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我一直都在》第41章


“我不饿。”她摇摇头,别过头去。
他没有强求,只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望着顶上的盐水袋,低声说:“还剩大半袋呢,再睡一会吧。”
她靠在他肩膀上,头沉沉的,眼泪渗到他毛衣里,他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
夏耳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两张床的小单间,旁边一张是空的。她在床头靠了一会,想来是安梁帮她安排住院,他人却不知去了哪,或许已经走了。
已经是下午了,她坐了一会儿,原本想收拾一下回家,护士却推门进来,抬头见她醒了,说:“正好,也到输液的时间了。”
“还要打吗?”她明明已经退烧了。
“体内有炎症,连续打三天,不然容易再烧起来。”护士说。
夏耳认命地躺回了床上,冰凉的液体再次输入血管里,她却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为她干傻事。他走得突然,跟来的时候一样。
宋迟打电话找她:“你怎么没去上班,也不在家?”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想来看看你。”他说话总是直接,并不拐弯抹角地找借口,却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夏耳在心里轻叹一声:“我在医院,发烧了。”
宋迟动作很快,又给夏耳带了吃的,清汤米线还有火龙果,汤底是用鸡汤熬的,加了香菇,一点都不油腻,带过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她已经饿了,就没拒绝他的好意。
他帮她把火龙果切了,装在碟子里,一边笑着说:“我记得你在厦门的时候喜欢上了火龙果,一天三顿得吃都吃不腻,这个清热解毒,现在吃正好。”
她笑了笑,只好接过来:“你别太费心了,我会过意不去。”
“就算朋友一场,也该来看看你,何必这么见外。”他却不生气,只是又不做声,去洗了水果刀,又用纸巾擦干。夏耳低头咬了几口,食不知味。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安梁开门进来,看到宋迟,站在门口顿了顿,似乎很尴尬,不知道该进来还是推出去。
然而犹豫只是一瞬,他很快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朝宋迟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的保温盒搁在桌子上,回头对夏耳说:“饿了没有?我让我妈炖了鸡汤,你泡着饭一起吃一点……”,他手放在盖子上,正要打开,却看到另一侧桌面上她吃剩下的半碗米线,突然就住了嘴。
她没想到他竟是去做这些,顿时只觉得难堪:“我以为你电视台有事,回去工作了……”
“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他笑一笑,放弃了打开保温盒,“鸡汤我放在这里,你饿了的话记得喝。明天还要打两瓶,别忘了。”
“放心,我知道。”她点头,却再不敢说谢谢,因为那样既生疏又伤人。再没有别的词比谢谢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安梁交代完,才抬头跟宋迟打招呼:“哥,我先走了,单位里还有事。”
“我也准备走了,我们一起走。”宋迟站起身,跟他一起出去。
看着两人同时走出病房,夏耳终于稍稍松一口气。室内明明开了暖气,她却冷汗直冒,背心一阵一阵发凉。她到底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招架不住这样狼狈的局面,又不敢多说,只怕越说越错。比起那两个起码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的男人,她是那么不堪一击。
她其实已经饱了,却不想浪费了那鸡汤,至少趁热喝一些。单手打不开,她把保温桶拿到床上,用臂弯抱住了想把盖子旋开,却不知他旋得那么紧,怎么都拧不动。
突然想起他原本要帮她舀一碗鸡汤,他到底是用什么心情才克制住难堪让自己留在病房里。
夏耳再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她拨了安梁的电话,拨第二遍的时候他接起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带了鼻音,听起来很沉重:“夏耳,什么事?”
此时此刻,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记得眼前一闪而过他眼里布满的红血丝,胡乱扯了几句:“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你一晚上没睡,路上开车注意安全,累的话先休息一下,身体比较重要。”
电话那头他却长久地沉默,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几乎想先挂电话,可是她又舍不得,总是心怀期待,期待他能够再说些什么。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开口:“……夏耳,我现在没有办法,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十三、(2)
“你到底跟安梁说了什么?”夏耳坐在咖啡厅里,宋迟坐在她对面。
他不疾不徐得放下咖啡杯:“我只是照实说。”
“说什么,你要跟我重新开始?”夏耳有些生气,“宋迟,你在为难他,你明知道他对你一直感恩而敬仰,他把你当可以信任的兄长……”
宋迟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无动于衷。
夏耳内心冷然:“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过去了。”
他微微皱眉,神情黯然:“夏耳,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然呢,难道她错怪了他?夏耳沉默。
“我只是照实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包括你的,我也没办法决定,不是吗?如果你决定放弃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能决定让我也放弃你;还有安梁,他选择继续或者放弃,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夏耳,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相信什么君子有成人之美,就算是朋友也一样。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不该这么轻易就退缩。”
夏耳哑口无言,最后只好说:“宋迟,他毕竟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扭头望向窗外。淡定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然而交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她知道他这个动作,他已经在生气了,只是在她面前克制住不悦。
她无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一边,气氛已经冷了,也没人愿意转移话题,就这么僵着,各怀心事,怎么会想到,他们也有这么相对无言的一天,曾经她分明是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一个人来看待,可是世事总是这般难料,曾经他也不曾料到他会永远失去她。
夏耳无意识地看着咖啡厅内的吧台,却对上一双怨毒的眼睛,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定在那里,一时忘了作何反应。过道里,沈纹正朝他们走来。宋迟也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转过头来,然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沈纹已经伸出手,一巴掌朝夏耳打过来,夏耳没想到她这样突然而野蛮,躲了一下还是来不及,宋迟却比她动作快,一下子拽住了沈纹的手臂,掌风擦着夏耳的脸颊而过,沈纹被宋迟拉的踉跄了一下,往侧面摔了两步。她站定了,怔怔地看着宋迟,神情凄惶:“七年了,难道你还忘不了这个狐狸精?”
宋迟冷冷的,不肯用正眼看她,仿佛厌倦,连解释都不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喝咖啡啊,难道我不能来喝咖啡?”沈纹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你又要说我吃饱了没事干跟踪你……”
“沈纹,不要无理取闹,我们已经离婚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宋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压低了声音警告她。
“离婚又怎样?你跟我耗着这么几年不肯离婚,她一回来你又恨不得把我甩得干干净净,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沈纹冷哼一声,看向夏耳,“你为什么要回来?走都走了,走得干干净净的,还回来做什么?还是等着旧情复燃,这下好了,我跟他离婚了,正好成全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跟安梁在一起吗?怕搞不定宋迟,还要拉一个安梁当垫背?”
又是狐狸精又是狗男女,这辈子未必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担得起这两个罪名。夏耳在心里冷笑,不妨就把狐狸精这个罪名坐实了。她微微一笑:“如果当年我有心跟宋迟在一起,你恐怕根本没有机会嫁给他,这样说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你!”沈纹气得浑身发抖,碍于宋迟在场,终于不敢再冲上来,却一下子流下泪来。恐怕她那样刚烈蛮横的性子,这些年从来不曾在宋迟面前哭过,此刻一时激愤,只记得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擦去。
就算三番四次被中伤,此刻看到沈纹的眼泪,夏耳竟也计较不起来,她看了一旁神情倦漠的宋迟,心下黯然:“虽然那样说,但我毕竟还是放弃了,所以会懊恼和怨恨的其实应该是我,而你明明还有机会……”
“别假惺惺的,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像你这样的女人,除了勾引男人还能干什么?没有宋迟你能走到今天吗?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告诉你,就算我跟宋迟离了婚,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还有安梁,你以为他会真心接受你吗?你不过是宋迟穿过的……”沈纹已经歇斯底里。
她果然不适合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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