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爸爸比呢?”唐亦天虽然心里嫉妒,但嘴上是不会认输的。
“爸爸更酷啊!”耀灵对爸爸向来是忠心耿耿,丝毫没犹豫就肯定了爸爸的绝对地位。“但是……贺叔叔陪我的时间更长。”他张开双臂努力比划,“这么长……”说着又伸手把大拇指和食指递到唐亦天眼前短短地比划了一下,“爸爸,这么短……”
“耀灵……”唐先生扶额,“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说你爸爸,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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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天打了通电话,让贺东言去买披萨带来医院。贺大少爷对自己沦为送外卖的很不爽!但是看在友情——没错,谁叫他们是朋友呢!——的份上,加上他也有那么一点不想上班,加上他也有那么一点想看耀灵,所以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车出发。
等贺叔叔送热乎乎的披萨,耀灵开心极了,躺在窗边沙发上玩玩具,时不时就爬起来探头往窗外看看。
“爸爸!”耀灵叫他,“有救护车!”
“嗯。”唐亦天放下手里的书,“医院有很多救护车啊。”
“为什么要救护车?为什么我来医院没有坐过?”耀灵的问题总是一串儿地蹦出来,“爸爸坐过救护车吗?爸爸会开救护车吗?”
“如果生了很严重的病,就要坐救护车送来医院。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坐哦。”解答小孩子的问题是一件麻烦事,可唐先生却觉得颇有乐趣。不知道多回答一些问题,会不会他就能变长一点呢?
“我知道了!”耀灵点点头继续望着窗外等披萨,救护车停在右边一栋的急诊大楼前。后门拉开,护士和医生拉下担架床,紧跟其后的是随车家属。小孩子的视力极好,耀灵伸手往窗外一指,小小的指尖戳在玻璃上,“爸爸!妈妈坐救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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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言从披萨店出来,天就突然转阴了。如墨一般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风也急促了起来,他急忙上车往医院赶。才开了没多久,雨点就落下来,开始还是一颗颗地砸在车玻璃上,接着就哗哗地倾斜而出,最后瓢泼而下。马路上的车辆开始缓行,没多久,贺东言就被堵在了路上。
车内氤氲了一层雾气,车外是幽暗一片,贺东言决定问唐亦天要双倍的外卖费。
手机响起,是唐亦天打来的,贺东言撇嘴,外面下这么大雨,他还敢来催外卖不成?!
事实证明,他真的敢!“贺东言!你!立刻!来医院!”
“我堵车了!”贺东言没好气地说,“你再想吃披萨我也没办法!”
电话那头是唐亦天咬牙切齿地声音,他被捅了那么深一刀,竟然能恢复得这么快?贺东言真怀疑他是不是一天就把自己送的两斤虫草都嚼了!
他说,“那就给我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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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灵坐在病床上嚼着披萨,满口都是拉丝的芝士,就说这个披萨最好吃了!贺东言从卫生间冲了澡出来,从距离医院两条街的地方冒着暴雨狂奔而来,他全身从外到内都湿透了。这会儿他只能套上唐亦天的病号服临时穿一下,等人给他送衣服来。
“靠……腿长那么长干嘛。”贺东言啧啧嘴,无奈地弯下腰把裤腿稍稍卷了一截,然后坐到床边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
唐亦天也太幼稚了!因为病房里没人,说不能把儿子托给不放心的外人怕被绑架,竟然就要他冒雨跑来,淋成这德行!难道他就不会绑架么!绑架都是熟人作案好不好!
“爸爸去哪了?”耀灵确实饿了,吃完一块,抬手又抓了一块,“他不吃吗?”
“你爸是超人,不用吃饭。”贺东言没好气地边嚼边说,披萨还没凉透,味道不错。
“他不是超人!”耀灵严肃又认真地为自己爸爸证明,“他是虫虫侠。”
贺东言往病床上一躺,侧目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狂风暴雨的声音即使门窗紧闭依旧能听见。人啊,总是觉得自己很强大,可在有些东西面前,人却是那么脆弱,一场暴雨、一场灾难,或是一次疾病,都可以瞬间让人失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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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韩念坐在走廊上,没有一丝暖色的白灯照得她脸色苍白,纤细的双手握得隐隐透出青色的经脉。
唐亦天握住她的手,像握着一块不化的冰。他知道在这种听天由命的时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但除了安慰,真的无计可施。“没事的,会没事的……”
“都是我……”泪水滴落,凉凉地砸在他的手背上,韩念说,“都是我,一切都是我……”
父亲在她眼前笔直地栽倒在地,她那样质问他、责骂他,却忘记他脑袋有一颗随时会爆裂的动脉瘤呢!只要爆裂,就会要了他的命!她过激的话语就像坚硬的子弹一样射进他的身体,每一下都足以毙命。
“这不怪你。”唐亦天把她揽进怀里,他的胸怀有多暖,此刻的她就有多冷。未知的恐惧像精细的利刃,一刀刀剜进她的心窝,全身麻木得没有痛感,也没有力气,绝望而又可怕,
她仿佛可以看见死神举起了镰刀,狰狞地笑着,像是在表扬她,为他送来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不知道……我应该恨他,可是我为何还会这么害怕,害怕……他死?”韩念瑟瑟地发抖,明明手术室里的那个男人欺骗了她多年,间接害死了她的亲生父母。收养她却让她扮演一个替代品,他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她被他蒙在鼓里,与唐亦天反目成仇,还差一点被他打掉腹中胎儿。他不仅毁掉了她全部的幸福和美好,还让她的人生都成为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可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刻,在她本应该欣慰的时刻,她竟然害怕他死!害怕他离开人世!
“因为你知道……”唐亦天收紧了手臂,“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你当做女儿……”无论在韩复周眼中,韩念是不是他亡女的替代品,他确确实实爱过她,把一个父亲该给女儿的爱都给了。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并没有愧对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
“他为什么要对我好呢……”韩念宁愿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这样她就无畏地去恨他,而不用像现在这般痛苦折磨。
他为什么要一面照顾她,一面又欺骗她;他给予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却又亲手把它捏碎;他叫她思思,他把她扛在肩头,然后重重地丢进了深渊!
为什么,不能向对其他人心狠手辣时那样对自己呢?无情无义,残忍冷血,不要给她任何爱、任何美好、任何过往。那么此刻,她就不会想起他,想起他在下雨天去学校为她送伞,想起他在冬天把她的手握在掌中,想起每一次过马路他都会紧紧牵着她,想起自己生病时他彻夜不眠地照顾……
唐亦天知道,这已经是韩念可以承受的极限了。她在崩溃的边沿,只差一点点,她真的会撑不下去。就连他,竟然都希望韩复周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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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熄灭,韩念想站起来却双腿无力,一使劲就从长椅上摔倒在地。视线模糊,听觉模糊,一切感官都模糊了起来。
她看见蓝色的身影走近,她却看不清,她听见那些字,那些短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努力用最后的意识把它们拼成语言。
“还好动脉瘤没有破裂,只是血流过快引发剧烈头疼和短暂休克,但是颅内的动脉瘤已经濒临破裂的临界点了,病人不可以再受到任何一分的刺激,否则,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韩念听见“没有破裂”四个字,然后她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过度紧张后的瞬间放松,身体轻飘飘地扬了起来。她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叫她的名字,她很想对他们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可是她却累得只想睡过去……
60
韩念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很美好,她知道。但她却不得不让自己挣脱出梦境;从那个温暖的、甜蜜的世界里挣扎出来;跳进寒冷的、残酷的这一边。
那里像冰窟,又像无尽的黑夜;但是却有星光指引她前行。她的星光;她的唐亦天。
“唔……”她睁开眼;明亮的白炽灯晃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侧脸避让,窗外也是一片通明澄澈。一场大雨后的天空像新染的缎面一般艳丽;韩念很久没看过这样的好天气。
“醒了?”唐亦天坐在床边守了她一夜;他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大半,但一夜熬下来满脸倦容,难掩疲惫。
韩念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直身坐起来。她是睡了一夜,可脑海中不断闪现各种各样的画面,以至于她此刻仍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混混沌沌。
“恩。”她点头问他“你没睡?”
唐亦天扶着床边撑了一把站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打发她,“我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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