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噩梦》第18章


开始增加了不耐烦。“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斯泰西。我的意思是,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是非常好的,并没有让我觉得讨厌。只有让人感到讨厌了,你才能说那是骚扰或者什么的。”
她没有疯吧?我真想问问她,给她的愚蠢打一记耳光。我的意思是,她在想什么呢?她怎么能和一个变态狂这样谈话?和一个她甚至都不认识的人?
然而,我并没有去指出在这个扭曲关系中的种种危险信号,相反,我只是听着,每次听到过分离谱的事情时,都把话咽了回去:关于唇吻和舌吻;关于他们在通话时都穿了些什么。而我最感兴趣的是:他开始把他们看成一对儿了,当笛瑞儿没在附近,没有接电话时,他会嫉妒得要命,而笛瑞儿也没反对他这么看。
笛瑞儿接力般地讲了那么多,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好象被它们弄得不好意思了。我也在尽量地表现出对她的尊重,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惊愕,只在所有恰当的地方才点头。但她现在看着我了,嘴唇噘着,象是她觉得很恶心的样子。所以我不得不说话了:
“怎么了?”
“我告诉他,你知道吗,告诉他我走了多远。”
“什么意思,‘多远’?”
“斯泰西?!”她转了转眼球,“我是说,离……底线有多远。”
哦。
“我告诉他,我和查德,怎样飞快地跑到二垒,怎样到了三垒,开始本垒打,可是,就在这时,我们出局了。”
笛瑞儿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困惑,因为她今晚第二次转动了眼球,然后脱口而出,“我们出局了,斯泰西!我们都准备好了做那件事儿,备好了我们需要的所有的东西,但到了那个时候,我猜是我太怪了,我们决定不做了。”
她想讲得轻松些,好象那件事是去露营。我还是不肯定自己愿不愿听这些,但我还是听进去了。我们谈了整整一个小时他们之间的谈话。到了后来,奇怪得很,笛瑞儿好象是更放松了,也不那么神经兮兮了,我想,可能是因为在整个过程中,我都只是在“嗯—啊”地答应着。而现在,我的沉默又好象折磨了她,于是,她用胳膊肘支起了自己,等着我的反应。
“那么?”她问。
“那么什么?”我回答,在尽量抹掉现在已经植入了我的大脑的图象: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心上人,几乎已经完成了本垒打。“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觉得我错了吗?”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对与错的问题,笛瑞儿。”弥天大谎。“我认为你只是做了你在当时觉得自然和舒服的事情。”
“唉,还是不太对。”笛瑞儿说,“我是说,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是疯了。”
至少是如此吧。
“我是说,他可能是个神经病、恋童癖或者什么杀人狂,”她继续说。
“嗯。”
“这就是我没有告诉我爸妈的原因,也没告诉任何人。我觉得自己傻呼呼的。我真的曾经以为他——你知道吗,关心我。很好的那种。”
我拥抱笛瑞儿,把手插入了她的头发,指尖抓到了一点酸奶的残渣。“你当然不傻。”
“仅仅是因为,我不知道,他很友善,而第一次他来电话时,你又不在,而且我刚刚挂断和妈妈的电话,她告诉我那么多事儿,包括,暑假我就得,只和她自己,住在外公家了,而且,我不懂,这……;怎么会,那么容易。”
“我知道,是很容易的,”我说。“有时候,对他们还很合适。”
“还有,他第一次来电话时,我以为他是查德,但现在我不知道了,我是说,我想,在这么长时间以后,我应该能分辨出他的声音。”
“也许,象你说的,不只是一个人。或者,他可能用了声音改变器之类的东西了。”
“你认为是查德吗?”
“我不知道。我不愿意想是他干的,但好象又有点道理,尤其是在他拿回球衣之后。我肯定是校园里的人干的。年龄和我们一般大,了解我们每一个人,而且了解这个地方。”
“谁呢?”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们会把他找出来。”
我紧紧拥抱了笛瑞儿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床上,蜷起来准备睡了。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
我拿起电话。“喂?”
“嗨,斯泰西。听到你的留言。希望现在给你电话还不太晚。”是我妈妈。我重新把自己埋在舒服的被子里面,单单是听到她的声音,就感到了家的温暖。
“不晚,妈妈。”我说。“现在这个时间最合适。”
第十六章
在经过了和笛瑞儿的短暂的正常化生活之后,我又喜出望外地和妈妈通了电话。接下来,我把银项链系在脖子上,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只是我没做任何梦,没有记住任何梦,我开始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失败。
笛瑞儿和安珀去上课走了以后,我给学校秘书挂了电话,假装胃痛,然后在我的“痛苦之床”上翻来覆去。我试图再一次睡着。点香,数星星,翻看催眠杂志,但没一样管用。我清醒得直想吐。这就是我的一整天。斯泰西?布朗,失眠人。斯泰西?布朗,逃课却不能享受睡懒觉的乐趣。
笛瑞儿和安珀一下课就直接回来了,我向她们承认了我的失败。
“这个懒蛋。”安珀说。
我开始感到不再象以前一样自信,而在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这个想法挥之不去。我开始劝说笛瑞儿去找校园警察,告诉他们现在发生的一切。
终于,经过我和安珀费力的劝说,笛瑞儿同意她和安珀去找警察。我恨不得一根一根地把头发都揪下来了,主动要求一起去,可笛瑞儿说,她希望我在床上呆着,再打个瞌睡。
好啊。
还不到晚上六点,可外面看上去象过了九点了。我决定用房间的水池洗一个草药浴,希望花瓣和水的混合能帮我入睡。
以前,奶奶在做魔咒和睡觉之前,一定是要盆浴的。盆浴,不是淋浴。对她来说,这是有区别的。她说,在准备做圣洁的事情之前,身体应该是纯净的;当能量在没有被净化的时候,它们不能完全地发挥作用。当然,当你的学校里只有站着用的淋浴喷头时,想洗盆浴是很困难的;浴室里的情况经常是,淋浴喷头只能处理二英寸高的水,还没等水滴落在地上,下水就被堵了。
我把下水用塞子堵好,放了四分之三池子的温水。这是一只老式水池——白色陶瓷,银色配件——被固定在房间的一面墙上。在水里,我加了一些康乃馨花瓣——我从大堂的花瓶里“借”来的。然后,我又分别滴了几滴迷迭香、薄荷香和广藿香香油,加了一把薄荷叶——所有能够抚慰我、净化我的香草和花瓣,但愿他们能帮我睡上长长的、安稳的一觉;更重要的,让我的梦更加具有洞察力。
我打开一瓶爽身粉,舀了一勺,洒在一个陶瓷杯里。我又往杯里加了四勺蜂蜜,搅匀。爽身粉会帮助我看清楚在梦里困惑我的形象,而蜂蜜会帮助我把梦留在那儿,让我记住。我用手指把混合物舀到水池子里,然后用手搅,让所有的成分都充分地混合,强化它们的力量。
为防止溅水,我在地板上铺了一条毛巾,然后换上了我的红色的、带着毛毛圈的睡袍——在我越堆越高的“舒服服饰”里,它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接着,我把海绵蘸在水里,打开睡袍,从大腿开始,海绵顺着大腿滑下,在我屈身俯向脚尖时,我吸到了花的香味。“油和水,花和草,让梦进入我的视野,今夜就给我最真的见解。”我诵了三遍,想象着香油的海洋在净化我的肌肤和我呼吸的空气。我重新蘸了一下海绵,从腹部向上,到脖子和肩膀。我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我放进笛瑞儿的机器里的自然之声CD——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恰到好处的鸟鸣。这是这个秘方的最后一个组成部分了:它将帮助我平稳我的情绪,体验明晰的梦境,而不被自己的恐惧所阻却。
我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几天的梦不那么生动了。奶奶以前说过,要想得到最具洞察力的梦,你必须能够勇于承担事情的后果。她告诉我这个的时候,正是吃茶的时间,她一边玩拉米纸牌(基本玩法是组成三四张同点的套牌或不少于三张的同花顺,译者注),一边吃着奶油饼干。我那时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而现在看,它太有道理了。
我知道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做梦。我知道我的潜意识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内心的恐惧。在我让莫拉失望的一刻,一半的我就已经死了;我不能再次失败,如果我失败了,那么我剩下的一半也会死掉。到那时,就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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