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来自火星》第16章


什么?”
“我们在生活中珍视的每一件东西,十字架和王冠、民族与忠诚、道德、圣诞、家庭生活只不过是他们的前沿。我们在这里面面相觑,无所事事,而他们则在那里磨刀霍霍,出生、成长、预谋、策划——一个接着一个——这些怪物。我问你们:对此没什么可做吗?”
“噢,老板,”棉花琼斯说,他最善于溜须拍马,“任何事情都得做。但要行之有效。这个您不用操心。”
“整个世界处在危险之中。难以察觉的危险。”
“此事关系重大。老板,我们得立即召开会议,就是现在,就在这里。我们必须保持沉默,直到战略计划和总体事物安排好。老板,几年前您说过:‘危机越逼人,慌忙就越危险。’”
“我这样说过?”桑德可莱普老爷问。
“是的,您这样说过。”
待温德如城堡聚会解散,桑德可莱普极安全地上床休息时,已经是白天了。他的精神越来越镇静。但在所有效忠他的办事处、机构组织里,严肃的疲惫的人们互相出谋划策——谁也不会出卖谁——设计如何应付老板醒来后叫他们采取的行动。
棉花琼斯在总部他的房间里绞尽脑汁,突然间认识到桑德可莱普的神秘的敏感系统。两个年轻的电梯服务生停在二层楼交换信息,没有注意到他已走进电梯。其中看上去更年轻、更机灵的那一位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
“吉姆,你听说了吗?老板终于疯了。”
“真的?”
“真的。”
“这事迟早要发生。是什么使他疯的?”
“火星人……”
这两个小鬼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在他们生命中最艰难的这十天里,桑德可莱普老爷周围的随从们使尽浑身解数减缓他的疯狂给予众人的影响。他满脑子似乎都是火星人如恶魔弥漫遍及世界的想法。他排除火星人难以辨认的问题,认为你可以通过他们说的话,他们的行为方式来辨认他们。你可以认出他们因为你从本能上不喜欢他们。不用大屠杀,那已经过时。需要的是对所有这些人进行清洗以拯救我们活着的人种(桑德可莱普)。
里佳美将一些毫不相干的事实,如先天性愚型儿童,带进讨论中,桑德可莱普则抓住它作为依据,认为他们是火星人在地球上制造的第一批受害者。这些人应该被抓起来,隔离起来,应该举行长期的纯洁人种的大会,让所有世界著名的产科医生都参加这个会议,并给他们追加资金,让他们拥有无限的权力。
作为参照,旧日反犹太主义的浊流自然为今日反火星人的新浪潮贡献了丰富的经验……。
棉花琼斯鼓起勇气反对他的主人。“我们不能这样做。”他说,手里拿着老板的计划。
“我们不能这样做?那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做?”
“公众的头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的事。”
桑德可莱普老爷气愤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然而棉花琼斯用超越一个编辑助理所能使用的权力,提出的这个最致命、最能引起注意的断然主张击倒了他。
“这不会起任何作用的。”棉花琼斯说。
“是吗?”
“毫无作用。”
“我们不能独自进行这件事。”他坚持道。桑德可莱普明白他是对的。“我们必须得到授权。我们必须引证。我们自己不能闭门造车,仅仅是杜撰出来。这是新闻界的花招,人们会说。是的,先生,他们会这样说。报纸有引导作用,但不应该明显地表现出来。我们必须看上去是对‘公众意见,正确要求’的反应。这是您的话,老板。必须有人,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其他人,对此负责。”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计划书。接着说出他更为复杂的主张。
“其实——进行这样一件庞大的事——我们必须让别的报业集团也加入进来。”
“我也有个这个想法。”桑德可莱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他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也许,我太急躁了点。我考虑问题太轻率。”
他在书桌前坐下,并开始写下一些人名,删去几个,再在几个名字前打上记号。有一两位医生就要出广告;他们应该给他点什么。毕竟他已经帮了他们。不,该死的家伙,他们不会做的。还有一两个发奋向上的年轻主教,他们正处在对他阿谀奉承的阶段,急于证明自己对大人物多么友好,多么乐于为他们服务。完全可以叫他们来谴责这种对人类的险恶威胁。于是,他给他们发去紧急信,又在电话上对他们喋喋不休,然而却发现他们仿佛深谙此道似的婉转地推诿了。他又自找麻烦地各处寻找这个有名人物,那个著名人士。渐渐地,随着找寻的成功率越来越低,他最初的积极性和紧迫感也逐渐丧失,疲劳接踵而至。行动的推迟使他心脏越来越感到虚弱。四天,五天,六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惊人之举。在桑德可莱普老爷的生命中,这两天就像过了一千年。他那重大报道的光辉变得黯淡无奇。那些准备的文章、宣告等越来越不像临阵的等待,倒像一种即将灭种的鱼龙目、爬行狗在夜间发出的哀号与悲鸣。
一天晚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在乎是否做了什么。这件事像气体一样蒸发了。如果没人愿意关注它,这桩愚蠢的事业也许就此完结了。火星人也许现在就在吞噬这个世界。不管怎样——这将使他名垂千古。作为一个最认真最有活力的人生活在一个迟钝愚蠢的世界里是种什么滋味?
他将棉花琼斯叫到跟前。“在火星人这件事上你太严肃。”他说。棉花琼斯立刻明白他献的计没用。“你让它听起来有些太刺耳。用你那种严肃的表达方式,读者难以接受。他们喜欢轻松愉快。公众不知道的东西不可能真正存在。如果报刊停止发行,你的饭碗就没了。还是让它轻松些,愉快些。”
“在我们说过之后!”棉花琼斯说。
“把内容写得轻松些。一种半象征的——幽默的东西,就是这样。”
“我明白,”棉花琼斯说道,并竭力不使自己显得不高兴,“我想我可以设法做到。是的,这是一个极好的政治绰号,老板,不管你愿意怎样说。你想不出更好的来了。给‘知识分子’和‘智囊团’下个十年的假期。让赤色分子退色。火星人!人们将从‘走’这个字开始仇恨他们。”
4
约瑟夫·戴维斯先生站在特拉法卡广场一角,望着西去的车流。许多车上挂着巨大的星光闪闪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崭新的内容。他能看清三个大写的M,但要看清中间的其他字母则要花些力气。那三个字意思是“音乐火星侏儒”。
“他们就是这样看的。”戴维斯先生说。
他的眼睛被划过夜空的亮光吸引。上空有一排用火红的字母组成的字,“音乐火星体儒”。……
“都一样,”戴维斯沉思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他们就在这里。”
第八章新人如何聚集到一起
1
“这么说你的火星人终于来了,戴维斯。”赫德曼大夫说。
“我向你证明过,”戴维斯回答道,“新的人种正在出现。他们使我相信……我并没说他们是火星人。”
“长而粗的头发是故事的一部分。总之,你知道——他们也许是。”
“为什么不是别的星球?”凯帕尔说。“同星座?为什么火星人成了一个专有词?”
“用什么名字都一样,”戴维斯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只图更了解他们,何必在名称上伤脑筋呢?就固定用火星人这个词吧。”
“报纸对此毫无疑问。他们坚持认为要么是火星人,要么什么都不是。”
戴维斯耸了耸肩。
“总的来说,我不希望把这件事透露给新闻界。”凯帕尔说。他将放在桃木桌上的臂膀围成一个圈,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狡黠,“新闻几乎可以创造任何奇迹,实在难以置信。新闻都起了什么作用?先是这个桑德可菜普盛行一时,然后又被公众嘲笑。没有什么比流行看法更容易转瞬即逝的了。我们现在有什么?整个一麻木不仁。几个可歌可泣的信徒东奔西走、半遮半掩地创办样子傻里傻气的专刊,还有什么协会,用来表明他们对这事的坚信。据说,在伦敦至少有两家拥护火星人协会,三家反对火星人协会。出版那本名叫《欢迎》的粉红色封面杂志的家伙看来是个主要人物。我听说美国有相当多的协会,但规模都不大,大多有向神秘主义靠拢的倾向,把火星人和西藏混为一谈。因而出现了一种新型妄想精神错乱,在这些疯子中,上帝似乎过时了,他们成了火星人,并且大多数是火星上的国王或皇帝。你那伟大的发现还有什么其他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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