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疼,一路爱》第39章


然辨认不出他的字体。她宣称多么多么爱他,却连这样的细节都不曾留意。
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忍痛拆开信封,仔细看完后,又是哭又是笑,模样疯癫。单薄的信纸无力地飘落在脚边。
为什么她要离开,为什么她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昨晚他一定非常非常绝望,他一定叫了她几千几万遍。
贝莉好不容易找到病房,一进门就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她纳闷地捡起地上的信纸,翻开一张念到:“亲爱的白可,我的妻子,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一直以来,因为对你的责任,我坚守在你身边。但我真的累了,为你我什么都失去了,甚至是我的尊严。就算你不介意,我也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自己,我无法面对你。亲爱的,我决定回家了。希望你也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家,有一个健康而强壮的丈夫。忘了我吧。再见,再见,再见。”念完展开另一张,她惊叫一声:“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上申明把一切财产都留给白可,并已经有一方签好字。
一切都明白了,贝莉耸了耸肩说:“你丈夫不想拖累你就把你给甩了?哇哦,这还真是见鬼的让人感动。”
蜷缩在地上的白可停止了哭泣,喃喃自语道:“不是他。”
“什么?”贝莉问。
“那不是他写的!”白可大声说,“他不会这么懦弱!他也绝对不会让我去找别的男人!”
“哈,那是你不了解男人。”
“是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
贝莉无言以对。她有些诧异地看着白可布满泪水却坚定自信的脸,怀疑这和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站在百叶窗下茫然畏缩的女孩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要去找他。我要让他们把他还给我。”白可一把夺过贝莉手中的车钥匙,踉跄地走出病房。
贝莉叫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找。”
“他在德州。”白可头也不回地说。
贝莉追上去拦住她道:“德州那么大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那封信,那封信上有。”她推开她,摇摇晃晃地向前跑。
贝莉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挣扎着要不要跟去。她与她非亲非故,连同胞都算不上。只不过她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非常需要帮助。最终她决定趁良心还没有生锈,把它拿出来磨一磨。
不由分说地跳上白可的车,本想开几句玩笑掩饰尴尬,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看白可一副隐忍到极限的表情,怕是说错一句话就会让她崩溃。
玫瑰花与矢车菊(一)
一百平不到的地方,她疯狂地翻找了无数次,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她找不到那封信,又想不起信上的地址。她真恨自己的愚蠢。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贝莉不知如何安慰,摸摸裤子的口袋,抽出烟,点上一根递给她。
她接过,坐在杂乱不堪的沙发上,蒙头抽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贝莉拍拍她的背说:“只不过是个男人,走了就走了。你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呵,过日子,”她的肩膀抖了一下,“来美国这么多年,真正的‘日子’全部都是他给我的。”
“难道没有他你还不活了?”贝莉嘲笑道。
“我不知道。但能说服我离开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不爱我了。”
“你也可以不爱他啊。”
贝莉弹了弹烟灰,瞥了白可一眼,却见她正瞪大眼睛从凌乱的发丝间看她,仿佛她刚刚说了一句多么可笑的话。她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说:“不可以吗?难道你连试着忘掉一个男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我的信仰。”白可不假思索地说。
贝莉把烟按灭在茶几上,冷着脸道:“疯子。”
白可苦笑,她从来只有被人叫傻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疯子。
之后的几天她确实把“疯子”这个称号表现得名副其实,不是把贝莉刚收拾好的抽屉翻个底朝天,就是蹲在某个角落用头撞墙,期望能把一眼扫过的那个地址给撞出来。
贝莉仗着有房子三分之一的拥有权,退了原来的公寓,大大方方地住进来。刚开始她还能镇定地对白可的自残行为视而不见,但连续几天工作完回来面对的都是一间被扫荡过的房子,她的心情就像教育不好孩子的父母。
自从被吊销教师资格证后,这是她第一次有为人父母的感觉。
“你应该出去找份工作。”她苦口婆心地劝。
回答她的是木然的眼神。
连续七天,她白天补完觉只要一推房门,就能看到白可像条章鱼一样趴在一大堆摊开的书上,等她画完妆,她依旧趴着,眼睛睁得老大,就像随时要掉出来。她捂着额头想,该是她爆发的时候了。
一脚踢飞地上的书,揪着白可的头发,把她拉出去扔进车子里,油门踩到底,狂飙到她工作的夜总会。
被拖着走的白可抬头看了眼炫目的招牌,从装饰的风格上就知道这与她之前工作的俱乐部是一路货色,只不过有个稍具格调又匪夷所思的店名——禁闭。
熟悉的音乐和气息扑面而来,累到麻木的心被人捧起用力握住。她下意识地往舞台上看,在那些扭动的身姿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贝莉把她推进角落的沙发,拿来一打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的试管放到她面前,说,“第一,你没钱 ,第二,没学历第三,没保险。你唯一有的是年轻。不想饿死就找个男人养你。去,看中哪个体面点儿的就过去把酒倒在他身上。”
白可斜靠在沙发上。她对那些酒没兴趣,对男人也没兴趣,倒是对面墙壁上一排鲜红色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人即地狱”。
贝莉瞥了眼相同的地方说:“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糟透了!”
对面忽然发出一声哄笑,她的目光从红字上落下,见一个男人正对着她坐着。她记得他,记得他的金丝框眼睛和那晚指引她找到唐一路的香水味。
“那是个阴险虚伪的双性恋,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令人作呕,当然,除了他的钱。”
“双性恋……”
一个微妙的声音在白可的心中呼之欲出,她聚集全部心力看着那个笑得下巴直抖的男人,过滤掉吵杂的音乐,男人的声音如同利剑刺进她的耳膜,他说:“上次那个中国男人真是我见到的最可爱的一个,你们知道他用的什么香水吗,‘碎饼干与碎巧克力’,哈哈哈哈……他飞起来的样子,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真是迷人。这么个尤物却毁在我手里,哈哈哈,我,是他的地狱!”
高举的酒杯被其后巨大的单词映得通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激越亢奋的表情。他们觥筹交错,举杯欢庆,为了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人的痛苦。
“发什么呆呢?”贝莉推着她问。
“是他。”那个声音穿破迷幛从白可的嘴里吐出。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直觉,是他,就是这个男人让她的一路受伤!
“你开窍了?”贝莉见白可如此专注地看着那个正把钞票甩到侍应脸上的男人,心里对爱情又嘲笑了一把。
白可站起来,直勾勾地注视对面,腿不受控制向前移动,碰到沙发角上,一个不稳向前栽去。贝莉扶起她道:“你想清楚了,他可不是个‘有钱人’那么简单。”
说话间,男人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妖艳的女人起身离开。
白可想追上去,贝莉拉住她说:“就算你想勾引他也不用这么急吧。”
“我能相信你吗?”白可突然回过头道。
“啊?”贝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白可不说话,单是看着她,把她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贝莉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着很不舒服,抗议道:“别这么盯着我……”
白可猛地对上她的眼睛,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剩下的钱,你什么时候还给我?”白可问。
贝莉被她毫无逻辑的问题弄得找不着头绪,支支吾吾地说:“过两天吧……”
白可淡淡一笑,低头注视着她的手臂。贝莉也低下头去,她手腕白净的皮肤上,一个个针刺的伤口泛着深浅不一的红晕。把手臂藏到身后,她看到一抹盘算的神色从白可脸上一闪而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白可一语不发地绕开她,跑到门外,正好看到男人露在车门外的半条腿。车前灯的光明亮非常,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在眼前留下刺目的光影。
凝视着跑车远去的方向,她问身后追出来的贝莉说:“我怎么才能认识他?”
“这太简单了,他是这家夜总会的股东之一,很喜欢我们这里的漂亮妞儿,隔几天就会来玩一次。你只要……”
“请你,把我介绍给你老板。”
“哈,就等你这句话,相信我,你一定会征服整个东区,你会成为内州公主!”
贝莉笑得极为灿烂,她不介意成为公主的女仆,也不在乎公主扑进魔王的怀抱,只要她能拿到足够的分成。
等到下班,贝莉带着白可去理发店修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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