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的一记阳光》第28章


拦到出租车的时候,身体已经冻僵了,暖气拂在关节上,却丝毫不能缓解冰凉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只要轻轻一动,关节就会嘎吱作响。
是那种强烈的不安和焦灼,洛遥几乎无法安静的坐下来。她的目光不时的掠过厨房,仿佛对自己来说,那里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知道这样做是饮鸩止渴,可是她没有办法……最后的意志还是被击垮了,她一步步的走向那里,轻轻旋开了水龙头,一滴滴的水珠正接连而下,有很轻微的“噗”“噗”的声音。她坐回沙发上,目光晶莹而专注,心底开始缓慢的计数。
直到天色慢慢的变暗,直到心里的数字大得不可思议,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李之谨在楼下就看见屋里没有开灯,自然也没有光线从门缝中逸散出去,安静得似乎无人居住。他敲了很久,明明一切迹象都表明她不在家,可心底就是有种不安,好像觉得如果自己离开,就会错过什么。他发泄般的将最后一拳砸在了门上,心底却涌起了无力感,只有在此刻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出了这件事,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她。
如果真的是打碎了一个玻璃杯,那该多好?她胡乱的想着,抱了个靠枕,在重新弥散开的静谧中睡着了。
从沙发上起来,已经是夜晚,洛遥也分不清究竟是突然发烧了还是上火,嗓子疼得难以忍受,想来想去,只能打电话给王敏辰。
坐在家里等高池飞来接自己的时候,觉得人生真是无比的惨淡。她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可是分明脑子里很清楚,见着了师兄还记得问了一句:“没打搅你们休息吧?”
敏辰没跟来,高池飞扶着她下楼,一边说:“没事,我们还没睡呢。”他觑了一眼洛遥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哎呦,真发烧了,脸都红成这样。”
洛遥的脚往下迈了一步,膝盖一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漫不经心的记起来自己的膝盖还摔破了——幸好是去医院,可以一并解决了。
高池飞往后看了一眼,开始倒车。片刻之后,又迟疑着往后看一眼,转过脸来看着洛遥,脸上似乎有些疑惑。
洛遥没发现他的异样,嗓子里像吞了热炭,连吞口水都觉得万分艰难:“师兄,真是麻烦你了……我本来熬到明天去医院也行的,这么晚了……”
他的神色已经自若,摇头说:“都这么熟了,还和我客气什么?发烧可大可小,不能拖。”他的目光又抬起来看了眼后视镜,隔了一会儿,说:“你靠着睡一会,到了我会叫你。”
其实洛遥知道自己的病根是在李家的纪念酒会那天种下的。那天自己真是勇敢,穿了件旗袍就敢往温度零下的屋外跑,于是一直零零碎碎的咳嗽到现在,到底还是撑不住了。其实发烧了也好,脑子一下子轻灵起来,很多事就像窗外的流云,轻轻的一吹,就不知道散到哪个角落去了,不记得也就不记得了。
她安静的坐在大厅里测体温,高池飞替她挂号,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语气收敛着,似乎怕刺激到王敏辰。
“我刚才在洛遥楼下好像看见一辆车……不知道是不是……”
王敏辰立刻接了句:“谁?不会是展泽诚吧?”
“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但是真的有点像。洛遥又病得这么重,他们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敏辰沉默了一会:“他怎么还不愿意放过她?隔了这么久了,爱得再死去活来也是过去的事了……哎,她病得不严重吧?”
比起一般的感冒,还是严重了许多。因为体温太高,医生就要求洛遥留院观察,于是住进了病房。等到把腿上的伤口包扎好,护士又拿着几袋药水进来要打点滴,高池飞体贴的问了句:“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快凌晨了,也就便利店还开着,他走出医院大门,并没有走向对面马路的那家颜色鲜亮的小店,却拐个弯,径直走到一辆车前,俯身敲了敲车窗。
车子的前灯并没有打开,望进去漆黑的一片,仿佛里边不曾坐着人。
车窗缓缓的放下来,露出一个年轻男人的侧脸,线条从模糊变得清晰。
高池飞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让展泽诚下车。
那双漂亮而凛冽的眸子此刻有些闪烁,又带了担忧和急切,仿佛并不属于那个素来沉默而冷静的展泽诚。他的声音清冷:“她怎么样?”
“高烧,医生留她住院了。我去给她买点吃的。”
展泽诚倚了车门,说了句“谢谢”。话一出口,又愣住,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替她道谢。
高池飞没说什么,僵硬的点点头。毕竟是自己的老板,可现在他们的交集却是为了往日的私事,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很快的转身走了。其实他刚到洛遥家的时候,就隐约认出了远处的那辆车子。他摇摇头,竖起领子挡住寒风肆虐,忽然觉得那么一个叱诧风云的人,其实也有些可怜。
因为有护士值班,高池飞走的时候也挺放心。临走前不忘叮嘱她:“记得去单位请个假,这副样子,肯定不能上班了。”
洛遥在床上翻个身,哦了一声,心底却闷闷的一疼。也不知道是药水真的起了效果,还是真的折腾累了,睡意又一阵阵的袭来,连嗓子都不觉得疼了。她闭了眼睛,觉得自己陷入了很深很深的黑暗。
极冷的夜,忽然开始下雪。因为没开雨刮器,展泽诚看得见雪花落在玻璃上,然后凝成小冰晶,最后细细的化开成一道水样的涟漪,缓缓的滑下去。高池飞走前又过来说了句“她睡着了”。他也明白,那是在提醒他,现在可以去悄悄看她一眼。
在病房外踌躇很久,值班护士经过,疑惑的目光落在这个修长俊朗的年轻男人身上。他终于从容不迫的将手放在了门的扶手上,轻轻的推了进去。
OVL。12 放手
护士离去的时候,只是将床灯拧得暗了些。百叶窗还没拉上,暗橘色的光影中,看得见蝴蝶般翩跹的雪花,正在漆黑的背景色中飞舞。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到了床上。
普通的病号服显得有些宽大,蓝白的条格衬得她的脸色看起来白皙的有几分透明,他凝神看着,忍不住想去抚抚她的脸颊,或者握住她的手,可又怕惊醒她,打破了此刻的安宁。
这个房间都是静止的,只有点点滴滴的药水,伴着时间,透明而无声的流逝。
护士小心的替她拔了针,又悄声退出去。他素来就知道她眠浅,像这样睡得沉,只是因为她病了,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安然的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雪没有停下的迹象,天亮得也晚。
展泽诚替她拉了拉被角,悄然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他愕然回身。
白洛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的长发松软,微微蓬着,又散落在肩上,仿佛一个娃娃一样看着他,目光纯净,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身上的衣服很大,V字的领口露出了胸口的肌肤和清晰的锁骨,洛遥整个人显得越发的瘦,那双黑水晶一样透亮的眸子似是轻盈的水滴,落在他身上,浅浅晕开,却始终没有移开半分。
展泽诚站着没有动,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惊喜,随即是长久的沉静。他抿着唇回眸看着她,有一瞬间,几乎以为她是烧糊涂了——可那只纤细的手就这么直直的向他伸着,有些固执的等待。
他在病床的一边坐下来,又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她的手指轻轻一动,就在他的掌心滑过,有些痒,又暖得让人怦然心动。
真正的等到了这一刻,没有争执,没有愤恨,却偏偏相对无言。
展泽诚很清楚的知道洛遥为什么忽然生病,因为仅仅在她挂了电话后的一个小时,他就看到了当时工作室的监控录像。
不算清楚的画面。
她在认真的埋头工作;她接过了同事递来的手机;她最后不耐烦的站起来,然后将手套甩在了那个瓷杯上……他看到她摔在地上,一地狼藉,就下意识的不再看下去。
画面一直是无声的,情景行进得很缓慢,可于展泽诚,却惊心动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执意的要她接起那个电话,只是因为自己心里无法平息的嫉妒和愤怒。
他想过她会更加的恨他,却没有想到,此刻,她向自己伸出手来,表情恬静,仿佛舍不得他离开。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而他在惊愕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医院的枕头有消毒水的味道,也不如家中的松软。她半侧着脸看着展泽诚,他的嘴角抿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小心翼翼,目光柔和。洛遥想起以前的时候也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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