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人》第30章


我回头向处长望了一眼,处长一步跨了进去,大声道:“奥昆先生。”
屋内虽然亮著灯,可是没有人回答。白素吸了一口气:“我们来迟了。”
我用力踢著一张沙发,吼叫道:“奥昆,出来。”
处长忙道:“你别乱来,奥昆先生可能出去了。”
我直跳了起来:“温室!他们的奇怪行为之一,是在温室中进行日光浴。”
我一面说,一面已冲向屋子的后面,来到了温室的门口,可是温室的门,却自外锁著。
处长道:“他可能临时有事出去,我们可以在门口等他。”
白素摇著头,道:“他不会回来了。”她在讲了这一句话之后,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心中知道白素的推测是对的,可是不明其中情由的警务处长,却以十分疑惑的神情望著白素,不知道白素何所据而云然。
奥昆是一间大规模航空公司的副总裁,事业成功,在社会上有杰出的地位,他为甚么要突然离去,永不回来?这实在不合情理。
可是,事实证明白素的推测是对的。
航空公司副总裁神秘失踪,在第三天,就成了大新闻,警方用尽了人力,想追查他究竟去了何处,却一点没有结果。
奥昆和白辽士他们四个人一样,就这样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和白素,在奥昆失踪之后第十天,才启程回家,在这十天之中,我们尽一切可能,想把奥昆找出来。
这,当然也包括搜集奥昆的资料在内。可是奥昆的资料,也和白辽士他们四个人相仿,少得可怜。
资料显示,他在孤儿院门口被发现,长大之后就在中学念书,后来念大学。奥昆的年纪比白辽士他们大,一直单身。资料说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下落不明,到大战结束之后,才又出现。
奥昆的私生活,简直不为人所知,只知道他喜欢栽种植物,拥有一间巨大的温室,他的邻居,经常看到他在温室中工作,有时一连几小时不出来。
从资料看来,他们五个人都有极其相同的地方。可是那些相同点,却甚么也说明不了。譬如他们都在孤儿院中长大,这又说明甚么呢?又譬如他们都拥有一个温室,这又说明甚么呢?又譬如,他们住在北欧,而他们的住所之中的火炉,又显然未曾使用过,这又说明甚么呢?
当我们回家之后,这些谜团,一直困扰著我,到了令我坐立不安的地步。
我和白素也曾作出推测。我们的推测是,他们在交谈之中,既然提到过“回去”,那么,他们一定在消失了之后,是到某一处去了。
那是甚么地方!既然用了“回去”这样的字眼,一定是他们来的地方,可是神秘就神秘在这里,他们全是从孤儿院来的。
我们设想,他们五个人,来自一个十分神秘的地区,或者说,是由一个十分神秘地区派出来的。派他们来的人,将他们放在孤儿院的门口,使孤儿院有收养的纪录。那时,他们全是婴儿。
要作这样的假设,就必须进一步假定。白辽士他们那一伙,还有很多人,有一个“根据地”。
如果从这方面来推想,他们倒很像是苏联特务,苏联的特务机构,惯用类似伎俩。但是,从婴儿起就实行的方法,似乎没有听说过。难道等他们长大了之后,再派人和他们去接触,说他们是俄国人?
这似乎很不可能白素就推翻了我的假设。
白素在推翻我假设的同时,又举出了一些不可解释的事例,例如他们会“化身”,又例如他们“消失”得极为迅速。
白素的推测是,他们是外星人,不是地球人。这也更合乎马基的那句话:“他们不是人!”如果不是这样,马基的话,根本没有解释。
而马基坚决不肯讲话,白素的推测是因为当时在机舱中发生的事,可能太怪诞了,以致马基认为他讲了也没有用,绝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只当他是喝醉了酒,所以不如不说。
白素的推测,也不能说没有理由,当我问她:“你以为在机舱中可能发生甚么事?”之际,白素道:“谁知道,可能是这些外星人忽然露出了原来的形状。”
我闷哼了一声:“对,八双脚,六十四只眼睛,身体是九角形的!”
白素瞪了我一眼:“可能比你形容的,更要怪异得多。”
我叹了一口气,摊开了双手,白素也叹了一声:“我们其实有不少机会可以解开那些谜团的,至少我就曾经有过一个机会。”
我望著她,不知她何所指,白素道:“那次,我从黄堂的家里出来,遇到了白辽士,他胁逼我上车,好像要对我说明些甚么,要带我到一处地方去,可是忽然之间,他改变了主意。”
我叹了一声:“我也错过了一个机会,在机场,我应该将奥昆的手臂扭断。”
白素不理会我,喃喃自语:“如果他们是外星人,到地球来的目的是甚么?”
我也不去理会她,外星人!我根本不同意她的分析。
在讨论、推测,一无结果之后,大约半个月光景,由于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心中尽管不舒服至于极点,也只好放弃不再去想它。那天下午,我才从外面回来,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我新买的白丝绒沙发之上。
那人不但衣著破烂,而且全身污泥,连脸上的泥也没有抹乾净,以致我一进去,他向我望来之际,我只看到他两只在转动的眼睛。
他一看到了我,就直跳了起来:“啊哈,终于等到你了。”
我呆了一呆,虽然他一叫,我已经认出了他是甚么人,但我还是道:“对不起,在你脸上的泥污没有洗乾净之前,我认不出你是甚么人来。”
那家伙向我走过来,一拳打在我的肩头上:“等我洗乾净了脸,你才认不出我是谁了。”
我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这家伙讲的,倒是实情,我认识他很久,从来也没有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手上是乾净的。
这个人,性单,名相。我认识他的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名字,就忍不住笑道:“好名字,为甚么不乾脆叫单相思?”
这个人一本正经地道:“舍弟叫单思。”
单家十分富有,祖上创业,两兄弟各有所好,单相好的是种花,单思的嗜好十分惊人,而且世界上有他同样嗜好的,据他自己说,只有三个人。单思的嗜好和这个故事无关,提起来太费笔墨,所以略过就算。
单相种花的本领极大,他是植物学家,在植物学上,有几篇论文,是世所公认的权威。尤其是关于植物的遗传,植物的感情方面,更有心得。
我看到了他之后,虽然不知道他来找我干甚么,也忍不住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拍打了一下。
我在回来之后,曾花了两三天时间,到图书馆去查资料,想找寻在达宝温室苗圃中的那种植物,叫甚么名字,我这时怪自己何以未曾想到单相!问问他,比自己去查一年更有效。
单相看到我忽然自己打自己,不禁呆了一呆:“有甚么不对头?”
我一把拉住了他,按著他坐了下来,一面叫老蔡冲好茶,一面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单相皱眉,他一皱眉,眉上就有一些乾了的泥料,随著他的动作落下来,他也不加理会,道:“除了植物之外,我不懂甚么。”
我道:“正是和植物有关的。”
我将那种东西的形状,和我摘下了其中一块之后的情形。详细说给他听,单相不断眨著眼,也不断皱著眉,泥粒也不断落下来。
等我讲完,他摇头道:“我从来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植物,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答道:“王八蛋才和你开玩笑。”
单相叹了一口气:“我应该去进修一下了,你是在甚么鬼地方看到这种植物的?”
我道:“在北欧”
我才讲了三个字,单相就直跳了起来,握著拳,在我面前晃著,凶神恶煞。我知道他为甚么突然会这样,因为我所形容的植物,是多肉植物,而北欧绝对不会有热带多肉植物。所以我忙道:“的一个温室之中。”
单相一听了下半句,凶相敛去:“拜托,你别一句话分成两截来说好不好。”
我笑道:“是你自己心急,只听了一半,就要杀人。”
单相道:“那温室,是一个植物学家的?”
我摇头道:“不是,是一个航机上的飞行工程师”
这一次,又是我才讲了一半,单相便打断了我的话头:“啊哈,我知道这个人,这个人……有著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他的名字是……是……”
我绝未料到单相会认识达宝的,我看他一时之间想不起名字来,便道:“他的名字是达宝。”
单相手指相叩,发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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