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疼,一路爱》第68章


“白可,快过来!”唐一路在她的左边,焦急地说。
“不,白可,那只是你的幻觉。”唐一霆在她的右边,欲走过去。热拉尔出声阻止他道:“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判断?”
唐一霆想了想,停下脚步,柔声说:“来我这里吧。”他对白可敞开怀抱。
“不,不是他。”唐一路对白可喊道,“白可,我才是,你快过来,快过来啊!”
唐一路此刻穿着逃跑时的白色西装,在白可眼中,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几乎一样的模糊白影。一片混沌中,有股力量牵引她向左边跨出步子。
“白可,”唐一霆忍住冲上前的冲动,皱着眉,做出难受的样子说,“我的胃又疼了。”
跨出去的脚步顿住,白可扶着走廊的栏杆,回过头。
“白……”唐一霆伸出去的手突然僵住。
不等唐一霆欣喜,白可重新迈开步子,刚刚的停顿似乎只是在休息,她把手从栏杆上放开,在身侧微微抬起,平衡住身体后,跌跌撞撞地往唐一路的方向走去。
举在手里的枪无意中掉落,唐一霆望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白可,周遭的一切都消失在眼中。
“来。”他敞开怀抱,笑着。
白可的表情就像一只被催眠了的兔子,又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她移动着千斤重的双腿,手往前探去,刚碰到唐一路的衣角,便如同切断了电源的玩具,躺倒下去。
唐一路及时把她搂进怀中,巨大的踏实感笼罩了他,他承受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宁静的山岗上只有冷风吹过。
热拉尔是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枪口对准了唐一路的额头。
“不准动他!”唐一霆喝止住热拉尔。
移开枪口,热拉尔吊儿郎当地把枪在手上转了几圈说:“我只是不爽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用枪顶我的脑袋。”
唐一霆走到唐一路面前说:“把她给我,然后我们回家。”
“就一天,”唐一路说,“让我和她待一天吧。”
在他难得的软声恳求下,唐一霆退了一步说:“天黑之前。”
失心(一)
“有一天,二祖慧可一觉醒来忽觉心中一片茫然,便找到达摩祖师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师答道:‘将心来,与汝安。’慧可沉吟良久后说:‘觅心了不可得。’
“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和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我就像慧可一样,心里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难受得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砸掉,可是我低下头去找时,却发现胸膛里空空荡荡。白可,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它去了什么地方。你瞒了我那么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
“说啊,白可。”
寂静的山坡,青草绿到了天的尽头,一路上繁华竞相开遍,不知道要追着去往哪里。那时的阳光灿烂得如同纵情恣意的少女,从不担心会有年华老去、荣光暗淡的一天。
他抱着她,静静地坐在春日的微风里,看着旷远的草原与碧蓝的天空交接出一条幽冷的地平线。
裹紧了怀中的人,他怕她会冷。
“书真是个好东西,”他低头对她说,“每次我想你想到要发疯了,就会翻出一本书,疯狂地从里面找诗歌,想着以后见面了告诉你。我经常看着看着就被书里的话吸引进去,就忘了找诗这回事了,自然也就忘了想你。别生气,除了看书的时候,我可都是想着你的。
“你也在想着我吧。怎么不在家里等我呢,我肯定拼了命都会回去见你,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唉,你要不傻就不是我的白可了。你知道吗,他们都管你叫骑士。我说骑士小姐,现在王子就在这里,你居然睡起觉来了,不怕被砍头吗?”
他轻轻捏了捏她脖子上细滑的皮肤,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你怎么变得这么瘦,脖子上一点肉都没有,一掐就断了。没有我看着,你就不好好吃饭吗?”
嘴里说着责怪的话,手里的动作越发轻柔,他扶着她的背把她略微抬起,低下头,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面颊,就像他在屏幕前看到她时那样,不,还要更紧。
直到太阳倾斜到西边他才松开她,拂去粘在她脸上的头发,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抬起头时,见她嘴边竟浮现出一个笑容。
“做什么美梦呢,小傻妞?”他掐了掐她的脸,又怕她疼似的揉揉掐的那块地方。“你一定是梦到我了,”他笑着,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快醒来吧,醒来你就会发现,这不是梦啊。”
等了很久很久还不见她有动静,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说:“佛经上写,众生轮回六道,必定受八苦所累。八苦,就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这八条,除了老,我都占上了。现在还算年轻,可是白可,你要是再睡下去,我可就老了,八苦可就都占全了。你舍得让我受这么多苦吗,你舍得吗……”
再度把她抱住,他的下巴紧紧贴着她的脖子,眼泪落在她的肩头。
他想他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到悲伤欲绝的程度了,因为就在夕阳即将要落下的一刻,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在她母亲的示意下,把一束刚摘下的白色野花放到他们身旁。
别人的美梦,天亮结束。而他的,却终止在天黑之前。
看到唐一路抱着白可从远处走过来时,唐一霆的心里又窜出一股负罪感。因为唐一路的表情好像有谁在他的胸口破了一个洞,而他抱着白可就像抱着快要从那个洞里掉出来的心脏。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再让他们相聚。从唐一路手中抱起白可,他决绝地转身。
唐一路看着空空的双手,感觉有一条神经连在了白可身上,正被拉扯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红木屋里,唐一霆为白可掖好被子,热拉尔走到他身后说:“就让她在这里住到七月四号吧,你去专心收拾你弟弟的心情,这可是件棘手的事。”
“别打她的主意,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唐一霆说。
“我明白。我是那种人吗?快走吧,她差不多该醒了。”热拉尔催促道。
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唐一霆快步走出去。
屋外,唐一路游魂般的站在原地。唐一霆一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见也见到了,你没有遗憾了吧。”
“呵呵……”唐一路缓缓抬起头对着天空微笑,打在他脸上的只有惨淡的月光。“以前我根本不明白,把心爱的人锁住,让她每天只能对我笑对我哭,这有什么错。直到我们遇到雷暴,那一次,我是真的怕了。我突然明白,其实一直以来我对爱都没有信心,我禁锢她只是怕她不够爱我,怕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而那一次,她为了我,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在她面前,我真是自私得可笑。”
“这么说来是她让你重新对爱有了正确的认知,”唐一霆与他并肩而立,“那么你就带着这样的认知,准备迎接下一段恋情吧。”
“那你呢,你怎么办?”唐一路说,“我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教训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又如何能明白?”
“我有了白可,她能让你明白自然也能让我明白。”
“怎么让你明白?再让她死一次吗?”
“我……”
唐一霆正思考着,忽然瞪大双眼,他的肩膀一沉,被人从后勒住脖子,一根银针顶在脸旁。
“一霆,”唐一路在他耳边说,“不死一次,你是不会明白的。”
周围的保镖纷纷掏出枪,把他们围在中间。
“哈哈……”唐一霆难以置信地笑了两声,“你要杀我?”
“我只是要让你明白,你错了。”唐一路说。
“我错了,又如何?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对自己一套标准,对别人一套标准,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区别只是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不遭报应,有没有能力逍遥法外一辈子。”
“你以为你真能躲得过报应?”
“至少我相信,他不会以‘弑兄’的形式降临。”
“哈哈,你错了,你真的错了。看来不死一次,你永远不会明白!”
唐一路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正要落下,黑暗中一声枪响。十字架无声地落在草地上,他的手停在半空。
“一路!”唐一霆惊叫着扶住唐一路正在倒下身体。“谁开的枪!谁让你们开枪!”他吼着,手捂住唐一路的胸前,子弹击中的地方正汩汩着流着鲜血。
“要死一次……总要有人在你面前死一次……”唐一路虚弱地笑着,强睁着眼睛看着他说,“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你……”唐一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梦初醒般,他嘶声力竭地喊:“快叫救护车!”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好几百公里,”热拉尔说,“你先把他放到车上沿来的那条路直走,我去通知救护车,让他们在途中留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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