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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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更拍胸口:“不干就不干,我可以提供一百多个比他现任工作更好的工作给他。”
可是黄堂却拒绝了大亨的好意事发之后,他根本不和我说半句话,将我恨之入骨,只有一次,从法庭出来,我把他截住了,要他不要躲避我,该打该罚,总要有个表示。
他这才额上青筋暴绽地把我当众骂了一顿,小部分内容,上文已记述过,他骂完之后,又加了几句:“别以为从此我会原谅你绝不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单是为了不想见你,我就可以不惜人间蒸发,从此消失。你知道甚么叫‘不共戴天’?这就是!”
这一顿痛骂,令我狼狈之至,而且还白挨骂,对事情的改善,一点帮助也没有,堪称冤枉之至。
黄堂在拒绝了大亨的好意之后,大亨曾去找他,黄堂向大亨透露了心声,由大亨转述给我听。黄堂说:“当警务人员,是我毕生的志愿。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以在警务工作的岗位上终其一生。可是这幸福却被卫斯理这混蛋打破了,那等于是扼杀了我的人生乐趣,我还会对其他甚么工作有兴趣?”
大亨笑道:“你想继续做警务工作,那也可以,我可以使你到甚么小国家去,当警务总监!”
黄堂勃然大怒:“你把我当甚么人,竟然这样子侮辱我!”
大亨吓得连连道歉,落荒而逃,来到我这里,转述了黄堂的话之后,叹了一声:“我看,你和他之间,再也无法恢复友情了,唉,为了莫名其妙的一个人,竟生出那么多是非来。”
我道:“那不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那是一个有著双程生命的奇人!”
大亨道:“是,奇怪极矣,他现在在甚么时候?”
我道:“算起来,应该回到五月份去了!”
大亨用力一挥手,告辞回去。
我为之闷闷不乐,黄堂的案子还没有开审,那次空难的原因,也寻不出来。
白素见我如此情绪低落,提议道:“不如再去试一次,再去找黄堂,拚著再挨一顿骂,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想起挨骂的滋味,确然不好受,但事情确然是我不对,不妨再去一试。
所以我答应了。
再也料不到,这一去找黄堂,竟然又发展出一个故事来,意外突兀之至那是另一个故事,表过就算。
在那巨人失踪算起,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陈长青的那巨宅,当真遭了劫,先是被警方人员彻底搜查了一次,温宝裕紧张之极,和十几个律师严密监视搜查行动,不容许有任何破坏。
过了这一关,他和良辰美景就开始挖掘那巨人所说的那条地道。
我早就说过,那将是徒劳无功的事,他们偏不相信。
结果是劳师动众,进行了巨大的工程,把整个地窖,挖下了近三公尺深,而一无所获。而且,工程艰巨无比,因为地窖之下,第一层,铺有近一公尺厚的花岗石,每一块重在三吨以上。
若不是陈长青在留下巨宅的同时,也留下了大量金钱,他们的这一举动,足以令一个中等富豪破产。
这挖掘行动,扰攘了好几个月在这期间,当然又发生了许多事,但大部和这个故事无关,反倒是和黄堂有关的事最多。
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警方特别工作室主任,被指控和恐怖组织有关,而且,这个恐怖组织,最近还“成功地爆炸了一架客机,造成超过三百人死亡,罪大恶极”,那自然是轰动世界的新闻。
这种官司,一审经年,黄堂虽然在大亨等人一力主持之下,可以“交保候审”,可是条件也十分苛刻,不但保释金是天文数字,而且,他还要随身佩戴“警方监听仪”这种电子仪器,可以使警方二十四小时知道他的活动范围。当然,警方在总监的亲自命令下,对他的一切行动,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他和一个失去自由的犯人,几乎可以划上等号了。
他身受如此,对我的误会,自然加深,我明知很难挽回,只好暂时搁一下再说。
在这期间,我和白素不止一次,讨论那巨人的“双程生命”这种奇诡莫名的现象。但是和最初一样,观念之上,都混淆之至,有时,像是挑到了一些头绪,可以顺此发展下去,可是,立刻又有一个足以推翻这个头绪的疑问产生,那头绪又不成为头绪了。
这种情形,在过往我们的讨论中,曾一再出现,我也都记述过了。既然没有新的发展,那么也自然没有必要加以重复。
却说在若干日之后,我和白素又讨论起来,我忽然想起一个久已想问,但却一直没有问的问题来。
我直视著她:“这四巧堂的手语,如此复杂,你是如何学会的?”
我这样问的时候,态度自然很是紧张,所以白素也可以体会到问题之后的潜台辞:你还有多少花样,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白素笑了一下,却是答非所问:“你不觉得,我们讨论来讨论去,一点头绪也没有,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有见识的人,去请教一下?”
我道:“我早想过了,找”
说到这里,白素道:“找爸爸!”
我则道:“找令尊去!”
两人心意一致,莫逆于心,我对于刚才的“严词责问”,不禁大感惭愧,挥了挥手,表示那问题,不必提也罢!
白素也居然真的没事人一样,当我没有提过,并不作答。
这倒使我有些纳闷:莫非其中真有甚么隐秘不成?不过,我立即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开。白素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意一样,望著我微笑,更显得高深莫测。
于是,我们就启程去找白老大。
到了法国,见了白老大,把情形说了一遍。在我和白素叙述之际,他老人家闭著眼睛,一面喝酒,一面在树荫下乘风凉,只是不时发出一些语句做为反应,例如“啊!四巧堂”、“真不可思议”、“那地道,只怕是找不到了”之类。神情则不一,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微笑。
等到讲完,他叹道:“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想得到的事情都有,还有不知多少,是你想也想不到的。双程生命,嘿嘿,若是叫我老头子再活回去,这可要我的命了,宁愿早点到阴司去做鬼还好!”
白素有一个心愿,一直希望她的父亲,能和她母亲一样“成仙”,但这种事岂是强求得来的,想起纵使百年,也难免一死,不免伤感。不过话说回来,白老大的感叹,大是有理,要是再活回去,也实在太难以想像了。
白老大又听了我们所作的种种推测和假设,他双手一摊:“我没有补充,应该说,我无法有补充。这种事,只好囫囵接受事实,连想也不必多想,愈想愈是糊涂,因为它和我们的逻辑观完全不合,使我们的脑部,无法运作,自然得不出任何结论来。这情形,就像你违反了电脑的操作过程,不可能得到甚么一样!”
白老大这样说,倒很能说明我们在这件事上,摸不著边际的情形。
他忽然又道:“这种事,我猜想,以前发生过好多次了!”
他这句话,倒真有点石破天惊,我和白素都为之愕然。白老大“呵呵”笑著:“在古代的笔记小说之中,多有记载著,某处忽然出现了一个怪人,或僧或道或丐或普通人,看起来疯疯癫癫,说上许多莫名其妙,人人难明的话,然后一下子就失了踪影,可是他所说的话,后来应验了。这种记载,是不是很多?”
凡是看过些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人,都可以知道,像白老大刚才举例的那种记载,多至不可胜数。
我明白白老大为甚么提出它们来,我道:“这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全是……双程生命之中,正处于回程生命的人!”
白老大道:“你看,是不是可以如此理解?”
我大是叹服:“可以,太可以了!他们所作的那些‘预言’,全是他们经历过的事,就像那巨人知道有空难一样,当然后来都一一应验了。”
白老大伸了一个懒腰,忽然问我:“你难道不奇怪,何以阿素竟然会四巧堂的手语?”
我有点悻然:“我问了,她不肯说!”
白老大哈哈大笑,白素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父女二人,笑作一团。白老大边笑边道:“她六岁那年,我为了要探知四巧堂的机密,命她扮做又聋又哑,被四巧堂发现收留,她在四巧堂高手的抚养下,过了一年多,还有甚么学不会的!”
事情说穿了,再简单不过。可是命一个六岁幼女,扮做聋哑,混入四巧堂去,这种犯江湖大忌之事,其中的凶险万状,我只能设想百分之一,已是背脊冒冷汗。
若论胆大妄为,白老大可算是天下第一了!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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