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第8章


我又“哼”地一声:“简直是神话。”
白素笑得十分轻柔:“你的经历虽然又多又怪,可是也不会有这一段吧?”
我扬了扬眉:“我到苗疆的时候,温宝裕还没有出世哩……唉。”
想起了往年在苗疆的那段经历,我自然而然,发出了一下叹息声来,那段经历,还包括了一个十分温婉的苗女的爱情故事,想起来自然令人伤感。
温宝裕果然说走就走,从第二天起,就不见他的踪影,一直到第三天,胡说才来见我:“很好,小宝留下的录音带,很有用处,他家里以为那是他从澳洲打过去的电话,并未起疑。”
我问胡说:“你可知道他实在是到甚么地方去了?”
胡说像是讶异我有此一问。他道:“当然知道,他到苗峒去了,他说,他通过一个考验,就可以使他和蓝丝的关系,得到苗峒的公认。”
胡说讲来相当轻松,可能他们都处在热血青年的阶段,所以反应和我不一样,自然,这和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凶险程度,也大有关系。
我沉声道:“但愿他能平安回来。”
胡说显然不同意我的态度:“小宝对我说,你十分忧虑,又对他十分生气,真的,我也不明白你何以忧虑。是蓝丝叫他去通过那考验的,蓝丝怎会害他?”
我不禁又有了怒意,所以也提高了声音:“你知道甚么,蓝丝认为平常之极的事,对普通人来说,就可能凶险之极这一点,可能连蓝丝自己也不知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小苗女!她自己可以吞下一打活的毒蜘蛛,温宝裕能做得到吗?”
胡说和温宝裕不同,我看出他仍然不同意我的意见,可是他却没有和我辩下去。
又过了三天,胡说又来报告,温家仍然以为温宝裕在澳洲,没有“穿崩”。胡说走了之后不久,门铃又响了起来,我以为是他去而后返,可是门一打开,意外之极的是,站在门口的是一双俊男美女,在这之前,我再也想不到他们会再度出现在我的眼前。
俊男是杜令医生,美女是金月亮。
上一个故事中的人物,古怪的杜令医生和美丽的沙漠女郎金月亮。
我和他们分手,还不到三个月。临别依依,本来很想订一个确切的再会日期,因为这两个人的身分来历,堪称怪异莫名,十分值得进一步的了解。
可是杜令这个当然是来自外星的异星人,和金月亮这个再生的唐朝美女,分明正陷进了热恋之中,几乎每一秒钟,他们都有叽叽咕咕讲不完的话,使人觉得再和他们详细订约会,是十分无趣的事,所以,我们在离开的时候,甚至连“再会”都没有说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到的,不如省掉算了。
真想不到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自然叫人高兴。
在这里。附带说几句:我记述每个故事,有的时候,忽然感到在这个地方作为一个结束十分恰当,那我就在那个地方,作为故事的结束,恰如音乐节奏中的休止符,或是书法艺术中的顿笔一样,可以起到相当好的效果。
例如上一个故事《毒誓》,写到杜令在山洞之中,找到了外星人孑遗的“灵魂”之后,金月亮这才恍然大悟,叫:“你不是人。”
杜令的回答是:“月亮,你又何尝是人?”
这两句对话,十分特别,所以就在这里结束,留有无穷的韵味,也可以给各位朋友以极大的想像力,这是个人记述故事的一种手法。
若认为这是把一个故事“草草了事”的,自然是一种误解了。
而且,每一个故事中的情节,如果有未曾记述出来的,必然会在下一个故事,或下几个故事之中,自然会穿插补充清楚。有时是两个故事连续,如《错手》、《真相》,有时,隔很多个故事,例如《鬼混》中温宝裕和蓝丝的恋情,直到这次,才有发展。
更有隔了很久,还没有开始的,像《密码》中那个人蛹,到现在,也还未有进一步的消息,等等,形形式式,变化多端始终认为,故事有起伏跌宕,一定比四平八稳好,看起来有味道得多。
忽然插了那么多闲话,竟然有越说越多之势,像故事中的一些微末情节,有时,往往不是长话短说,略过去算了,像上一个故事之中,另一个复制的金月亮,送到了阿拉伯酋长的后宫,阿拉伯酋长大喜过望,拨巨款支持汉米烈教授进行考古活动,也托专人把那柄匕首和那捆羊皮送来给我,现在都在我的书房之中,这些事,带过就算,若是说得太详细,十分枯燥乏味,是卫斯理的老朋友,自然都知道我的叙事方式的。
好了,闲话休提,我大声叫:“欢迎!欢迎之至。”
我这时高叫欢迎,自然是真正的欢迎,和用“布努”欢迎那十二个苗人时,大不相同。我一面说,一面用手指指著杜令:“怎么想起我来了,你这个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医生。”
杜令呵呵笑著,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摊开了双手:“我一点也不古怪,和你一样,居住在宇宙的一个星球之上,甚至外形也一样。”
我“哼”地一声:“谁知道你原来是不是这个样子的?何况,你来到了不属于你的星球。”
金月亮急急为杜令分辩:“他真是这样子,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外星人的外形,可以千奇百怪,全然超乎想像力之外,自然也可以简单不过,就和地球人一模一样。
我请他们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甚么事来找我?”
杜令长叹一声,对金月亮道:“你看看,地球上人心险诈,几千年不变。明明是我们有好处给他,他却以小人之心来猜度,还以为我们有事求他,我们走吧。”
我并不生气,只是摇头:“只怕你这外星生物,心地更险诈,说你没有事来找我,我相信才怪。”
杜令和金月亮互望了一眼,笑得大是狡猾,杜令更是滑头,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立即改口:“至少是互利的,不单是我们有事求你。”
我笑了起来:“先说对我有甚么好处。”
杜令吸了一口气:“向你报告一些事,那些女人的灵魂,已经经由特别的装置送回去了,在那里,他们会得到新的身体,她们的……嗯……‘星籍’,也会得到确认。”
听到了“星籍”这样的名词,我只觉得好笑,但舍此之外 也没有别的名词可用。我道:“其实她们在地球上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杜令摇头:“她们应该回到自己的星球去你还记得在一列尸体之上的洞壁上,她们留下的字?”
我瞪了他一眼:“当然记得,而且也知道你懂,可是看你当时那种急不及待的样子,也懒得问你。”
杜令笑道:“很简单,裴思庆的用心恶毒,但是却反倒提醒了她们,使她们毅然舍弃了身体。而当她们的上代离开地球的时候,早就有准备,她们的灵魂一离开身体,就进入了一个装置就是我在那个山洞之中找到的那一个,这些,你都知道的了。”
我迅速地把当时的情形想了一想,缓缓点了点头:这种灵魂离开身体的“解脱”方法,听来十分骇人,所以我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金月亮这时,忽然问了一句:“裴……思庆说他的大宅,在长安永嘉坊,离道化门很近的,那地方……现在还在不在?”
杜令像是十分不乐意,斜睨著她:“你问这些干甚么?”
金月亮笑:“逗你生气。”
杜令作大怒状:“嘿,该把你过去的记忆,全部删除。”
金月亮美丽的脸庞上,立时出现了一片惘然之色,像是甚么记忆都不再存在的白痴。两人这一番打情骂俏,把我看得目定口呆,竟不知如何阻止他们才好。
杜令又十分认真地道:“那个姓裴的唐朝人,行为十分卑劣,不值得去想他。”
金月亮嘟起了嘴:“没有人想他,只是随口提一提。”
杜令哼地一声:“你还想要我把那捆羊皮上的记载,全部译出来,说给你听。”
金月亮不再出声,想是他们两人,曾为这件事争吵过好多次了。我听得他们这样的对话,心中倒为之一动。我知道唐朝人裴思庆的事,也来自那捆羊皮。可是我们不懂那白衣女人的文字,所知的一切,全是裴思庆的夹注评论,和他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若是能看懂那些文字,对他的生平,一定可以有更多的了解。
虽然裴思庆这个人,早已在沙漠之中烟消灰灭,就算知道了他的生平,也没有甚么意义,但总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裴思庆当时在身子完全不能动弹的情形之下,讲述自己的生平,甚么事都不敢隐瞒,只怕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对别人如此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的了。
我望著杜令,杜令显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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