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风雨 此生无忧》第32章

“切西亚，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少年再一次追问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螓首低垂的女孩儿，急切地想知道女孩子的答案。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开学那天，少女穿了一件素白的布裙，扎着简洁的马尾辫，迎着阳光款款走来。一张脸艳丽无双，衬得盛夏灼人的阳光都黯淡；白衣红颜，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雪地里盛放的红梅，冷艳极了，而她却忽略了所有投射在身上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坐在了班级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
只一眼他就觉得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所以他每天都有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想找出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她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她喜欢安安静静地看书；她的成绩很好；听说她没有爸爸；听说她的妈妈是……；听说她和很多男同学关系暧昧……好多好多关于她的传闻，好的，坏的，她都一笑置之。
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她的笑是没有温度的，一双氤氲的黑眸里带着淡淡的伤还有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空洞洞的直到灵魂深处。每次见到她的笑容，他的心都在一阵阵的抽搐，好像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在揉捏，闷闷的痛；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她揽紧怀里，好好地疼惜呵护，不要再勉强地笑了，好丑……
这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自己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能看懂她的眼神，读懂她的笑容了呢？初时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个女生到底哪里不同，所以他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留心关于她的传闻；然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她，这个女孩像是一个迷，浑身充满了神秘感，他越加好奇想去探索她身上的谜团；再然后，有一天他突然看懂了她，却也幡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爱上了那个谜一样的女孩儿，多奇怪，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可他已经走入一座城，宁愿为了她画地为牢也不想再走出来。
切西亚再次被追问，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年，他瘦削颀长的身躯沐浴在万丈光芒里，浑身散发着阳光味道和青春气息的美好少年……多像童话故事里骑着白马温柔又深情的王子啊，晃得她都有些睁不开眼。可她，是别人眼中的坏女孩，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甚至有可能继续在地狱里沉沦，云泥之别，怎么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切西亚呢？你们谁看见她了吗？”一个女孩儿气喘吁吁地从操场的另一边跑过来，追问站在人工湖边的一群女孩儿。
“在那边，和我们的校草在一起呢。”短头发女生给跑过来的女孩儿指过去。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都好久了呢。”长头发的女孩补充道。
“慌慌张张的干嘛啊？赶着去投胎吗？没见人家忙着呢嘛！”酸葡萄女孩儿语气不善，一脸愤恨地盯着湖边不远处桃树下站着的两道身影。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像她妈妈一样，都是贱人，仗着有一张漂亮皮囊到处勾搭男人，明显就是一个小荡~妇，喜欢她的男生都瞎了眼吗？校花，交际花还差不多！王子是我的，你别想碰他！！酸葡萄女孩儿的眼里闪过怨毒。
“是老师找她，好像是她妈妈出了什么事。刚刚我正好路过办公室，老师就让我过来叫一下，还有警察呢，好吓人！”女孩儿拍拍胸脯，做出惊吓到的动作。
“她妈妈？警察？……”沉默片刻，酸葡萄女孩儿边说边向对面走去，“那个，我帮你去叫好了。”算计的精光盈满了略微浮肿的小眼睛。
“切西亚，切西亚！”酸葡萄尖锐的喊声传来，打破两人间微妙的气氛。
“对……”切西亚红唇微撅，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一阵叫喊声打断。
“哎呀，切西亚你怎么在这里呀，”酸葡萄收起不屑的表情，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亲热地挽住切西亚的手，“你快去趟老师的办公室吧，你妈妈好像犯了什么事儿！警察找你呢”酸葡萄女生特意加重了“犯事儿”、“警察”几个词的语气，眼睛里满是得意，眼尾更是不时地瞟向旁边的英俊少年，好像在说：你看，她是这种人呢，快离她远些吧！
切西亚甩开巴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礼貌疏离地冲她笑笑表示感谢，转身向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切西亚！”少年见女孩儿要走，连忙追上，慌乱中拉住她纤细的手，两人俱是一颤。“你还没回答我。”少年执意要一个答案。
“对不起，我不能。”少女说完转身离去，只给少年留了一个决绝离去的背影，毫不留恋。
酸葡萄女生看着切西亚和段瑞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果真是一个贱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　“段瑞~~”酸葡萄放柔了声音，嗲声嗲气地说道，“她是一个坏女孩，离她远一点更好，你……喂！你去哪儿啊……喂！”酸葡萄女生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和王子好好沟通交流一下，没想到王子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气得她直跺脚。
“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我不能……”段瑞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切西亚的这句话，还有说话时淡漠的语气和一脸清冷的神态，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多年以后段瑞才知道这句“我不能”里包含了多少辛酸与无奈，可当时情窦初开的少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懊恼，失魂落魄……
？？？？？？？？？？？？？？？？？？？
“你就是林丹的女儿，切西亚？”办公室里，警察按例询问到。
“是，请问她出什么事了吗？”切西亚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此时只是淡淡地询问。
“她死了。家属和我们去认领一下遗体吧。”年龄稍大一点的警察看着年经轻轻的漂亮女孩儿怜悯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切西亚依旧是平静冷淡地应了一声，好像早料到会这样一般。
年轻的警察明显是刚出学校，满腔热血与热情尽付工作中，见到切西亚仿佛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走吧。”小年轻语气不善，率先转身走出门。见惯人生百态的年长警察只是摇了摇头，叹口气，跟在两人的后面走了出去。
“哎呀，天啊！那个不是切西亚吗？怎么被警察带走了？！”
“谁知道呢？她妈妈都是出来卖的，她能是什么好人啊！指不定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抓的，不要脸！”
“也是~好恶心哦！”
“……”一路上有好多人围在她的身边嘁嘁喳喳地议论着，各种毫无根据的猜测，诽谤，谣言……有如利刃，全部加诸在切西亚的身上。
切西亚只是微低着头，对越来越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辩解，静静地跟在警察的身后。后来每当想起当时的情景切西亚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练成了金钟罩和铁布衫呢？真够淡定的，真应该给自己喝彩！
医院的停尸房中，本就低于室温的空气加上阴冷的气氛，让人禁不住脊背发凉，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两个警察站在切西亚身后看着背影单薄瘦弱女孩儿一步步走向蒙着白布的床边，心里无端端地升起一股怜悯。虽然女孩儿不哭不闹甚至一直很平静地配合着他们的工作，但是她全身散发出的阵阵挥散不去的悲凉气息，却让看着的人止不住的心酸。
切西亚苍白的手缓缓揭开白布，林丹死气沉沉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脸映入眼帘。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很清楚的记得她没有哭，面前躺着的人是给了她生命却从没给过她一点点爱的母亲，小时候她曾对她的冷淡和漠视哭过闹过；长大后她曾对她把对另一个男人的恨意转嫁在她的身上而恨过怨过；她曾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快些长大，快些离开她，离开那个充满了腐朽和情~欲味道的家；可是现在……她除了无力和悲哀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心里像缺了一块空荡荡的，隐约中有呼呼的风声透过缝隙吹了进来，将一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吹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黑暗吞没了世界最后一丝光亮。警察早已经离开，阴森空旷的停尸房里只有一个漂亮到妖冶的女孩儿抱着膝盖靠坐在床边的地上，喃喃低语着什么。
“这样的结果你高兴了吗？为什么不珍惜自己呢？为什么要为了男人放任自己堕落？你是在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呵呵，你真是一个傻女人……”切西亚的眼神飘忽，声音空洞得让人心惊。
“……”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值得你这样为他吗？”
“……”
“就因为那个男人，所以你就要怨我吗？我有什么错呢？你到底有没有疼爱过我哪怕一点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