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入火星谋杀案》第38章


在邮政总局门口,聚集着基本上都是些中年以上或干脆是老年的火星人,都拿着集邮册,等着盖销开始。许多人都欢迎教授到来。但是柯觉得,欢迎中没有热情。
邮政总局内部是一个高高的拱形大厅,四周开着一排小窗户,有几个窗户前排着不长的队。
“盖销开始之前,我们有15分钟,”教授说,“你的见证人在哪里?”
“我知道的事情并不比您多,爸爸。”柯答道。
这时,阿尔杜尔从队列中迈着元老的步伐走了过来。
“啊,你已经到了!”教授失望地说,柯明白是为什么!他的眼光停留在一群穿着朴素的中年人身上,他们围在一条长椅周围,一个仪表庄重留着两根银色的长辫子的老人,摊开了一本集邮册。
“见证人在等候您!”阿尔杜尔洋洋得意地宣布,随即转向柯,仿佛刚刚发现她似的。
他避开教授的注意,丢了个眼色,嘴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您睡得怎么样,薇罗尼卡?”
“没有你我总是一个人睡觉。”柯厚着脸皮答道,阿尔杜尔止不住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教授则皱起了眉头。
“我不喜欢这种愚蠢的玩笑。”他说。
柯差一点要说这不是玩笑,但是阿尔杜尔断然拉着教授走向一根顶到大厅天花板的粗圆柱,柯只好快步跟着他们,提着公文包,棕红色的包很沉,在地板上磕磕碰碰。
由于这只包,柯稍稍落后了几步,等她抬眼一看,正好看见教授在同教育界的中流砥柱、米洛达尔局长的忠实助手、儿童岛教养院的阿尔托宁太太点头寒暄。柯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见证人是自己人,直到同阿尔托宁太太四目相对,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不加掩饰的惊惶,柯才警觉起来,到底能不能一切都如局长担保的那样顺利如意?
“您好。”柯羞怯地心照不宣地像平常那样向院长表示欢迎。
“啊,”女院长说道,“是你在这里……”
“是什么?”教授突然发问道,“怎么回事啊?我感到不大对劲。”
“请允许我来向您介绍,”阿尔杜尔担心出岔,赶紧插进来说道,显然,他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库西岛教养院院长,我说得对吗?”
“对……”
“教育学博士罗莎·阿尔托宁太太。”
“噢,”教授拿着同高层人士谈话的腔调。不知为什么他恰恰把阿尔托宁太太归入这类高层人士之中。可能,让他产生这种印象的是这位女士的体型,阿尔托宁太太黑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衬领,特像一只大企鹅。“您是刚从地球上来吗?”
“正是。”阿尔托宁太太说道,她的目光神经质地在教授、柯和阿尔杜尔身上徘徊游移。有时她的眼神迷蒙不定,仿佛在努力谛听心声。不错,就像柯很快猜到的那样,心声就在离阿尔托宁10米远处,就是大公的两名大力士,他们甚至都不想表现出像集邮者的样子。
“那么请出示您的护照和证件——您认为有必要随身携带的全部证件。”教授已经抛开了见面之初的客套,他那好拌嘴的本性又占了上风,“我要确证您就是您。”
“是啊,是啊。”女院长说着打开老式的手提包,在里面掏摸起来,而柯明白,既然阿尔托宁太太在刚见面的时候没有出卖她,现在就更不会出卖她了。可能,这位太太归根结底也是局长手下的侦探?
“爸爸,”柯伸出手拽拽教授的袖子,“这的确是我们的院长,她为人非常严厉,但是我们都尊敬她。”
“你住嘴!”教授命令道,同时从阿尔托宁太太的手中接过了她的银河系护照。
“我相信,”他说着飞快地扫了一眼第一页,就把证件还给了她,接着隔过肩头发愁地看了看越来越多的集邮爱好者人群,他们正挤向发行盖销票的窗口。教授担心,他这边还没有谈完,那边的戳就盖完了。
“您说!”教授命令道,“这个女孩子是谁?”
“这个女孩子是,”阿尔托宁太太咽下一口唾沫,她的大喉结犹豫不决地颤动着。万一她不是米洛达尔的部下呢?那样几秒钟之后,这里便会响起枪声——大力士将射杀冒名顶替的人。“这个女孩子是薇罗尼卡……”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女院长的胆气壮了一些,更加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就是薇罗尼卡!”
“您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教授问。
“我们叫孩子们……有时是根据各种偶然的,完全偶然的细节。不过一见到薇罗尼卡时,我们几乎就相信她的名字。”
“为什么?”教授的目光紧盯着女院长不放。
“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金色的圆形颈饰,里面有一张旧邮票,邮票上签有‘薇罗尼卡’几个字。我们判断,这是英国在加勒比海上的一块殖民地的名字,殖民地很小,在特立尼达岛附近。邮票是发行于1886年……”
“是红色的?3便士?”集邮迷突然失声了。
他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
他哭了。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看着这位邮票之王窄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心里真不是滋味。
“对不起……”教授抬起衣袖擦擦眼睛,抽了一下鼻子,问道:“这颈饰到哪里去了?”
“噢!”阿尔托宁太太惊叫了一声,“薇罗尼卡逃离教养院时太仓促了,顾不上穿衣服,忘记了自己的颈饰。”
“您把它带来了?”柯猜测道。
“请原谅,柯……薇罗尼卡!我以为,我会帮助你找到自己的父亲。”
院长打开自己的手提包,在里面摸索了好长时间,长得叫人着急,终于摸出了一个小纸包,她用胖乎乎的手指从纸包里夹出一个扁平的金色椭圆形饰物,上面系着一条细链子。
“就是它!”教授叫道,他从女院长的手指缝中抓过颈饰,打开来,那枚薇罗尼卡殖民地邮票掉了出来,他把邮票放在掌心里,大气不出,开始仔细地端详它。
教授终于想起来这里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场,说道:
“这是一枚非常稀有的邮票。它不可能伪造,因为我记得邮戳的位置和角度。这些年来我一直为它从我的收藏品中丢失而痛不欲生。谢谢您,夫人,为了您让这一珍品物归原主……”
“您指的是邮票啊?”女院长被教授的精神反常大大震惊了,“是邮票还是女儿?”
“女儿的事情现在真相大白,全都有弄清楚了,”教授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顺便问一句,是您从教养院的保险柜中取出了保密的遗传卡吗?”
“是的。”女院长降低了声调说道。
“您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吧?”
“我向您发誓,毫发无损……”
“这不大好。即便如此,那就是说,您付出的不是金钱,而是沉默。世界上只有利益与讹诈。”
“您怎么不害臊……”
“我并不比您好,阿尔托宁太太。不过我至少不会装出对我来说人比邮票更贵重的样子。邮票是大自然完美的创作,人则是集缺陷之大成。我为什么应该爱人更胜于爱邮票呢?为什么?”
阿尔托宁太太没有答话,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现在您,爸爸,心满意足了?”柯问道。
“现在我心满意足了,我的女儿。”教授答道。
他从自己那件胳膊肘磨得发亮的旧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封套,把邮票装了进去。他激动得手指直哆嗦,接着他又藏好封套,但是亲手把颈饰挂在了柯的脖子上。
“你戴着吧,”他说道,“一切都好了,你是我失而复归的女儿。”
教授转过身看看柯,他的双眼神采飞扬。他踮起脚在柯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多么幸运哪!”他激动地说,“谢谢您,阿尔托宁太太,我再没有怀疑了。您不能走,而你,女儿,在这里等着我,看好我的包。”
怀着无比的轻松,仿佛再不用去想谈话对象和寻找女儿的难题,他冲进集邮的人群,拼命往窗口挤。盖销已经开始,窗户里笃笃地一下一下响着有节奏的盖邮戳的声音。
柯留下来面对面陪着阿尔杜尔和院长。
“谢谢,”何说道,“您赶来了。”
“别担心,”院长答道,她的白色睫毛频频眨动,“别担心,薇罗尼卡,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女士们,”阿尔杜尔对院长和她的学生说道,“您的任务是尽快带这只老鼠去委员会,让他签字承认他的父亲身分,按照规定办。”
“这得由他自己决定,”柯反驳道,“我怎么能对他说这种话呢?”
“你以为‘圣苏西’号会无限期地在这里逗留下去吗?”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柯问道。
“你知道得越多,老得越快。”阿尔杜尔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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