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第77章


的视线在空气中只交织了一秒,夏子菁便慌忙地垂下眼帘。他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一双灰色的男式室内拖鞋出现在眼底下,夏子菁才察觉他已逼到跟前,于是身体不其然的往后退去。可惜没几步,便顶到后面的鞋柜。旁边不远就是大门口,要冲出去吗?她咬着唇,努力说服自己,这是最没礼貌的行为,虽然二人的关系不再,但至少可以打个招呼。
她倏地抬起头,张开嘴想说句话,却发现不知可以说些什么。毕竟分开了五年,彼此有了自己的生活,说熟悉,不尽然,许多东西都改变了,他们俨然是对陌生人。
“我有阻止你来探望儿子吗?”他神色冷漠地开口:“你离开了五年,丢下他们不闻不问,我尚且没在儿子面前偏排你的不是,还处处维护你,替你说尽好话,而你回报他们的,竟然是连光明正大地见次面也不肯!夏子菁,你这样子,儿子以后长大了会怎么看父母?你非要在他们心底留下父母交恶的阴影吗?你怎么那样自私?你还配当他们的母亲?”
面对他的指责,夏子菁有无数话想反驳,可他的话却又一点错也没有。她是自私,她在跟叶文昊的关系上选择了逃避,从而错过了与孩子相处的五年时间。今晚达达问她明天还来不来,她已经打定主意否定,却为了不让他们失望而骗他们会再来。她愧对孩子,她不是好妈妈!一股湿润涌出眼眶,夏子菁马上捂着嘴,阻止自己在他面前哭出来。
叶文昊站在灯光下,默默地看着一脸受伤的她,神色愈加冷峻。
“我……对不起。”过了许久,她才呢喃着说了句话。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一对儿子,还有……你五年没去拜祭的爸爸!”
“呜!”说到爸爸,夏子菁终是忍不住痛哭失声。为了不被叶文昊找到,这五年间她没踏进M市半步。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抛开过去好好生活,却连最基本的东西也遗忘了。她不但没尽妈妈的职责,就连一个女儿最基本的孝道也没做好。委屈,愧疚,夏子菁没面目在此逗留,流着泪夺门而出。
她跑出小区,在街上走了很久。眼泪干了,又流下来,然后又被风吹干。身后无人追来,她哭着回头了好几次,确定真的没人。是她选择分开的,可是到头来,其实她并没想像中洒脱。她错得离谱,大错特错了!
夜半十二点多,她回到宾馆。头重脚轻,浑身全呼叫着不舒服。她衣服也没换,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叶文昊的话,眼泪又流下来。迷迷糊糊的睡着,到醒来天已经大亮。她忍着头痛去淋了浴,出来时打算今天去拜祭完父母就回S市。她需要时间来疗伤,储备足够的勇气等下次回来,再去找叶文昊谈谈儿子的探视问题。
收拾好行李,翻出手机,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还有短信。来电者都是同一个号码,并且没有署名,但夏子菁却知道是谁。她点开短信,屏幕上写着:我知道你回来M市了,正好我也在,不如约个时间见见面吃顿饭吧,好吗?
那年从德国回来,飞机遇气流摇晃时,抱着她给予安慰的就是他。他的名字叫何允志,是夏子菁在跟他重遇后想起来的。跟何允志的再见,在一场大型的招聘会。她离开M市时没带多少钱,S市的消费水平又极高,人生路不熟,她急需要一份工作,有段时间她终日流连于各大小的招聘会。但因为左耳失聪的缺陷,许多公司都不愿聘请她。而何允志,则代表香港一家公司到内地招揽人才。
对于这个令她受伤又畏惧的男人,夏子菁希望一辈子都不愿再踫到。当时她心急离开,何允志却亦趟亦趋的跟在后面。她走得快,他也快;她走得慢,他也放缓脚步。拉锯了半天,最后是夏子菁先投降,压着恐惧问他到底想怎样。他说他并没恶意,为了避开她,他都离乡别井跑到香港工作去了。他没想到会在S市踫上面,见她在招聘会逛了大半天,到处踫钉,他表示愿意给她一份工作。
他的语气很真诚,当初冲动莽撞的少年,早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变得沉实稳重。那一刻夏子菁很感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不过基于同乡的关系,她还是给他留了电话号码。然后忽然有一天,一个自称是XX幼儿园园长的女人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意向当老师。这份工作夏子菁后来面试成功,同时也知道那个园长,就是何允志的姑姑。
五年了,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大概知道她怕他,他没怎么打扰她的生活,只是偶尔从香港回M市,途经S市会跑一趟幼儿园,透过园长给她带些东西。
这样一段小心翼翼的关系,维持了五年。园长多次在夏子菁面前明示暗示,说何允志这么多年始终单身,家人早就催着让他交女朋友,但他一直不理会,分明是在等她。夏子菁没表态,她觉得,他们没可能。
这次回M市,想不到他也在。
既然是朋友,还承受了人家那么多恩惠,吃顿饭很平常,夏子菁只好打消提前离开的念头,约了他晚上见面。
收好手机,她到附近洋快餐店吃了顿简单的早餐。找了家花店买了两束鲜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墓园。
守门口的保安大哥换了,变成一个年纪较老的伯伯。穿过庭园,进入4号室,很容易找到父亲的墓碑。太容易认,因为她看到碑上那串熟悉的千纸鹤。五年了,肯定每年都有人来,不然纸鹤的色泽不会如此鲜艳,而知道要送千纸鹤的人,除了她,就是叶文昊。怪不得他能理直气壮的骂她,夏子菁眨眨眼,顿时热泪盈眶。
拜祭完父亲,夏子菁回到市区吃午饭,睡了一觉,人精神了点,便又去了另一个墓园。
今天没太阳,天色阴沉沉的,放眼望去整个山头是一排一排的墓碑,有点吓人。妈妈去世的时候身份是叶夫人,所以安葬的地方也较父亲的豪华。拾级而上,快到山顶,终于看到妈妈的照片。而令夏子菁最惊讶的是,墓碑上竟然也挂着一串长长的千纸鹤,只是室外不比室内,经过风吹日晒,纸质色彩有所脱落,却依旧光鲜。
是清明节挂的吧?
夏子菁摸着千纸鹤,表情掺杂着晦涩。叶文昊一生最恨妈妈,竟也有来拜祭。原来谁都放下了,只有她一直纠结过去。
她颓然坐在石阶上,呆呆地待了好久,直至夕阳西下,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晚上跟何允志约定的地方在一家老牌私房菜馆,夏子菁去到的时候,何允志已经坐在包厢内等。因为谈不上很熟络,所以夏子菁非常拘谨。倒是何允志神色从容,与她不咸不淡的谈着话。
晚饭结束,何允志结帐,夏子菁终于偷偷松了口气。走出包间,是长长的走廊。他特意放慢脚步,与她并肩,却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拐了弯便到楼梯口,身后不知从哪蹿出一个侍应,匆匆越过他们时,一不小心撞到夏子菁。那人并没停下道歉,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身体被撞后站不稳往旁倒,何允志托住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没事吧。”看她站稳了,他很快收回手。
“没事。”夏子菁捊了捊滑下的头发,笑着抬起头,发现何允志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连忙把目光投向别处。视线转移之间,她看到楼梯旁站着的叶文昊,他一身黑衣,目光锁在她的身上。
夏子菁仓惶扭过头,很想避开。肩膀上却忽了多了只手,何允志的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需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她与叶文昊之间的事,夏子菁并未对任何人透露半句,但很显然,他知道内情。夏子菁瞥了何允志一眼,见他神态淡定,想起多年前,他面对叶文昊时的慌张错乱,与现在迥然不同,不由得暗暗佩服。他到底是长大了。
“没什么好怕的。”
何允志继续安慰,夏子菁捏得紧紧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对,没什么好怕的,她也该跟过去真正的说拜拜。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夏子菁朝叶文昊点了点头。
叶文昊并未有回应,他始终拿一双阴森的眼睛瞪着她。
大概是身边多了个人壮胆,原来还有些怯懦,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勇气,夏子菁走上前,颤着声问:“我想……以后每隔两周就回来看一下达达和智智,可不可以?”
相对她的豁达,叶文昊却咬紧牙关,眸里生出熊熊烈火。
“是你……说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儿子。”他依然没反应,夏子菁便急了,音量不禁提高:“你说话不算数!”
“别焦急,慢慢来。”何允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悄悄扶住她的腰。
夏子菁没为意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拿一双急得泛红的眼睛狠狠地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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