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第49章


“没什么感受。”我声音很低,“我只想捐出去。”
这时,关迪亮架起拐杖向我靠前一步问:“您能透漏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还有,您捐这些钱是和你丈夫商议了?还是您个人行为?”
我不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关迪亮——好一副贵人相!然而对他提出的问题,我就更没法回应了,只是紧紧地咬住嘴唇。
关迪亮看我一副难为情样子,便笑道:“啊,不便说没关系,真情二字,惟有心会。”
关迪亮的话,让我心里有几分受用……
回到家,我心情和先前大不一样了,什么滋味也说不出个具体,似乎有点释然,又像是晦暗的胸腔被一抹亮色照亮。这天夜里,我始终合不上眼,其实我心里也没刻意地想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外面清风朗月,夜色很柔很美。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地就躺下了,睡得正酣时,被房门砰地一声惊醒了。睁眼一看,是那冤家回来了。他早已心心念念只挂记着她他外头的小情人,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凉在家中,这猛不丁地闯回来,一看就知道是又要找事儿。他背着手,低着头,一面叹气,一面慢慢地踱到我炕前:“你起来,我问你个事儿。”
我原样躺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姜福加重了口感:“你给我起来!”
“伱咋唬谁?”我睁开眼,也狠狠地回敬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他妈的累瘫了是不?”姜福一把将抓起来,“你说你这几天上哪去来?干什么蠢事了?”
“姜福,咱俩早已水流花谢两无情了,我爱咋就咋,关你什么事儿?”
“你他妈的再给我拧螺丝,再给我拧螺丝!”姜福急面涨脸地,猛地给了我一顿嘴巴子,“我操你妈,你皮紧了是不是,急着欠抽了!这本是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的事儿,你倒好,还偏把胳膊肘往外拐,么把你猛地,竟无法无天了,我再不管,天就被你捅个眼了!”
开首,我还寻思这疯狗冷不丁对我蛮头抹脑的一顿暴打暴骂又是为哪般?渐渐地,我听明白了,是为捐款的事儿。他一准看到新闻报道了。也好,一就是一就,趁着这当口,跟他做个彻底了结。我的两只眼睛被他打肿了,只能眯成一条线瞅着他,他那本来就不大的块头,变得更渺小了:“姓姜的,咱俩早就离婚了,你没有权利再干涉我的自由,这是让你打最后一遭,你若是再敢动给我一指头,可别怪我也对不起你了!”
“哇,不得了了,长能耐了,好哇,俺倒要看看你的能耐!”姜福暴筋瞪眼的,说一句打我一巴掌,“我他妈的现在才知道,你这女人是多么可怕,多么恶毒刁钻!见一个扯一个,你他妈真是疯了,他自己都无依无靠了,你稀图他什么,他有什么呀,你就这么犯贱呀!”
我被打得浑身如寒冰浸骨地冷,上下牙乱磕。但我还是拼着命喊:“姓姜的,你听着,我什么也不图,我倒贴都愿意,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凡是叫男人的,都比你强!都比你……”
姜福的巴掌又封住了我的嘴:“俺再叫你嘴硬,你活不耐烦了,活腻味了,是不是?”
姜福一脸叠声地叫着,直虎虎实实打得我哼不出声了,才脚一跺,走了。
我好像觉得眼前有一团团漆黑黑的运当头罩下来。我浑身疼痛难禁,一下昏厥了过去……
第二天,我想了几想,决定报案。如果说,我先前对他还有一丁点儿扯丝挂绺的话,那么这一次算脱得一干二净了。
注意定下,我便起来洗漱。手一接触脸,我便感到火烧火燎地痛。照下镜子,妈呀,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加多了酵母似的大饽饽宣腾腾,且青一块紫一块,更坚定了我报仇的信念。
李叶自述:失意遇贵人(2)
2
走出家门,被明晃晃的日头一照,我整个人晕乎乎的,眼前也是模糊一片,走在大道上,犹如脚踩棉花堆上。
路过关迪亮的超市,我发现门口挂起个小黑板,黑底白字写着招两名女售货员。我心里不由一动,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了。
超市里只有关迪亮自己,他显然没有料到,见是我,先是一惊,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啊,是你?你,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法回应。能告诉他是姜福打的,为啥打的我吗?所以,沉默便是我最好的回答。
关迪亮见我苦着脸,咬着腮帮骨咯咯响,他满脸的真情,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双眸:“告诉我,谁干的?是来自外力,还是家庭暴力!”
我两眼含泪,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摇摇头。
“家庭暴力吧?多大的冤仇,竟把你打成这样?真狠毒啊,你咋不报警啊?”
我苦笑着转了话题:“你要招人呀,你看我怎么样?”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关迪亮兴奋什么似地一连叠声道。紧接着他又对我说了工资待遇。我听后问:“你能不能再帮我解决住宿问题。”
他先是一愣,继而便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原来,关迪亮也没闲地方,他家只有三间小破平房,除去厨房和杂物间,再就是他睡觉的炕了,那还有我睡觉的场地?我便很知趣道:那就算了吧。
“别别别。”关迪亮惊慌失措地,“你不来,我也要看超市呢,家闲着也是闲着,这样一举两得,双方得利。”
房子就在超市北边不远的城中村,门框倾颓,墙垣朽败。屋里杂七杂八地到处都是破烂不堪的东西,使人一看心里便堵得没有半点缝隙。我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拾掇完。傍晚,关迪亮回来一看,禁不住夸道:“真是旧貌换新颜呀,你这人不但有菩萨心肠,而且还特能干!”
“什么呀!”我说,“收拾屋子,是女人的本能。”
“嗳,话不能这么说。”关迪亮说道,“我妈倒是个女人,可她一辈子也没收拾个干净利索的屋子。”
“你这人可真实在,这也随便往外说呀?”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是有么说么,从不会口蜜剑腹。”
关迪亮只把他铺盖搬过去。他说他不大会做饭,平常一般都在地摊买个包馒头凑合着。我也回去搬来了铺盖,就这么着我在关迪亮家住下了。
超市开业了。生意不说火,却也过得去。我和另一个雇员小杨,每天闲不着,也累不着。小杨小我两岁,她有着纤细的身材,五官也不难看,人更活泼,干活也不错,挺长眼珠的,啥眼视都上得去。我和她虽然性情大不相同,但做起事来很锲合。
我就这样过起了主妇般的日子。每天每顿我都得做两个人的饭,每当我提着保温桶送给他的时候,他左一个不好意思右一个过意不去的直向我致谢。
一个人饭是做,两个人也是做,我这是搂草打兔——当捎。要说谢,也应该我谢你才对呢。
发工资时候,我发现数目凭空多出二百块钱。我当下就明白了,趁小杨下班后,我把二百块钱还给他。他自然不收,说是二百块钱是他的生活费,肯定不够,多了知道你也不会要的,就是点心意吧。
在超市做工,不累,但特靠钟点,每天晚上都得十点才能下班。所以洗衣什么的都得早晨早早起来完成这些任务。开始,当我把洗干净叠好的衣服给关迪亮送去,他非常过意不去,执意不让我再“义务”劳动了。但我想,自己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他不计前嫌收留了我,咱更应当知恩图报。况且,姜福对人家无辜的伤害,至今还没赔偿,作为姜福曾经的老婆,替他还良心债也是应当应分的,人性本该如此!
我自那天早晨离开家后,就一直没再回去。有传言说,姜福当天夜里回家过。第二天,一个男人在门外晃荡了老长时间才离去。后来我才知道,姜福在赌场上欠了他的还不上,就把我给抵押上了,让我陪人家睡一个月的觉。我的老天!尽管我早知道姜福不是人,但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畜生!在对姜福咬牙切齿的同时,我又暗自感叹:人生的步骤,每走一步都是有定数的。
关迪亮受伤的腿,有一处伤口不知是没愈合的好,还是咋的,反正老是疼痛,疼得严重时候脸上遭雨淋似地大汗淋淋,吃西药总也不见好转。他又去看中医,每次都是一包又一包提回来。他从没熬过中药,自然掌握不到火候,每次不是没熬好,就是煎胡了。每每看他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愁眉苦脸,我轻轻地说,以后这活就交给我吧。
熬药其实不是什么技术活。主要靠耐烦经心。关迪亮服用中药后,效果很好,他只看了三次医生,抓了三次药,腿伤再也没犯过。
关迪亮为了能早早扔掉拐杖,每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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