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且仅有》第32章

程宣走进玄关，边换鞋边问：“陈天呢？陈天不在吗？”
“他出去打工了。”男人关上门，随程宣走了屋里。
“于先生不回家过年吗？”程宣问。
“这个……我今年不打算回家……”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时候，恍然大悟地说，“你已经放寒假了，是不是要回来住了？”
程宣摇摇头：“不了，于先生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我已经答应朋友，去他家过年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不好意思，害你有家不能回……其实我可以打地铺的……”
程宣连忙打断他的话：“请别这么说，我们怎么能让客人打地铺呢。”说着，程宣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发现里面尽是啤酒和速冻水饺，便问：“你们平时都是吃外卖吗？”
男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是、是啊……”
“噢……陈天在哪打工呀？”程宣关上冰箱门，走向了本来属于外公外婆的卧室。
“其实，他出去看房子了，我们公司刚接了一个单子。”男人跟在程宣身后。
程宣打开外公外婆的房间，看见里面还是有些凌乱，但是比起上次见到的猪窝好多了。“原来他在你的公司里做事啊，我记得是房屋中介对吧？”程宣关上房门，回头看着男人。
“恩，这是我的名片。”男人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程宣看见他一副恭敬的样子，他也连忙双手接过名片：“啊，谢谢。”名片上写着，XX房地产经纪公司董事长，于肇。
“啊，于先生是董事长。”程宣惊讶道。
“我刚创业没几年，小公司而已，不足为道。”于肇谦虚道。
“其实我啊，特别佩服创业的人，”程宣认真道，“创业需要很大的勇气，白手起家，不仅需要足够资金的支撑，更需要可靠的合作伙伴，一个人如果没有长远的目光和过人的胆识，是没有办法创业的。像我这样的，根本不敢有创业的念头，我既没有钱，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于先生，你在我面前就不用谦虚了。”程宣向于肇露出了一个笑容，于肇看见程宣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于肇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是吗？……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于肇苦涩一笑：“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你讲的那么好，但是我会努力的，努力把公司做好做大。”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创业其实也没那么难，我觉得只要是程宣想做的，就有可能实现，”于肇说着，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坐下说吧，喝水吗？不好意思啊，这里只有水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程宣跑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于肇目不斜视地看着程宣。
“于先生，坐下聊吧。”程宣将水递给于肇。
于肇看着程宣握着杯子的漂亮纤细的手，接下了杯子。程宣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是来看看陈天过得怎么样，听了于先生说的，我现在稍稍放心了。貌似他终于步入正轨了。”
于肇坐在了程宣身边：“你放心吧，我一个月给他六千块，包括工资和房租。等公司更好了，我会涨他工资的。”
“谢谢你，于先生。”程宣欣慰地笑道。
“不客气不客气……”
“作为回报，晚饭我来煮吧！”程宣又站了起来，“陈天晚上会回来吃晚饭的吧？”
于肇愣愣地看着干劲十足的程宣：“恩……”
“好，我马上下楼买食材！”程宣说着就往屋外走。
“我陪你去吧！”于肇也连忙站起来。
程宣回头一笑：“好哇，于先生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肇想着，为什么这个男孩子，越看越好看呢？从头到脚，举手投足都合乎于肇的口味，于肇甚至差点从他身上移不开眼。
超市里，程宣熟练地挑选着食材，于肇一路跟着程宣。程宣说：“好久没煮三人份的晚饭了，真怀念啊……”
“以前都是程宣在下厨吗？”于肇好奇地问。
“我在家的时候，是我在下厨。”程宣拿起一捆青菜，放进篮子里。
“很辛苦吧。”于肇低头看着程宣。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程宣温和地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的，就什么辛苦都没有了。”
于肇也笑道：“也是……”于肇的笑容慢慢消失着，他的心里从未如此堵塞，若是程宣知道那场催债闹剧与自己有关，程宣又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呢？向陈天放高利贷的，正是于肇的大伯。事实上，于肇的家里人都跟黑道脱不了干系。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于肇手上沾满了污浊，即使这样，他也想金盆洗手，脱离那个扭曲丑恶的家庭。于肇认识陈天的时候，陈天还是个好赌的小混混，因出老千被于肇抓了个正着，但是于肇却放过了陈天，事实上，于肇只想给陈天一个警告。上个在大伯场子里出老千的人已经残废了。没想到陈天便跪下来求于肇，说要当他的小弟。那时候的陈天，仿佛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陈天的裤管，绝望的神情深深印在于肇的瞳孔里。这么说起来……程宣与陈天一点都不像，听陈天说程宣是由外公带大的，也就是陈天的老爸。真是奇怪，俩人性格天差地别。
程宣忽然问：“于先生，我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唐突。”
于肇从思绪中回来，说：“什么问题，尽管问。”
“陈天他学历不高，人品也好不好，你为什么会招他入公司呢？”
“其实他的工作并不需要高学历，我看中的是他的忠诚。”于肇说。
程宣不解：“忠诚？”
“对，‘忠诚’。我来租房子的时候，陈天似乎在苦恼着找工作。我公司当时也缺人，便给了他一个机会，结果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陈天很热爱这份工作，对公司也尽心尽力。他的口才不错，常常能在业主和客户之间周旋，业绩在公司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于肇耸了耸肩，笑道，“这样的员工，就是我现在所需要的。”于肇的话半真半假，反正那些糟心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原来是这样。”我们家陈天居然有出息了，程宣捂着胸膛，欣慰不已。
俩人采购了食材，到收银台时，俩人争着要付账。于肇一把按住程宣拿着手机的手说：“我来付吧。”
“你是客人，还是我来吧。”
“没事，我会从陈天的工资里扣掉的。”于肇暖心地说道。于是程宣不再争了。
俩人回到家里，开门声响起时，陈天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程宣提着一袋食材走了进来，正好与陈天对视。陈天一脸诧异：“程宣？”
“我来给你做顿晚饭。”程宣面无表情地经过陈天。
陈天看着程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于肇过来，拍了一下陈天的肩膀：“跟他好好道歉，他可是很关心你啊。”
“于哥……”陈天连忙换上了恭敬的表情。
“我进去帮他了。”于肇说完便丢下了陈天，陈天在原地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我来洗菜吧。”于肇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捆青菜。
正在淘米的程宣，回过头来微笑道：“谢谢啦。”
“不客气。”于肇将菜放入水池中，余光瞥见程宣挽起衣袖，露出的雪白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道吻痕。于肇由于太过震惊而愣在了原地。他不会看错，那就是一道吻痕。
“我也来帮忙吧！”陈天闯进了厨房。
“剥蒜去。”程宣抓了几颗白蒜塞进了陈天的手里。
“好好好。”陈天依旧笑容满面。
于肇回过神来，连忙关掉水龙头。一种沉重的感觉吊在于肇的心上。太糟糕了，于肇甩了甩头，强制自己别去想。
“阿宣，你会回来过年吧？”陈天蹲在垃圾桶旁剥蒜。
程宣头也不回道：“不会。”
“啊？那你去哪过年？学校？”陈天拉下了脸。
“朋友家。”
“哪个朋友？该不会是女朋友吧？”陈天大声地问，于肇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是。”程宣面不改色。
“如果我老爸还在的话，他肯定不会让你去。不过你现在的家长是我，我当然让你去了，我这么开明，你说是不是？”陈天说着这样的话，眼中却浮现了一丝忧伤。
“那我谢谢你了。”程宣冷冰冰道。
厨房里的气氛一度很尴尬。陈天连忙又说：“阿宣，谢谢你回来，我好久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了。”
程宣将葱放在案板上，快速地剁碎，板子上发出“梆梆梆”的声音。程宣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