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第32章


我不等他说完,就接了上去:“那就像我刚才接不住你的飞刀结果一样!”刘根生望了我一眼,又打了一个“哈哈”:“带我去看那容器,你们对它不瞭解,会闯大祸!”他这时说得十分客气,而且语气也相当诚恳,我知道自己的行动令得他佩服,所以他才会这样。
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著我,可是在我向前走去的时候,他却又大踏步赶了上来,和我并肩而行。在登上车子之前,我道:“大约有三小时的车程,在这段时间之中,你要把有关你的一切告诉我。”
我想,事情总要“讨价还价”,就计划漫天讨价,落地还钱,他不肯把有关他的一切告诉我,至少也会告诉我一半,或者一大半,那也是好的。
这个人实在神秘之极,他显然曾在时间之中一下子就跳过了至少一百年,而且,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从什么人的手中,得到了那个古怪的容器,他急急回上海去,又是去干什么去了?
我可以肯定,在他的身上,一定有一个十分怪异的故事,我当然想要知道,知道得越多越好。
可是,我的话才一出口,他就用斩钉截铁,绝无商量的语气道:“不!我不会告诉你有关我的事!一个字也不会说。”
我又惊又怒:“你……不说?你是百年前的……一种人,和现代生活完全脱节,你没有人帮助,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下去?”
刘根生一听,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现代社会?你现在生活的是现代社会?不错,确然是现代社会,对不起,我并不打算在这里生活下去,多谢你关心。”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是从他的神态上,看出他像是觉得自己来自更先进的一种环境之中!
我自然想到了那容器,那有著许多按钮的容器,任何人一见,就会产生那不是地球上的产物之感,那自然是高度科学文明的结晶难道刘根生他来自一个有著高度科学文明的地方,这地方又是在地球上?
我盯著他,不由自主,吞咽著口水,这时候,我的情形,一定十分“极形极状”(猴急),刘根生却悠然:“别看我,我不会说,你也不必想,想扁了你的头,也不会有什么想出来!”他在这样挪揄我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来,向我的头指了一下,恨得我几乎想一张口,把他的手指咬了下来。
这时候,已来到了车边,我冷冷地道:“要是我不带你去,你自己找,只怕再也找不到那容器。”
他皱了皱眉,抬著头,想了片刻,我在这时候,留意他的反应。
使我大惑不解的是,他并不是十分著紧,像是他能不能再看到那容器,无关紧要一样。我心中不禁暗叫糟糕:要是他不在乎,那么我就无计可施了。过了一会,他才叹了一声:“你不明白,那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只是怕留在你们手里会闯祸,所以才有点事要做。你若是想以此要协助我把我的事说给你听,那就打错算盘了。”他言词坚决,我心痒难熬,想了一想,决定用软功夫,不硬来,因为我看出他十分剽悍,这种性格的人,不会在任何胁迫手段之前屈服,若是和他套交情,说不定他就肯把他的故事说出来。
这时候,我已经想到,要是能弄一坛上好的“绿豆烧”来,对事情一定大有帮助。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十分希望知道内情的眼光望著他,他看来有点心软,转过头去,不看我。
等到上了车,车行了半小时,他才开口,说的话十分有趣,他道:“以你的身手,应当也已混得出一点名堂的了,是不是?”
我笑道:“有点小名气,不算什么。”
他忽然大是感慨:“唉,时代不同了!”
我趁机问他一句:“你把自己算是哪一个时代的人?”
他的神情大是惘然,过了好久,他才长叹一声:“勿晓得。”(不知道。)
他这样说了之后,又向我瞪了一眼:“别想在我口中套出点什么来,我不会说给你听的!”
他说了之后,看到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必动脑筋去想,再也想不到的。”
我冷冷地道:“未必见得,我有一双好朋友,他们就有在时间中自由来去,任意旅行的本领。”
刘根生略呆了一呆,我又道:“我猜你也在某种机缘之下,突破了时间的限制,到过未来,又回到现在。”
刘根生笑了起来:“想像力也算是不错的了。”
他这样说,当然是表示我没有猜中,而我的想像力,他给的评语只是“不错”,那也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再进一步:“大不了你是遇上了外星人,被外星人带走了 一你不知道,中国历史上,所有所谓`遇仙'的记录,都可以视为遇上了外星人,山中方七日,世上已乾年,我自己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刘根生默然不语,神色有点阴睛不定,我无法在他的反应中看出我是不是料中了。
我又道:“那容器,当然不是地球上的东西,是外星人放你回来用的?他们把你盛在里面,从高空抛进了海,所以你被发现的时候,才会是浮在海面上?”
刘根生这次,对我的推理的反应,是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你说故事的本事很大,可以去当说书先生。”
过去,上海人喜欢听说书,说书先生,就是专门说故事的人,我听了之后,不禁有点啼笑皆非。
我大是不服:“难道不是?”
他反问:“难道会是?”
我又列举了几种假设,包括他根本不是刘根生,只是有一个叫刘根生的小刀会头目的灵魂,进人了他的身体这种事,曾发生过,我记述在“招魂”这个故事之中。
他听了之后,大是骇然,对我的评语也好多了:“你简直是一个超级的说书先生。”
我自己作了那么多假设,在某种程度上,居然也能满足了好奇心,我料定他的遭遇,不会超出我所假设的范围之内,他不愿承认,事实也就是如此,所以我也不那么急切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反倒是他,对我所作的假设其实全是我过去的经历,十分有兴趣,不住地问著。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很痛快地告诉他,只是说一点不说一点,目的在吊他的胃口。可是他一到我不说,也就微笑不再问下去,只是自己想著不一会便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这样过了几次,我实在忍不住,喝道;“你别故作神秘了,我那些经历,你绝猜不到结果。”
他用挑战似的目光望著我,我那时讲的那桩怪事是人的肢体在某种装备的作用之下,可以分开来活动,还讲到我在埃及的一座古庙之中,遇到了一个外星人的情形整件事。记述在“支离人”这个故事中。
刘根生望了我几眼,我把这个外星人在地球上的遭遇和最后的结果讲了出来。
我又试了他一下,告诉他有一根金属圆柱,人一靠近它,就可以预知未来,他想了一会,就叹:“知道了未来十分可怕,把那东西抛进大海中去比较好。”那正是我处理这圆柱的方法。
我沉声问他:“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回答了一句实在不是他那个时代,而且身分是一个小刀会头目所能说的话:“太阳底下无新事!”我呆望了他半晌,知道在这一百年,或接近一百年的时间之中,他必然有十分奇特的遭遇,可是看样子,他怎么都不肯说,我自然也没有办法。在快到目的地之际,我没好气道:“我作的那些猜测,就算不是全部对,总有局部情形是和你的古怪遭遇相同的吧。”
刘根生十分认真地想了一想:“当然,例如你一再说我曾遇到什么,我当然遇到了什么。”他一点也不露口风,我冷笑:“可能全部给我料中了,你不好意思承认!”
刘根生“呵呵”笑了起来,一副不在乎,想我怎么说的样子。我把他带进了工厂,一见到了哈山,曾说过“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文艺腔的刘根生,爆出了一连串绝对不宜宣诸文字的粗言俗语,而且一把抓住了亿万富豪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喝道:“你答应过我,绝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
哈山急叫了起来:“我几乎消失在这个容器里,而且连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
刘根生曾听我提起过哈山的情形,所以他瞭解哈山在说些什么,他把哈山重重放了下来:“算你额角头高!”(算你运气好!)
哈山忙问:“不然会怎样?”
刘根生已走到电视荧光屏前,看了画面一眼,画面中的白老大仍然在休息。他问哼了一声,白素十分关切:“他老人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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