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第43章


“我不知道,”约翰逊说,“我是说,我不知道手提箱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他在手提箱旁蹲下身子,一下子把它打开了。“我将高兴地与他人分享。”
矮小个子男人奇怪地朝约翰逊看了一眼。“你这家伙很奇特,”他说,“比大多数人都奇特。”说完,他注意起约翰逊手提箱里面的一件件东西:几件衬衫、几双袜子和几条内裤所有这些东西穿穿还可以,但都相当破旧了。“谢谢,”他对约翰逊说,“不过,我还是穿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它们更合身。尽管这里的人比外面世界的人更诚实,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是有可能要偷你这些东西的,所以,最好当心一点你的东西。”
约翰逊关上箱子,把它平放在地上。接着,他把口袋里的东西尽数掏出,全部放在手提箱上:数枚硬币、一把小梳子、一张去堪萨斯城的车票和一只皮夹子。皮夹子里有五张纸币:两张两元的、两张五元的和一张十元的。此外,他还有两张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的塑料卡,一张是社会保险卡,另一张是威世信用卡。
“你要的话,请随便拿。”约翰逊指了指手提箱上面堆着的东西对那小个子男人说,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财产所有权是怎么回事。
小个子男人斜过身子,轻轻地从那堆东西中抽出了一张一元的纸币。“一张就够了,更多一点的话,会使我搞错方向的,”他高兴地说,“我过后会要其他东西的,所以,你最好把所有其他的东西都放到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尤其是那个。”他用脚趾头指了指那张信用卡,“这个东西弄不好会使一个人受到很大的损失。”
约翰逊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之后,小个子男人说:“刚才我们看了看你手提箱和口袋里的东西,也许我们现在该互相介绍一下了。我叫小谢尔凡斯特·哈丁·范恩斯,但这里的人都称我‘公爵’。”
“比尔·约翰逊。”约翰逊自我介绍说。
随后,俩人正式地握了握手。
“你以前做什么的?”约翰逊环顾了一下垃圾场后问小个子男人。
公爵举起一只白白的小手。“在这个地方,你拿走许多东西都不要紧,但有一个问题这里的人都不问,那就是你以前做什么的,或者你为什么在这里。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有原因的,有的感到内疚,有的感到痛苦,也有在这里寻找东西的人被认为是反对社会的人。”
约翰逊听了后什么话也没说。
“说给你听这些之后,”公爵兴高采烈地继续说,“我必须马上加一句话,‘你看上去有点迷惑奇%^書*(网!&*收集整理的样子。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吗?’”
约翰逊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要准备说话的样子,但过后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如果你需要……”公爵轻松自如地说了半句话,“现在,你也许想吃点东西吧。”说着,他在自己的购物袋里翻来翻去地找东西,终于从里面找到两只苹果。“这两只苹果上有一二处碰伤的斑痕,”他对约翰逊说,“不过,要是你讲究的话,你可以绕开斑痕吃。”
约翰逊拿起他的手提箱,俩人朝着约翰逊原先要去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城市走去。他们边走边大口咬着苹果吃,约翰逊指着河面上的火焰问小个子公爵:“这火烧了有多长时间了?”
“断断续续已烧了10年了。它往往是烧几小时后自己熄灭,但后来,污染物质重新聚集起来,于是又会燃烧几小时。好像没人对此关心,只是现在看上去,河面上的火燃烧得更频繁了。”
“没人想办法对此做些什么吗?”
小个子男人耸耸肩膀:“解决污染问题比许多其他事情都重要。哦,曾经有消防艇开到这里来,试图用化学物质把火熄灭,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办法,但这样做似乎比任其燃烧还要糟糕。怎么,它使你感到烦恼吗?”
“我看着火,像是看到整个世界在这种浪费、毁坏中慢慢走向死亡。”约翰逊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像他与这个世界相距一百万公里之遥似的。
“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事情与这一样糟糕,”公爵说,“不过,我可以理解,对一个关注未来、对未来寄予希望的人来说,这种局面是会使他感到沮丧的。你有什么锦绣前程吗?”
“我不知道。”约翰逊说。
“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公爵说,并向他斜看了一眼,“不过,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来,我要把你介绍给这里的一些朋友。”
他们坐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背靠着一堵陡峭的河岸。由于河面上经常有火,这堵河岸已被熏得又黑又硬。站在那里,人们仍然可以闻到以前的大火在河岸边留下的余味。公爵说的朋友们此刻已在这个河岸处煮好了晚饭,而他们用来煮饭的火与河面上燃烧的火似乎没明显区别。事实上,煮饭的火离河岸只有5米,与河很近。火堆上方支着一只临时性的金属架子,上面悬挂着一只烧得乌黑的大锅,有人告诉约翰逊说,这只大锅是几个月前从垃圾堆中翻捡到的。告诉他的人是一个名叫史密特的男人,高大、精瘦,年龄无法确定,有人说,史密特是拾荒者中最幸运的一个。坐在这里的拾荒者们用旧罐头盒作盛器,或者把其他不同的金属器敲打成碟子和杯子的形状作盛器,约翰逊可以看出,这些人刚用他们的盛器吃了饭,但在那只大锅里,还剩下一些他们的晚餐食物——一种用蔬菜、鱼和肉放在一起炖的大杂烩。
对这顿晚餐,几乎每个坐在这个陡峭的河岸边的人都贡献了一份东西,只有约翰逊是个例外。有的拿出了一些土豆,有的拿来了两个萝卜和芜菁,也有的提供一棵大葱和一瓣大蒜。此外,其他人还弄来了一块肉、一听罐头盒已被压坏了的西红柿、一些盐和胡椒粉,以及其他各种调料。他们对肉是什么地方弄来的,以及它的新鲜程度,一概不闻不问;他们开启罐头食品的工具是一把猎刀;他们的调料品来自一家贮藏商店。
“这饭好吃!”约翰逊用一片变味的法式面包刮干净他碟子里的剩菜,满意地评论道。
“在露天吃饭味道都好,其他事情也一样。”公爵附和着说。
约翰逊在吃饭之前已与这批逃避社会现实的人中的一部分见了面。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中年或中年以上的男子,只有一二个年轻人,年轻人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看不到社会能给他们带来光明的前程;中年人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已经对未来不抱任何幻想,一切希冀都已统统放弃。但不管是对年轻人来说,还是对中年人来说,未来仅仅是眼前几分钟里的事情,而不是以年份来计算的。不过,这些逃避社会现实的人,对眼前几分钟相当重视,总是设法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从事一些“有价值”的活动。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大卡车倒下的垃圾堆中寻找一些仍可以使用的东西。找到这些东西之后,他们尽力把它们擦洗干净,然后卖给二手货商店,换取一些小钱。也有些东西,他们捡到后修理一下自己用。他们的修理技术相当高明,常叫人惊诧不已。有一个长相粗鲁的老人,从垃圾堆里捡到东西后,会花上几天的工夫,把它们雕刻成奇特的艺术品。他然后把这些艺术作品放在河岸边,直到顽皮、淘气的男孩,或者水位上涨的河流把它们毁坏为止。他只管自己乐此不疲地进行这些艺术创作,对它们是否遭到毁坏似乎并不在意。他对团体性质的“大锅饭”贡献很少,甚至一点也没有,但大家仍让他一起吃饭。
他们中的有些人到附近超市和饭店的垃圾桶里寻找可食之物。这些食物往往是由于时间存放过长或者损坏过于严重以致难以出售才被扔掉的。捡到这些食物的人,会像圣诞老人那样,高高兴兴地背着满袋食品回到垃圾场。女拾荒者在这方面做得很在行。她们年岁大多比较大,浑身关节浮肿,走起路来因为关节炎而四肢疼痛,但除此之外,似乎都很健康。
除了在药品和烟草上花钱之外,这些拾荒者都不在任何其他方面花钱。当食品短缺时,他们只好勉强地到施食处和其他慈善机构去填饱一下肚子。
他们中的其他一些人现在已经分头到垃圾场的另一些地方去了。据公爵向约翰逊解释,事实上,那些人去的地方在垃圾场的另一边,因为公爵他们现在坐着的这一边已经堆满了垃圾,场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脏物。将来某个时候,考古学家也许可以在满山垃圾的下面挖掘到一些宝藏。
河面上的火这时已经停止燃烧,然而约翰逊仍在盯着这条河看,好像它提供了他正在寻找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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