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汝以沫》第47章


梁以沫皱起眉头,他总是重复着这句话,她听得都可以腻烦了,“司茗,我们为什么要走,在这儿不好吗?”
“别问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实在有点冲,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他连忙为自己的态度进行补救,“以沫,我只是觉得,那儿有我们的回忆,我们去了之后,可以过得更好。”
梁以沫像个孩子一般,不停喘着粗气,嘴撅着,眼珠子一转,泪就落了下来。谢司茗心里堵得发慌,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然而心里突然涌上的那个词,让他的手触电般躲离而去。
“司茗,我们以后要生很多很多宝宝,好不好?”
他紧紧咬着下唇,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这个傻女人,还要和他生孩子。他微微点了点头,喉咙中逸出一声“嗯”,头低下,贴上她脸的唇将那些苦涩的泪水,一点点吸去。
过了片刻,他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到:“以沫,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好吗?”
梁以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很是不解地问到:“为什么?”
谢司茗没有吱声,看向她的眼睛里氤氲起一阵雾气。他似乎在考虑着该如何开口,然而停滞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他什么借口也想不出。
“司茗,你跟我出来!”
龚悦一脸愤怒,刚刚踏进病房就看见他们暧昧的姿势,也不顾及那许多,冲着谢司茗一阵叫唤。
谢司茗抬头看到怒发冲冠的母亲,心内一阵狐疑,他浅浅吻了梁以沫一下,就向外走了过去。
“妈,什么事?”
“你——你——”龚悦用手指着谢司茗的脸,话还没说全,眼泪就落满了整张脸,“你这个忤逆子!我就说这个女人不能娶,你偏偏不听,现在倒好,你这一辈子都算是毁了!”
谢司茗拉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向门外推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梁以沫,似乎在说等我回来,继而将病房的大门关了起来。
梁以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但是病房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她根本听不到什么。强烈的好奇心顷刻间被点燃,她拔去手上的针头,踩着拖鞋艰难地走到了门口。可是这两个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她捂着肚子,佝偻着背,在长长的过道里,找寻着两个人。
“妈,你小声点!”
是谢司茗的声音,梁以沫的心里一阵兴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着。一个护士从拐角里穿了出来,刚想和她说话,就被梁以沫一把捂住了嘴,摇摇手,示意她不要作声。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也不用瞒我,你赶紧和她离婚,以后都不要和她再来往了!”
梁以沫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婆婆还是看她不顺眼,势必要将她赶走才开心。
“妈,我不能没有她!”谢司茗的低吼响了起来,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那股迫切依旧不减,“我带她离开这儿,去一个根本不会有人认识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对我的回报就是永远离开我吗!”龚悦气恼地大声训斥,“走,你们能走去哪儿!你以为逃避就能掩盖你们是兄妹的事实吗,你要让你们的孩子生下来就受人讥笑吗?你这是乱伦啊!”
“妈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碰她,我们也不会有孩子!我只是想她能够呆在我的身边,她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失去她。”
梁以沫忽然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话一句句打进她的心里,像是一根根硬刺般封住了她的身体。除了战栗发抖,她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们是丝毫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兄妹。她是那样恨谢御天,怎么会成为了他的女儿。可是,他们的话说的那样分明,她不可能听错的。她忽然想到了齐玉媛的那份DNA鉴定书,两相印证中,她是不得不相信这个看似荒唐的事实了。
“司茗,去和她离婚,妈妈给你再找一个好女人,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别说了妈,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她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谢司茗匆匆离开,根本没有顾及恼怒中的龚悦。在长长的连廊尽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等他赶去时,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克制不住心内的疑问,他跑去梁以沫的病房,推门而入,她还坐在床上,只是面无表情的如同一尊雕塑。
“以沫,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梁以沫的脸上满是泪痕,见到谢司茗的那一刻,她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谢司茗想到了那个背影,和梁以沫近乎一样的背影,心狠狠揪起,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以沫,别哭了,告诉我,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紧紧靠在他的怀里,这股温暖她真的不舍得离开,可是偏偏上天要这样折磨人,让他们由远及近,又从近迅速拉远,“我手上——手上的针头掉了,好疼——疼。”
“就因为这个才哭的?”谢司茗拿起她白皙的手,上面的针头果真掉了下来,鲜血渗出了一些,在皮肤上划过一道血痕,“别哭了,我让护士来帮你。”
“嗯。”
谢司茗想要起身去按铃,梁以沫却猛然摇头,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他安慰了几句之后,她仍旧将手搂得紧紧的,丝毫不愿意放开。
当她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乖乖躺在床上睡觉时,谢司茗这才叹了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以沫,我去给你买点粥,好吗?”
“嗯。”她点点头,躲在被子里,只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很严肃地说了一句,“司茗,你不能不要我,要快点回来。”
谢司茗笑了笑,刚走了几步路,眼里的泪水就涌了出来。他的小女人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他也离开了,她就真的孤孤零零一个人,他不会让她再做那个流浪的小猫,会给她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司茗,”在他关上病房大门的时候,她轻声地唤了他一句,“司茗,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报应?”
******
在医院又住了两周之后,梁以沫终于可以出院了。晚秋的凉风吹在脸上,还带着一点沧桑的气味。
虽然天上下起了小雨,梁以沫还是执意先去看看苑玲珑。她的情况一直不好,自从邵佳杰走了之后,她发病的频率越来越近,动不动就会发狂打人。梁以沫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她刚刚睡去。
梁以沫要谢司茗在门外等着,她一个人和苑玲珑讲了好久的话,虽然她在睡觉,虽然她听不懂,她还是执拗地讲着讲着,边说边哭。出来时,眼睛已经变得又红又肿了。
她走在前面,谢司茗走在后面,一路无言。这种死寂般的沉默,从路上一直延续到梁家。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周管家喜笑颜开,乐呵呵地迎上来,“小姐快坐下来,路上一定累了吧。”
“还好。”梁以沫懒懒的不想说话,将头靠在了谢司茗的肩膀上,“周管家,让厨房赶紧做晚饭吧,我饿了。”
“好的,小姐,晚饭马上就好。”
等周管家一走,梁以沫便环着谢司茗的手臂,在他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意识到他很不自然地向后退了退,梁以沫觉得整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司茗,我的那张照片还在吗?”
谢司茗愣了一下,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又将她的照片拿了出来。梁以沫满脸含笑,接过照片时,双手却颤抖的不行。
“要是时间一直停在那一刻,该有多好?”她拿余光瞥着这个男人,即使刻意伪装,他一脸的失落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司茗,为什么叫我是Daphne?”
他浅淡地笑着,用手不停抚摸着她的脸,冰凉凉的一片,她似乎很冷,“你听过达芙妮与阿波罗的故事吗?”
“没有,你说。”
“有一天,阿波罗在路上看见一个玩弓的小孩子,他轻蔑地说:‘小孩子怎么可以玩弓,你这弓怎么能射的准啊。’小孩子其实就是爱神伊洛特,他听了这些话非常生气,举起弓来射向他,又将另一只箭射向了一个达芙妮的美丽少女。只是这两支箭,一个让人深深陷入爱情,一个让人永远逃离爱情。达芙妮不断躲避着阿波罗的追求,终于,在她爸爸的帮助下,她变成了一颗月桂树,以此来决断阿波罗的爱情。当阿波罗赶来时,只能拥着月桂树向她道歉,并且言明虽然她无法成为自己的妻子,但他对她的爱慕永远不变,他要用她的木材做他的竖琴,用她的花朵装饰他的弓箭,让她永远青春永驻,不必担心衰老。”
“这么巧,我正好也会竖琴。”梁以沫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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