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无南北》第44章


又十分冷静,冷静到连她自己都感到讶异。
她说:“简皓南,你回来吧,我们再谈一谈,你不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吗?”
莫北北原本想说的是,你不觉得这样太可惜了吗?可是她又猛然想到简皓南昨天晚上的表情,漠然轻蔑,没有一丝不舍,这样的说辞一定会让他发笑吧。
同之前所有的留言一样,这次的请求也石沉大海,这是莫北北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无可救药地沉郁沮丧了。她把那份协议书放进柜子的最底层,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最亲的人也不愿告诉。她甚至想把这部分记忆从脑子里彻底剜去,永远永远都不再触及,似乎这样它就像是没发生过。莫北北蓦然发觉,她好像又变回从前的那个自己,一碰到痛就想躲起来。
可她终究不想再当一个缩头乌龟,她似乎从没对谁有这样的感情。莫北北想,明明他们一开始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又仿佛不知什么时候跨过一条无形的界限。她不相信有一天自己会放得下,似乎无论怎样都不得释怀。这种感觉来得突然而没有预兆,偏偏还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让她手足无措,无可奈何。
于是后来莫北北又去过许多地方找他,各种他们去过的地方,可种种无果只让她感到物是人非。她还找过简皓南的秘书林美茵,得到的是公式的回复。所有的离婚事宜,简皓南都交给律师来办。莫北北真不知道这么残酷无情的话,林美茵怎么还能配上这样标准客气的笑容,露一口漂亮的白牙,果真是简皓南教出来的。
这样无声无息迷乱混沌地过了一段时间,莫北北连自娱自乐都没有了心情,这些天她一回到家就是倒在床上,要花上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能入睡,又十分容易醒过来,一点点的动静都能让她的心脏急速地跳上半天。几天累积下来,她连头都晕晕沉沉的,像是有些感冒的前兆。
不知不觉便到了元宵节。
那天下班的时候江媛实在看不下去她的状态,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地要把她托去看花灯,说节日大街上热闹又快活,搞不好她去玩一个晚上回去简皓南就等在家里了,连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诗句也被她扯了出来。莫北北听了她的话苦笑了一下,又犹疑了半天,终于缓缓点头说“好”。
万家灯火,张灯结彩,街上的人真的多到摩肩接踵,一点也不夸张。莫北北和江媛本来还走在一块,后来便不可避免地被人群冲散,一回头已经找不到人。莫北北只好给她打个电话,说你玩吧,我自己在附近走走就好了。
后来莫北北走着走着,觉得全身脱力,找了个石桩上坐下来,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出来。这两天正好有很强势的冷空气,她张张嘴都能看见雾气从口中散出,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看到许多路人,小孩子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手里拿着玩具花灯,旁边孩子的母亲很亲昵地跟那个父亲说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莫北北一瞬间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记得曾几何时,他们一家也有这样和美团圆的场景。其实莫北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也再没有联系,她虽然有点淡淡的遗憾,感触却也没那么真实深刻。
莫北北恍然觉悟,或许感情本就没有什么永恒,就比如她父亲对她母亲,比如自己对纪宇旸。她原本以为自己对纪宇旸的感情会像五年前那样浓烈,浓烈一辈子,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情书再不朽,被时光磨啊磨啊,也磨成沙漏。
或许她对简皓南也会这样,时间慢慢过去,难过的感觉也会慢慢淡了。莫北北想,兴许是因为她之前的人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动荡,才让她有那么大的挫败感,抑郁到寝食难安。如果现在散了,可能会痛苦一时,但等光阴游走,事隔几年之后,她也许又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幼稚而可笑。
这么想了一阵,莫北北无比受挫地发现,她并没觉得有任何好过,仍然是万千的舍不得。不管以后会不会释怀,她根本不希望他们有这样淡然无奈的结局。
她眼角刚刚有一点热,就被迎面而来的北风风干得不剩一丝温度,眼眶里空荡得只剩冰凉的干涩。
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当晚莫北北回家以后,越发觉得脑门热得厉害,手脚也重得像要把她整个人往下拽。她想可能是晚上吹了风着了凉,找了片感冒药吃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不知迷迷蒙蒙地过了多久,莫北北开始做梦。她梦见她终于找到了简皓南,她在后面不停地追,可是他径直不断地往前走,背影清冷而决绝。后来她好不容易追上了,上前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可是他只木然地撇回脸来,满脸的嫌恶和厌烦,像是恨不得立马摆脱她,最后终于缓慢而狠厉地从口中挤出一个:“滚!”
莫北北猛地惊醒过来,一身凉汗。
她怔怔地呆坐了一阵,忽然心头紧了一紧,一下跳起来,动作慌张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底下找出那个袋子。
当她再次把文件抽出来,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原来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莫北北突然发觉,她的死硬坚持真的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她怎么懊悔,简皓南也再不回头。
既然他觉得无可留恋,毫不留情地要走,那她再纠缠又有什么用?
莫北北还想再打一次电话,就算简皓南不会听见也好。
她说:“简皓南,我知道你是一定要离婚,我也不托着你了,我现在签了……我只是不愿意……我真的不想我们变成现在这样……”她的头很昏很沉,几乎是在胡言乱语:“你的房子什么的,我不会要你的,我东西收拾好了就会走的,再也不骚扰你,你不用一直在外面了……”
她说着说着就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咽咽,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或者她什么也没说,反正自己也记不清了。她挂了电话就找了支笔,她看着文件底下两人签名的那一块,还是空白一片。她觉得真是好笑,连签名这种事情,简皓南都要她先低头。
这样也好,她先签字,就像是她先把他休了一样。
莫北北凌乱地签了字便把文件扔在桌上,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哭,哭得累了便又不知何时昏睡过去。
这一次她隐约感觉有人在轻抚自己的额头,她慢慢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阴影,彻底挡住了从窗外投来的霓虹。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好了,真的……
38
38、第三十八章 。。。
等莫北北倏地意识到眼前这人熟悉的身形,她猛然一颤,蓦地坐起,往身后缩了一寸。
简皓南收回手,他定定地看着莫北北惊惶的样子三秒,又转头俯身将床头的打打开,暖色调的鹅黄灯光立即笼罩了这一角。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很轻,她听不见。
霎时间没有人说话,莫北北的手在被子里捏了自己一把,很疼,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也不敢和简皓南对视,怕一看就要哭出来。她不想这最后的时刻还在他面前失态,只能怔怔地看着简皓南垂下的手,喉咙里也一时失声。
“生病了。”简皓南终于打破静寂,他的语气很淡,平稳的叙述,听不出任何感情。
莫北北想,这绝不会是关怀,倒有些像是嘲笑。她猛然觉悟到简皓南回来的原因,她刚刚才签了字他就赶回来,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要来把协议书拿走,好彻底地和她断绝关系。
她心里猛地下沉,垂着头,缓缓地举起手指着桌面说:“协议书……我放在桌上。”她的声音十分低哑,听起来干涩又可怜,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难受。她恍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死刑的囚犯,这是她的最后一刻,不由自主地鼻头泛酸,只能咬紧了牙把嗓子里那股酸涩的气流全吞回去,真希望他快点拿了东西走人。
简皓南闻言也深呼了一口气,喉结来回翻滚了好几下。他微微地侧了侧脸,垂眼看着桌上的那张纸,脸色差得吓人。明明是面若冰霜,却像是所有的怒气都堆聚在胸口,下一刻就要爆发。他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刷”地一下把它拿在右手上。
莫北北真是有点搞不懂他,简皓南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起来,手腕处的青筋暴起,关节也狠狠地突出,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暴怒又隐忍不发的样子,可她真的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几分钟就这样过去,莫北北仍旧不敢抬脸,她隐约感觉简皓南在上方冷凛地死盯着自己,她快要被这种死寂和压抑逼疯,头皮也像被人狠狠地揪起来。她的牙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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