的范围内。
生就一副倔强脾气的周沐在成长的历程中与父亲没枪没弹地精神“火拼”过无数次,但却无一不是以失败而告终。
她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周纬平这样子沉默了,内心里略略感到平衡与安慰的同时,另一种鲜明的酸楚也瞬间涌入鼻腔之中。
用林修的话说,周沐有一副铁嘴钢牙,瞅着是刀枪不入得谁咬谁,但相对的,她也仅限于嘴上说说,论心肠,她一准儿是最绵软最善良的那一个。
气氛一片沉寂,这样下去没意思额……
“您知道我最见不得这个。”周沐吸吸鼻子冲周纬平微微扬了扬脸:“今儿我不是声讨来了,我没那个欲*望也没那个资格。我回来,就是想跟您好好谈谈。”
可是……从哪儿谈起呢?
父亲的悲惨身世?江家的养育之恩?江宜的痴缠爱恋?还是……他们父女二人的尴尬相处?
这么一瞧,隐藏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的破烂事儿……还真不少。
别人家的姑娘都能笑盈盈地挽着父亲的胳膊极尽撒娇耍赖之能事,她周沐怎么就没有那个命?!
从小到大,哪一次父女俩见面不像跟阶级敌人碰头似的?
这可真蛋疼。
“关于你先前任职的那家杂志社……”周纬平望着女儿缓缓开口道:“他们社长亲自找上了门,表示随时都愿意恢复你的职位让你重返之前的工作岗位。”
“别。”周沐迅速打断了父亲接下来的话:“他们那间庙太大,香火鼎盛,人气旺盛的……不适合我这种半调子小沙弥去混吃等死。他们要的不是真实的呼声,却是虚假的新闻,我变通能力太差,实在是不适合进去给高层管理人员们添堵。”
况且,这般热络而热心地让社长亲自造访去挽留一个已经辞职了好些日子的社员,他们以为周沐会天真到以为杂志社真的离不开自己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从什么途径得知了周沐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显然,他们中意的,是周沐与周纬平的父女关系。
这个年头,这个社会,有才华的人有很多,有背景的人也不少,肯把气力花费在工作上的人也有一部分,但对于《FAMOUS》杂志社而言,既有才华又有背景而且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对待工作的人眼下却只有她周沐一个。有市委书记家的千金坐阵,今后的很多事情想必都会方便不少……如意算盘打得是啪啪响,只不过那群人到底低估了周沐的自尊心。
机遇可遇而不可求,此话不假,但对于真正具备了所有优质条件的周沐而言——遍地都是机遇。
好马不吃回头草。她不屑。
“我想任何一个新闻人心里都会对事实的真相有一个计较。”周纬平斟酌着开了口道:“上次的事件,杂志社自身的顾虑固然存在,但说到底,撤了你的版面主要还是因为上头施了压的。”
“你是想要解释一下您那么做的原因吗?”周沐静静抬眼。
“我不需要解释。事实也不容解释。”周纬平望向周沐:“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如果你想听的话。”
“地方保护主义什么的您就不必说了。”周沐面色淡淡地偏偏头:“体制决定一切。政府体系实际中表现出来的竞争性无可避免,虽然违背了国家的政策法规,但主观地讲——我相信大多数的地方政府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类似的情况。我虽然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但这样的事情不容您一人做主,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虽然下面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很虚伪,但我依旧想说——首先,我很高兴看到你具备了一个新闻人最纯真也是最难得的使命感,其次,你的成长让我很欣慰。”
这是……在夸奖她?!
在周沐的印象中,她优秀的表现、她优异的成绩、她所有令人交口称赞的一切,只要到了父亲周纬平这里,就会毫无例外地被归结为“理所应当”那一堆儿。
当优秀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周沐早已失去了最原始的动力与快乐。
优秀是一种动作,要赢得众人的赞誉,不能给父母丢脸,周沐要做的,也不过是机械地重复这样的动作而已。
然而就在刚才,周纬平却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来。
周沐没有觉着虚伪,也并不认为这是他想要获得女儿原谅所以临时说出的违心的话……
她只是惊讶而已。
内心的起伏缓缓平静下来,周沐的心里有些复杂,尽管一再扼制脑海中盘旋已久的念头,但她终究是没能控制住地开了口——
“你刚才把打压《FAMOUS》的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周沐的语气有些错杂:“但据我所知,事实貌似并不全然如此……你这是在袒护徐广平还是在——保护我?”
闻言周纬平的眉头骤然收紧,神情也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你对他出手了?”跳过了周沐的问题,周纬平的脸上尽显担忧之色。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周沐正色望向父亲:“如果说你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宜都是为了报恩,那对于这个已经跟江宜离了婚的男人——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挺身袒护?”
“跟不择手段的亡命徒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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