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云》第19章


我摇了摇头,道:“不能,你们大可以再将我麻醉,再在我身上,装上超小型的传音器和示踪仪器的。”
我的话大概讲得十分愤然,上校的脸色,红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符强生一等上校他们出去,便立即转过身来,道:“卫斯理,你不能一个人去,我和你一起去救陈天远教授。”
我望著符强生,向他温和地笑了笑,道:“你能够作甚么呢?博士。”
符强生睁大著眼睛,难以回答。
当然,符强生是一个十分有学问的人。也因为他是一个十分有学问的人,所以,在和特务集团作斗争中,他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我看到他面上的那种难过的神色,心中不禁十分不忍,因为我出言太重,可能伤了他的自尊心,我应该给他一点事情做做的。
当我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中,陡地一亮,我忙问道:“你和殷嘉丽的关系怎么样?”
符强生突然变得十分忸怩,道:“也没有怎样,不过常常见面而已。”
我忙道:“若是你去约她出来,她肯应约么?”
符强生道:“噢,那已不止一次了。”
我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道:“好,那么,你就去设法约她在郊外相见,时间是明天上午,你做得到么?”
符强生以十分怀疑的眼光看著我,我道:“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和你争夺佳人的,你约到了殷嘉丽之后,我再和你详细说,你要注意的是绝不能说你认识我并见过我,知道了么?”
符强生摇头道:“我拒绝,你这样故作神秘,究竟是为了甚么?”
我只回答了一句:“为了救陈教授。”
我讲了一句话之后,便将符强生推出了门外,到了门口,我才松手,道:“你和殷嘉丽约好了地方之后,再通知我好了。”
符强生在门口望著我,但我已“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我相信他不是傻子,他一定多少会想到其中的一些原因,从而照著我的话去做的。
果然,四十分钟之后,符强生的电话来了。
符强生在电话中说,他已约了殷嘉丽,明天早上十时,在离市区不远的一个著名海滩上相会。我便作了一些布置。我的布置主要是弄了一艘游艇,就在那个海滩附近停泊著。而我则在那艘游艇上,过了十分安静的一夜。由于事情已经渐渐有些眉目了,我所要做的事,已经只是去对付敌人,而不是要去解谜,所以我这一晚睡得很好。
早上,我醒过来之后,精力充沛,我划著一只小橡皮艇,来到了沙滩边上,才缓步向沙滩上走去,我散步到九点五十五分左右,已看到符强生在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
我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一无所觉,一直到了一丛小竹前面,那里有一张长凳,他才坐了下来。看来这里是他们两人时常晤面的地方。
我在竹子后面躲著,过了十分钟,殷嘉丽也来了。
她步伐轻盈,充满了朝气,一直来到符强生的身边坐了下来,掠了掠头发,道:“好天气,强生,你怎么肯走出实验室,一早到这里来了?”
符强生的面色十分沉重,道:“陈教授失踪了,是不是?”
殷嘉丽一怔,道:“是的,警方叫我保守秘密,所以我不曾告诉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符强生一开口便提到了陈天远,我心中便暗叫糟糕,这家伙,谁叫他说这些的,他大可谈些风花雪月,或者谈他的本行:细胞分裂,生命发生,那么我便可以照预定的计划行事了。
如今,他一上来便提到了陈天远,那必然引起殷嘉丽的疑心。
殷嘉丽一有了警惕,我要行事便难得多了,因为殷嘉丽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再加上警惕,她便可能先行对付符强生了。
我正在急速地转著念头,心想用甚么方法可以提醒符强生,令得他转开话题去,却不料符强生这大混蛋,竟越说越不像话了。
他大声道:“是卫斯理告诉我的”
我看到殷嘉丽猛地一震,而符强生还在道:“卫斯理叫我约你在这里相见,倒像是陈教授的失踪,是和你有何关系一样”
符强生才讲到这里,殷嘉丽已霍地站了起来。
我本来的计划,已经被符强生的话完全打乱,我也不得不采取行动了。我的手本来就是握著一株竹子的,这时,我用力向下一压,那株竹子被我一压之力,向后疾打了下去,正打在符强生的头上。
那突如其来的一击,令得符强生的身子向下一倒,倒在地上。
我相信那一击已足令他昏过去了。而这正好作为他自作聪明胡言乱语的教训。我立即疾跃而出,殷嘉丽这时,正打开一本厚厚的洋装书书当中是空心的,当中有一柄手枪。
然而我却不给她有机会取出这柄手枪来,我在飞跃而出之际,早已有了打算。我的手在长椅的椅背上用力一按,右脚已飞了起来,“拍”地一声,正好踢在她手中的那本书上。
她手向上一扬,书本未曾脱手,但是书中的那柄小手枪却已跌到了地上。我身子一滚,已将那柄手枪抓在手中。
我一抓到了那柄手枪,便向她扬了一扬,道:“小姐,久违了!”
殷嘉丽呆呆地站著,望了我片刻,才勉强一笑,道:“我们上了那化装师的当了。”
我耸了耸肩,道:“殷小姐,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希望你到此不远的一艘游艇上去讲几句话。”
殷嘉丽的面色,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道:“我有反对的余地么?强生呢?你准备怎样处置他?”我道:“就让他躺在沙上好了,他不久就会醒来的,我们走吧。”殷嘉丽倒十分爽气,当然她是想伺机反抗的,但在目前还没有可能的情形下,她绝不拖延时间,转身便走,我们两人很快便到了小艇上。
到了小艇上之后,她坐在艇首,我命令她划著桨,向那艘游艇划去。
也直到此际,我才看到了我手中的那柄枪。那可以说是一种艺术品,有镶著象牙的柄,上面有著极其精致的雕刻花纹。
我一看到了这柄手枪,便不禁陡地一呆,失声问道:“这柄枪,你是哪里得来的?”
殷嘉丽背对著我,道:“有必要回答么?”
我忙道:“自然,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你最聪明的做法,便是我问甚么,你回答甚么。”
殷嘉丽道:“好,这是因为我工作的出色,我的上级给我的一种特殊的嘉奖。”
我又连忙道:“你的上级G。”
殷嘉丽戏剧化地叫著,道:“噢,原来你已经知道那么多了。”
我看看如今放在我手中的这柄枪,心中不禁十分感慨,我之所以一见到这柄枪,便立即询问殷嘉丽这柄枪的来由,那是大有原因的,因为同样的枪,我也有一柄,那柄枪,是一个人给我的纪念品,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大忙,那个人也叫G。
那人当时是亚洲某一国家驻意大利的大使,而我则因为隆美尔的宝藏一事,正在意大利和黑手党作著殊死争斗。由于隆美尔的宝藏之中,有著大量铀的原故,G大使也参加了这场争夺,还曾将我囚禁在大使馆中,后来他因羞愧而要自杀,是我阻止了他,他便赠了这样的一柄手枪给我。
关于这件事的经过,已记述在题为“钻石花”这个故事之中。
如今,殷嘉丽所属的特务集团首脑也叫G,而这个G也有著这样的一柄手枪,赠给了殷嘉丽,如果说他们不是一个人的话,那实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我对这位G先生的为人,相当佩服,所以这时,知道了原来G也是个特工人员,不免大是感慨。
但是同时,我却也轻松了不少,因为若果两个G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我这件任务,是几乎已经完成的了。因为G对我也十分有好感,有好几次,我要到外地去,仓卒之间,都是找他国家的外交机构为我办手续的。
他既然曾经常予我帮助,我要他放出陈教授,他会不答应么?
我慢慢地道:“非但我知道不少,而且你们的领导人,这位G先生,我是认识他的,我们有著十分深厚的私谊,我想我们之间的纠纷可以告一段落了。”
殷嘉丽并不转过身来,她只是以冷冰的声音回答我,道:“你错了,卫先生,在我们的工作中,只有公事,而没有私谊的。”
殷嘉丽讲得如此冷酷,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立即道:“我要见他,你带我去。”
殷嘉丽道:“不能,我带你去见他,我便违反了工作规定了。”
我道:“他不会处罚你的,因为我是他的好友,我们曾有过一段极不平凡的交谊。”
殷嘉丽又冷冷地道:“如果他不处罚我的话,那么他便违反了工作的规定了。”
我呆了半晌,实是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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