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 续》第77章


我一直在流泪。
米兰给我的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还是遮不住泪痕,“你哭什么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才是。”说这话时她正给我打胭脂。
是,我该高兴。但是,我又如何高兴?三年前,我也是这么满脸是泪地上妆做新娘,当时耿墨池正在日本等待手术,现在我又做新娘,他还是要等待手术。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是做他的新娘,名正言顺的新娘!
“他真的等不到那颗心脏了吗?真的等不到了吗?”
去医院的路上,我反复念叨的就是这句话,米兰拿着粉盒一路给我补妆补到医院,她说:“生死有命,你们轰轰烈烈地爱了这一场,应该没有遗憾了,考儿,很多时候人都要面对他不愿面对的事情……”
祁树礼在医院门口接我们。
一夜之间,他老了十岁都不止。我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这样衰弱,从来没有过的衰弱。明天他也要做手术的,却在医院守到天明。我主动朝他伸出了手,两手一握,他手心的温暖传达到我手心,让我莫名的感到慰籍和安详。
“律师已经在等着了。”他笑着说。
我手执花球,拖着长长的婚纱裙走向耿墨池的病房,一路吸引无数好奇和祝福的目光,医生,护士,病人,只要遇见的都冲我展露微笑。这感觉跟那次在新西兰举行婚礼时出奇的相似,不过当时我只做他一天的新娘,而今天,我却是做他一世的新娘。
奇迹!耿墨池居然是醒着的。
史密斯大夫说,早上他就醒了,没有给他打针,他自己就醒了。但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半睁着眼睛,无力地看着我,目光从未那么黯淡过,仿佛生命之灯在慢慢的熄灭。在见到我的一刹那,他的嘴角露出笑意,眼角却渗出了泪滴。
我俯身吻去他的泪,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冰冷的脸颊,凑到他耳根轻声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地活……还有,我想告诉你,无论过去经历了多少苦难,我从不后悔认识你,从不后悔……”
耿墨池半睁着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更多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表情非常痛苦。
“别说,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明白……”我将自己的脸贴着他,让自己的泪水跟他的泪水混和着一起淌下。
他的嘴角露出了永恒的笑意,表情也渐渐平静。
律师拿出结婚文书给我们。其实什么都不重要,我也什么都不在乎了,只为了让他心安。这么多年啊,他到底是我的,一直是我的,谁也不能来夺了去,即使没有这一纸婚书,我还是拥有着他。
祁树礼是理所当然的证婚人,耿墨池一直对他微笑,无限感激,那么的释然,他抖抖地指着枕头下,站在旁边的米兰帮着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他示意祁树礼过去,把首饰盒递到他手里。祁树礼打开,竟是两枚结婚钻戒。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去酒店参加婚礼,所以才要昔日的情敌代为行礼。
“你给他戴上。”祁树礼把新郎的戒指递给我,又说,“到了婚礼上,我再帮他给你戴上新娘的戒指。”
我“嗯”了声,给耿墨池戴上戒指,紧紧拽着他的手:“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无论你要去哪里,请让我送你……”
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笑着点点头。
“墨池!……”我抱着他的身子,泪水顷刻间泛滥成河,颤抖着肩膀心碎得真想随他一起去。米兰连忙拿着粉扑过来,一边给我补妆一边说:“别难过,这是上天的安排,上天这样安排自有它的道理,你应该感激才是,感激命运赐给了你两个最爱你的男人……”说到这米兰也是潸然泪下,她看了一眼耿墨池,继续说,“他们是一体的,就如他们对你的爱,也是一体的,无论以何种方式……”
祁树礼突然在旁边轻咳一声,米兰这才打住,拉起我帮我整理婚纱裙,然后打开门,祁树礼牵起我走出病房。
我一步三回头,我拼命地想要记住那张脸,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要把他的面容深深地烙在心底,门渐渐关上,他的脸慢慢消失于视线外,门关上了,好象这个故事已经到了最后的结局,一张门隔断了过去和现在,还有未来。
《如果可以这样爱续》终结篇:今夜无人入睡(3)
(我听得到你的心在跳动,但……那是你吗?) 
病房外的走廊里站了很多人,大家主动让出一条路为我祝福,史密斯大夫也站在人群里,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真诚的拥抱,还说了一句英文,因为精神恍惚,我没听清。
“他说什么?”坐上婚车,我问旁边的米兰。
“他说你很美,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你很幸运。”
我瞪大眼睛看着米兰,瞪了好一会,自嘲地说:“你觉得我幸运吗?”
米兰闪烁其词,反问:“难道你不幸运吗?至少我就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可以同时得到两个男人的爱。”
婚礼现场设在一家临近海港的超豪华酒店,从一楼到二楼,全场布满玫瑰和百合,连楼梯扶手都缠着粉色纱幔。所有的宾客都已到齐,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楼梯口一直铺到了宴会厅正前方的礼台,礼台上花团锦簇,我和耿墨池的巨幅合影悬挂在一个红玫瑰编成的心形里。很遗憾,因为时间仓促,我们没来得及拍婚纱照。那合影也不知道米兰从哪找出来的,竟是数年前我们在新疆的天池边照的。只隔了数年,我们看上去却似年轻好多岁,衬着雪山和森林的背景,两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竟有永恒的味道。
祁树礼牵着我走向红地毯的那头。也许是灯光太刺眼,我的视线晃动得厉害,走路摇摇摆摆,感觉走在一片荒芜的旷野,狂风肆虐,枯黄的草浪一层层地涌向天边。明明是满眼的玫瑰,怎么恍然变成了荒野?
站在礼台上,掌声四起。
是幻觉么?掌声听起来竟像是狂风的呼啸,脚下的礼台成了祭坛,我仰起脸,灯光那么强烈,视觉又出现交错,目光尽处竟有雄鹰在天空盘旋,是在为我们可怜的爱情哀鸣吧,我已经用尽我全部力气祭奠了这份爱情,他也是。我抖得更厉害了,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花球。而不止是视线,我感觉连意志也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宾客和鲜花退居远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涌上前来的依然是翻滚的草浪,隐约,我竟然透过草浪看到了他灰色的墓碑。
乌云压在天边。
那样一块碑,孤独地立在阴沉的苍穹下。
面对着祭坛上的我,他竟然没有一句话要说。
却又好似说尽了所有的言语。
如果此刻我是英台。如果此刻山崩地裂。
我想我会扑进去,静静地躺到他身边,不用在荒凉的世间寂寞几十年。但我知道我不是英台,上天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跟他从此同眠。因为此刻我的手正握住另一个男人手里,耳边轻轻的,传来他温情的话语:“Cathy别怕,坚强点,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在你身边,记住,今天是我领着你走上红地毯,希望你从此获得幸福……”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回答他,意识混乱,婚礼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完全没了印象。而到了新房,满室都是怒放的玫瑰和摇曳的烛火,没有喜庆,感觉比荒野还悲怆,尤其那红色的烛泪,仿佛在我心里流淌。
我盯着梳妆台上鲜红的玫瑰,不知道是不是又出现幻觉,我竟然看到鲜血如花儿一样在地毯上绽放,如果不是祁树礼剧烈的咳嗽声,我肯定以为这是幻觉,不是啊,真是鲜血,祁树礼吐到地上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吐血!
“抱歉,我实在撑不住了!”
我把他扶到床上,他竟然跟我说“抱歉”。
我握着他冰冷的手已经不仅仅是焦急:“你肯定是累坏了。”
“是啊,有点累。”
“现在我就送你去医院。”
“不去,不去,没事的。”他连连摆手,为了表示自己真没事,他挣扎着爬起来,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他说,“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良辰美景,怎么能没有新郎陪着你呢,虽然我是顶替的,但也应该陪着你,而且我也不能睡床上,那是你们的床……”
他又说:“不过说真的,我这一生确实太疲惫,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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