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无戏言》第58章

这是身为军人与军嫂所必须要面对的重要课题，也是许尉、林修以及千千万万个军人们心底里最深的无奈。
“沐沐，你真不打算随军？”安禾一边喝着婆婆不久前送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鲫鱼汤一边开口对坐在旁边的周沐询问道。
“嗯。”周沐轻描淡写道：“比起随军，我还是更想留在A市从事设计。”
“那你跟我哥……就这么吊着？”安禾放下手里的汤勺望向她。
“我从嫁给你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聚少离多的准备了。”周沐牵着嘴角轻轻笑道：“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都能胜利，我们差哪儿了啊？再说，你跟许尉不也过得有滋有味儿的嘛！”
“可是，沐沐。”安禾叹了口气望向周沐道：“我在总院工作，好歹天天在我爸眼皮底下活动。不管哪方面也都能有个照应。你不一样，叔叔阿姨都不在本市，虽说距离不远，但是你毕竟不能天天往回跑。你这一个人在家没着没落的，一旦要是感个冒发个烧的，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我哥成月的回不了家，你这……”
“傻妞。”周沐乐：“我多大啊，还用别人照顾？！你就尽管把肚子放心里搁稳当吧。难不成要当妈妈的人都免不了要生出一股子忧愁劲儿来才算孕妇？”
“你就不当回事儿吧你……”安禾叹：“我说，你这半天是在那翻找招聘信息呢吗？”
“嗯。”周沐点点头，视线却没有从报纸上移开：“在家里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这情况比较特殊，得多看多找。”
“咱不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成吗？”安禾撑着额角：“我想想就头疼……沐沐，你也可以……”
“安安。”周沐忽然正色望向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安禾语下一窒，半晌无言。
是啊，贴心的话谁都会说，安慰也好软话也罢，说者永远都不会有听者那样的心境，说到底，语言永远要比行动简单的多。
所以周沐的做法其实在安禾看来一点儿错也没有。
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对一个全力规划自己人生的人说“不”。
如此一来，安禾便也不去操那份儿闲心了，索性哼哼唧唧地继续瘫软着和周沐闲聊。
“闷死了啊……”蜷在沙发里的安禾支着脑袋，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顿：“沐沐，你帮我做做长辈们的思想工作，让我回医院吧！这怀上才几天啊就不让我去上班了，等到预产前再休也来得及啊……我再在家这么待下去，非得捂出痱子来不可！”
“孕妇同志，休要动摇军心。”周沐一边往报纸上做了标记一边抬眼瞅着安禾笑：“我可是你家夫君派来的陪护，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安心养胎。工作什么的，不差在这个把月。”
“关键是我这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的，这实现不了我的人生价值啊！我好歹也是一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主儿不是！你得让我回到我的工作岗位上去拯救千万患者，而不是让我在家里一圈圈的胖下去——这让我有一种被圈养的感觉。”安禾哀嚎：“你瞅瞅，这才跟你唠了这么一会儿，我这就哈欠连天了……这种状态也太萎靡了，哪像我平日里的作风！”
“看吧，你自己也这么说了——依着您那性子，一工作起来就没黑天没白天的，你家那口子能让你回去就怪了！”周沐冲她挤挤眼：“再说了，人不都说孕妇情绪不稳定吗？你这回去医院不打紧，可一旦脾气上来了再跟患者产生矛盾什么的，人家腿短胳膊折事儿小，可你一旦动了胎气，他许尉不得端着冲锋过来把总院铲平啊？！你可快饶了你们医院一众老小吧。”
“这话让你说的……弄得我们俩跟中东恐怖分子似的……”安禾打着哈欠把身子陷到了软软的沙发里。“可是你不能怪我不耐烦啊，长辈们也太草木皆兵了。”
“话是那么说”周沐站起身拿了个柔软的靠枕垫到安禾的后背：“可说到底还是关心。怀孕头三个月宝宝的状况不稳定，好好调养是必须的，基础首先要打牢啊……何况你的工作性质也在那里了，一旦磕着碰着，你和宝宝遭罪不说，家里这一圈儿都得跟着提心吊胆。为了我们大家的幸福，你就听话，安分点儿好好休养吧。”　说着周沐又递了一小碟核桃过去：“来，吃点儿。”
“能不吃吗……”安禾皱眉：“我这一天嘴就没停过，又是核桃又是水果的，真当圈养呐？！消化了那么多水分，光是厕所我就跑了好几趟了……”
“空腹容易增加妊娠反应，水果、干果都是怀孕期间很好的零食。时不时的补充一点儿食物能让你不那么难受。”周沐笑笑走过去给安禾轻轻按了按肩，口里继续道：“上厕所是好事儿，孕期随时排净小便很重要，否则不利于健康。”
“……”安禾闻言不语，只定定地瞅着周沐。
“怎么了？”周沐低头巡视又转眼望向安禾：“我身上有什么？”
“不是……”安禾摇摇头，随即脸上又扯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说……沐沐，身为医生的我平时都没对这事儿太在意，倒是你——怎么这么了解啊？难道……”
刚刚还掷地有声的周沐瞬间收声，唯有一张俏脸在片刻间涨得通红。
……
对于继安禾怀孕后自己的肚子也有了消息这件事，周沐并不打算这么早就惊动家里的长辈们。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也是刚刚才发现了这一事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林修在上一通电话中跟她提到的即将到来的军演。
代号为“HP”的多国联合反恐军演，是近年来我国参加的规模最大、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联合反恐演习，参与国之间的安全合作已经不再局限于区域内部的裁军和边界等问题，而是以更广阔的视野审视如何应对传统与非传统安全的威胁和挑战。同时演习本身也反映出合作国之间存在的共同战略利益的认同——即打击暴力恐怖势力、民族分裂势力以及宗教极端势力。对维护地区安全稳定促进地区发展繁荣具有重要意义。与此同时也是我国军队跨出国门，所有成员国参演部队集体在A国集结的一次军事演习。
自此次军演军事组专家磋商结束后，林修所在的Z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作为此次参演的精锐部队已经马不停蹄地持续训练了两个月有余，因着即将奔赴禁止使用手机的高敏感军事区，在出发前往A国军演地的前一天傍晚，开完作战会议的林修终于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喂？”周沐的声音带着几分困倦，更多的却是一股说不出来的软濡。
“吵醒你了吗？”
原本还很困顿的周沐在听到对方轻声询问的一瞬间神智瞬时清明，像是害怕对方会挂断电话一样，周沐下意识地两只手紧紧握住听筒，牢牢抓着电话的手指竟然没来由地轻颤起来。
因为要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周沐有一个多礼拜没听到这人的声音了，现在，那动听清澈的嗓音自听筒那端温温和和地传入耳中，于现在的周沐而言，这种感觉就跟在梦里一样。
“我……我没睡。”周沐把听筒用力地压向自己的耳朵。
他此刻的声音，她想要听得更清楚，想要听得更真切。
“这些天过得好吗？”
“嗯……”听筒这端的周沐轻声回答着，竟然不自觉地点点头。
“那就好。”林修轻轻笑笑：“按时吃饭，别饿着自己，军演结束后，我回去要是看见你瘦了，别说我收拾你。”
周沐的眼底不自觉地有股热意，一只手无意识地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
为了身子，为了健康，为了……宝宝，她不住地给自己补充营养，随饿随吃，以前那些不规律的作息全改了不说，生性喜凉的她再也不敢光着脚丫满地板乱走。少看电视，尽可能不看电脑，以前的休闲娱乐全没了，现在的周沐只肯听着舒缓的音乐窝在软垫上看书，累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就在房间里慢慢地溜达一小会儿。
为的只是让他们的宝宝健康茁壮的成长。
即使，他（她）的父亲此时不能陪在他们娘俩的身边。
宝宝，你听见了吗……电话那端，是爸爸的声音。
周沐温热的掌心轻柔地贴在肚皮上，神情温柔得无以复加，眼底里却有掩不住的璀璨泪意。
不能告诉他……在这个重要的关头，不可以让他分心。
“沐沐？”问了几句话都没有回音，那边的林修意识到了周沐的反常。
“没事……刚刚打了个哈欠。”周沐带笑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来，林修这才略略把心放了放。
“……十天，再有十天，军演一结束我就回家。”林修安抚一样的声音轻轻作响。
“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