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第25章


那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前面,旋即他本人就下车,穿过马路直奔过来。
“你一个人带着然然,怎么还开车?”罗大少这样责备的话倒是出乎苏雪纯意料的温和,甚至于温柔,可惜柳洁依不大领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跟她道别了,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罗烈抱着然然,柳洁依坐在旁边看着,只是不时给正在长牙的小魔鬼擦去永不干涸的口水,免得蹭罗烈一身。今天怕是去总统府开会,所以罗烈的军常服上佩戴着鲜明的绶带和略章,此刻已经被然然蹂躏得不像个样子。她专注地从然然手里抢那绶带,却是听罗烈笑了一声,“好了,给她玩,下车,吃饭。”
“我刚吃过了。”
“你又不吃辣,川菜馆子你能吃什么?”
“然然也要回去吃点心。”大人吃馆子没关系,然然可是从小没在外面吃过东西。
“已经打电话叫张妈过来了。”封肃在前面回头,柳洁依只能无话,跟着罗烈一起到了淼沣居吃饭,苏菜馆子,是她的口味。她不知道罗烈为什么就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这样的耿耿于怀,似乎是忘记了当初威逼她嫁给他时是如何强势,这都七八天过去了,依稀是唯恐她介怀的样子,清蒸的鲈鱼上来,他居然亲自给她剔了鱼刺拿小碟子装给她吃。
然然被张妈抱出去了,桌上就他们两个人,要是在家里,总是有孩子在,似乎没觉得沉默是那样的难熬,可是如今这样面对面坐着不说话,却是当真是如坐针毡,食不知味。罗烈原本就是话少的人,于是两人吃饭,他给她夹菜,便跟演默剧一般地古怪。
倒是柳洁依没话找了句话,反正他忘记了与否都没有关系,她早就学会了难过的不好过的统统忽略或者忘记,不然当真时时耿耿于怀,她还要怎么活下去?“然然昨天没有睡好,早上我看,又长了一颗牙。”
罗烈抬起头来,柳洁依却是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眼睛极黑,往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瞧什么,可是他专注地看你,尤其是眼里光华流转,却是更让人心慌。
罗烈轻声开口,“哦,又长了一颗,第三……第四颗了?”
柳洁依本能地抬头纠正,“第五颗。”然后看到他依旧专注得眼神,再要避,却越发地如芒在背,勉强地,她把小半碗碧梗饭吃完,让他送她们回家。听封肃说,罗烈很快要调职,大约又是要升了的意思,他走的是他父亲不大一样的路,先从政再从军,不过有他父亲的老底子在,高位空降,自然更是如鱼得水。她知道他新的职位在青岛,那么他是要走了吗?到如今他还不曾跟她提过这件事。
罗烈哄着然然张开小嘴,数了数她的小牙,莫名心里便涌出一种甜美的幸福感,柳洁依坐在他身边,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从她身上飘散过来,便让这样的幸福又带上了些许的酸涩。天天出生到四岁之前的那一切,那原本该属于他们共同的幸福,就那样不经意间就失去了。车子开回家里,已经是微有暮色,窗外茂密的蔷薇花架还有几朵快要谢了的花朵散发着最后的幽香,然然居然难得的早早趴在父亲怀里睡着了,他们一路沿着蔷薇画廊往屋里走,眼看就要到门口,罗烈突然有些惶恐她走进门之后便会如平时一样消失掉,他不喜欢在自己家里寻找她的感觉,他们倒是在外面装作一对和睦夫妻的时候来得安心。于是他拉住她的手,“依依,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记得吗?”
他记得那天晚上的话?柳洁依心里砰地一跳,然后几乎抑制不住地一阵心慌,他是记得的吗?他记得他都跟她说了什么?怔怔地盯着他看,心几乎跳出心腔,“哪一天?”
罗烈似乎也是每个字都吐的艰难,可是她还是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冯瑜来找你的那天。”陡然一阵的空落,他承诺过多少次要做一个好的父亲,好的丈夫,他不是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吗?他妻子的名头确实只给了她一个人,大约就是因为自己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吧。于是莫名地觉得疲惫,觉得太阳穴上突突地疼,伸手揉着,“我记得。”然后转身离去。
她记得?依旧是这样的无动于衷?封肃以为自己可以回家陪娇妻了,结果罗烈将然然放了回去便又要出门,他只能哀号自己的不幸,正要问罗烈打算去哪里,便听他缓缓开口,“去长枫。”
第 30 章
长枫是个很有名气的酒庄,卖酒,卖好酒,而且只卖酒。罗烈跟酒庄的庄主魏秋然关系不错,封肃觉得罗烈当真是个颇自虐的人,他那样多的红粉知己,可是当真他疲乏了苦闷了厌烦了的时候,他却从来不去找那些女人,却是到长枫来找魏秋然,一起喝酒。
罗烈的酒量不浅,魏秋然就是个酒神,一般来说罗烈喝倒了之后还有魏秋然替他收拾到床上去,反正魏秋然老婆在法国,他也是孤身一个。 可是那天晚上罗烈居然把魏秋然给喝倒了,第二天封肃胆战心惊地去庄里接人,便是看到两个男人躺在地上睡,一地摔破的酒瓶子。罗烈醒来便不能动,胃疼得直不起腰来,封肃要扶他回去,却是突然又吐了起来,开始还只是水,后来开始突出褐色的团块,再后来就是鲜血,封肃吓坏了,赶紧送医院。大夫诊断下来,胃穿孔,剧烈呕吐引发的贲门撕裂,名称唬人的很,魏秋然全部都经历过,安慰封肃,就是喝酒喝多了,医院里呆两天回去喝两天粥就好了,反正罗烈是有老婆的,不像他。
封肃认为,罗烈的老婆,有只比没有还要闹心,可是罗烈萎靡在病床上,却是不许他跟任何人提起,吊针一拔,居然就去办公室了。大夫过来警告,血还没有止住,罗烈也不听,只好每天晚上请大夫过来给他打针治疗。封肃觉得,罗烈这样太过折腾自己,都这样了,还住在岐山公馆干什么?于是接着回来拿公文的缘由跟柳洁依说了罗烈的病,让她过去探望下。
罗烈喝酒的毛病柳洁依是深恶痛绝,可是封肃说得他那么严重,她又觉得不安,天天又不合时宜地问起爸爸来,也当真是奇怪,平素罗烈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不见他问得这样频繁,想必还是封肃在后面动了手脚。于是封肃再提她便同意了,没想到了岐山公馆他居然还没回来,屋里一贯他的风格,连点人气都没有。她坐在沙发上等,等到月上树梢也不见他回来,忍不住就给办公室打了电话,封肃接起来也是急得不行,罗烈一整日都忙得没挪窝,如今还在那里跟人说事,柳洁依也是,前儿个不来,今天说来就来了,他都还没机会给罗烈通气,罗烈今天的脾气格外不好,不知道里面的人要被训成什么样子。然后便听见话筒里柳洁依的声音,“要不我今天先回去吧?”吓了一跳,声音也略大了一点,“夫人,您再等一会,可千万别……”恰好此时门开了,里面灰头土脸的人鱼贯而出,这一句夫人恰好被罗烈听到,莫名心里一跳,竟是穿过前面的人直接走过来抓过了封肃手里的话筒。
柳洁依的电话从来都是打到外面的侍从室找封肃,没想那边突然传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依依,你是不是在岐山?”
柳洁依心里怦地一跳,“是……”还没说别的,便听他开口,“你等我,我马上回去。”然后转身就走,封肃赶紧跟过去备车。
柳洁依挂了电话,倒是越发坐立不安,她从来没来过岐山,这里管事的刘妈小心地冒出来,“太太,先生要回来了?”她含糊地答是,便听那刘妈继续问,“先生如今不能吃饭,太太,您想吃点什么?”她才惊觉,于是连连摇头,“不了,我看过他就回去了。”
刘妈不敢说什么,赶紧退了下去。不多会罗烈便赶了回来,封肃倒是居然没跟着出现,客厅里便只他们两个,罗烈脸色是极难看的灰,只一双眼睛倒是还有神,她似乎是觉得他就这几日便瘦了许多下去,于是讷讷地开口,“我来看你,你以后不要喝那样多酒……”
“好。”罗烈回答得那样快,快得柳洁依几乎反应不过来,然后竟是觉得惊慌,想要逃跑,“那我回去了,嗯,天天和然然都挺想你,你好些再回去,这样,这样会吓着孩子的……”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手包要走,然后一头撞在罗烈的身上。
只是罗烈如今不比平日里强悍,她这样一撞,他居然是一个趔趄,顺手却是将她抓在手里,“陪我吃个饭再走?”
柳洁依扶着他,只见他越发的脸色灰暗,一只手还扶着胃,“你还不能吃什么吧,还是大夫来给你打针?你换衣服休息吧。”语无伦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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