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锁》第10章


陈长青道:“答应不是难事,问题是答应了之后,心中其实并不是真正放得开,不能了无牵挂,我看,只怕也是劳而无功。”
我摊了摊手:“是啊,这种情形太常见了,每一个人都是放不下,想不开的,大事小事,什么都缠在心头,自以为是无法放得下的,以为他一放下,就会怎样怎样,可是当死亡忽然降临,还不是一切都要放开,还不是一切都照常进行下去。”
陈长青又想了一会,忽然又兴奋了起来:“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这时,我心中陡然一动,想起了那鲁这个小岛来。这个小岛,是地球上最冷门的地方,平时绝不会有什么人无缘无故提到它的,它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实际上只是一个面积二十二平方公里,人口七、八十的一个小岛。
可是,陈长青曾经去过那鲁岛。
可是,那老人留给瘦子的永远通讯处,也是在那鲁岛。
这不可能是巧合,陈长青一再表示,他有“奇遇”,是不是他已经见过那个老人了?
他自那鲁岛回来之后,举止怪异,又说什么天池老人教过他“不动心”功夫,当时只觉得他是在装神弄鬼,现在想来,内中竟大有文章。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就冷笑一声:“你一个人去试过若是不成功,拉我一起去试,一样没有用的。”
陈长青突然听得我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脸色之难看,难以言喻,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我扬一扬眉:“我对你有什么样的奇遇,一无所知,什么叫作猜对了一半?”
陈长青苦笑了一下,颓然坐了下来,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究竟想怎样,是不是想掌握元神出窍的能力?据我的理解,要掌握这样的能力,先要练一个“元婴”出来,“元婴”其实也不应该是实质的,只是能力远比普通人的思想波来得强烈而已。历史上记载,有不少人是练成了的。”
陈长青陡然跳了起来:“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我“哦”了一声:﹁你真的有奇遇?像那个现在已成了神仙的贾玉珍一样,得了一本秘笈,九颗仙丹?”
登山专家相同经历
(贾玉珍由人变神仙的经过,叙述在“神仙”这本书中,过程极曲折有趣。)
陈长青大摇其头:“不是,不是,完全不同,就算掌握了这种能力的人,也不能算是神仙。”
我道:“若是元神可以随时出游,而又能突破死亡的界限的话,那和神仙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陈长青苦笑一下:“如果是”
他忽然又长叹一声:“卫斯理,我实在需要你的帮助。”
我道:“自然,不过总要让我知道,你是在什么事情上要我帮助才行。”
陈长青在喝了一大口酒:“我一直叫你去看那个蜡像馆,你都没有去。”
我知道他要开始叙述他的“奇遇”了,我点头道:“那是我的不对,不过你也有不是之处,你形容能力太差了。”
陈长青自顾自讲下去:“那天晚上,我夜探蜡像馆,不过……没有成功,要不是恰好也有一个人同时偷偷进去帮了我一下,几乎叫人抓住了。”
我道:“是,那个人大有来头,是最出色的灵媒,非人协会的会员阿尼密。”
陈长青自然也知道了蜡像馆的整件事,那天晚上他的表现,由于阿尼密不是一个多口的人,只是说他“毛手毛脚”,事实上可能是狼狈之极,所以他也不愿多提起,只是略过去就算。
他继续道:“是我回来之后?可是我以前见过这里照还是一直在想蜡像馆的事,真巧,布平忽然来找我。”
我“啊”地一声:“布平,我们的登山专家,他近来可好?”
陈长青发了一句牢骚:“除了我之外,人人都好,他当然好得很,还是一有机会就……登山。他来了,我自然和他说起这一切,他在听了之后,现出一种相当古怪的神情来”
以下,是当日陈长青和登山专家布平在那天晚上见面的情形。
陈长青在讲了蜡像馆的情形之后,布平“啊”地一声,神情惊讶,陈长青忙问:”你也去看过?”
布平摇头:“没有可是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形,嗯……在锡金,有点不同,可是大致上十分相近,人像是塑雕一样,一动不动,可以超过十小时。”
陈长青大感兴趣:“真有这种情形,这样来说,蜡像馆中陈列的,全是真人了?难怪那么神秘。”
布平又犹豫了一下:“我不敢肯定,可是我见到的情形,真是奇特之至。”
布平接著说出了他见到的情形,那和瘦子当年所见的是完全一样的,只是布平的反应和瘦子不同,布平也和那老人说了话,但是他想到的是,这种能力,在登山的过程中会十分有用。
生死问题个中诀窍
在恶劣的环境之下,如果能维持身子一动不动的话,对度过险境,十分有帮助。
所以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老先生,请问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身子一动不动呢?”
老先生的回答是:“当你思想完全静止的时候,身体自然也会静止。”
布平常年在喜玛拉雅山一带攀山,认识的有道喇嘛十分多,喇嘛是如何修行的,他自然也十分清楚。当时他就道:“是不是要使自己的思想,一点杂念也不生?类似僧人的修行?”
老人笑了笑:“不很类似,思想完全静止,是一种死亡的状态。”
布平全然糊涂了,他道:“老先生,我不明白,你刚才一动不动,是死亡状态?”
老先生有点不是很愿意再说下去:“刚才,我看起来像活的吗?”
布平也有点不服气:“刚才你虽然一动不动,可是显然有呼吸,有心跳,那当然不能说是死的。”
老先生笑了一下:“那能叫生吗?先生,看来你对生、死,不是很懂得。”
布平脸红了一下:“要请你指点。”
老先生打量了布平一下,布平的外形,相当奇特,而且他这时用的,又是极其流利的当地语言,也许是这一点惹起了那位老人的好感,老人道:“可以,你要立即放下一切,跟我四海浪迹,我自然会把其中决窍,一点一滴全都告诉你。”
布平当时的反应,可比“要命的瘦子”,差得远了,他不但犹豫著,而且还道:“这……只怕不能够,我──”
他说没有讲完,那位老人家已不让他再考虑下去了,道:“那就算了吧。”
老先生甚至没有和他约多少年之后再见,只是叹道:“什么时候你想见我,可以到那鲁岛来。”
布平当时,惊讶之极,锡金和那鲁岛,不但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是性质全然不同的两个地方,所以他只当那老先生是在开他的玩笑。
反正他对什么生死大限之类的事,也没有什么大兴趣,所以顺口答应著,又说了几句,就和那几个人分手了。他当然想也未曾想过要到那鲁岛去,不过这几个人可以好几小时一动不动,给他的印象相当深刻,所以陈长青一提起那怪异的蜡像馆,他就想起了那次的遭遇。
布平把他的遭遇说了出来之后,陈长青兴致盎然──他那时还没有看到“瘦子”写下的东西──有点责怪地道:“你应该答应他,让他教你这本领。”
布平“嘿”地一声:“我不知有多少事要做,怎能跟著他长年累月去学这种本领。”
大批石块切成薄片
陈长青悠然神往,喃喃地道:“那鲁岛?那是一个小岛,我倒想去见一见那老人家,我想,他一定有更多的奥秘,思想的静止,死的状态,真有意思。”
他是一个想到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自言自语了一会,拍案而起:“明天就去。”
布平笑了起来:“那鲁岛虽然小,可也不是荒岛,你这样子去,怎么找得到他?”
陈长青“哈哈”笑了起来:“岛上一共只有七、八千人,一个一个找,也把他找了出来。”
看到他信心如此之足,布平自然也还好再说什么。他们认识,是我介绍的,所以,自然而然,又提到了我,陈长青十分得意:“这一次,不会让卫斯理走在前头了。”
布平道:“我看你或许会十分失望,多半只是静坐功夫,甚至于只是自我催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卫斯理在忙什么?”
陈长青道:“谁知道,对了,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来听我说故事吧。”
布平道:“当然不是,你有十分精细的高速切割机?我想请你帮助我切割一样东西。”
陈长青很富有,他想到要什么,多半可以弄回家里来,前些时候,当那座小山头上的石块上的花纹,可以显示将发生的事情时,他弄了一部十分精密的切割机,把大批石块,切成薄片,来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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