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第26章


我情绪激动,白素瞪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素道:“事实上,事情一开始,翠莲就将那四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她杀了小展,嫁祸王成,令得王成等三人非逃走不可,而钱财一直在她的身上,等到没人注意她了,她才带著钱财走了。”
我道:“从此之后,没有人再知道她的下落,也没有人再知道王成等三人的下落,而在若干年之后,他们当然全死了”
我讲到这里,并没有再讲下去,神情怪异。
“若干年之后,他们全死了。”这样,应该整件事全告结束了。
可是,事实上,情形却不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而延续了下来。
小展变成了杨立群,杨立群保留了一部分小展的记忆。翠莲变成了刘丽玲,刘丽玲也保留了一部分翠莲的记忆。
胡协成的情形怎么样,我不清楚,因为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但胡协成的前生是王成,可能在胡协成的一生之中,也有著重复的怪梦,也可能,胡协成在临死之前的一刹那,才想起了前生的事。
而奇妙的事,胡协成和刘丽玲,曾经是夫妇。刘丽玲是这样美丽出色,她如何会嫁给胡协成这样一无可取、外形猥琐的人,不但旁人,只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世上有许多这样的配合,旁人只好叹一声:“感情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但,真是“没有道理可讲”?古老传言,有“不是冤家不聚头”之说,刘丽玲和胡协成,看来就是冤家,所以才聚了头。
翠莲曾经做过许多对不起王成的事,甚至诬陷王成是凶手,害得王成要逃亡。这一点,是不是刘丽玲莫名其妙做了胡协成三年妻子的理由?
我将自己所想的讲出来,白素一直在用心听,没有表示甚么意见。直到听到我提出了刘丽玲嫁给胡协成这一点,才皱著眉:“你的意思是,凡是今生成为夫妇的,都有前生的因果在?”
我想了好一会,因为白素的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在想了至少三分钟之后,我才道:“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的意思,并不单指有冤仇而言,有过异常的关系,都可以总称冤家。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因果纠缠,果是好是坏,要看‘因’是如何而定。”
白素喃喃地道:“越说越玄了。”她讲了一句之后,忽然望定了我:“我和你前生又有甚么‘因’?”
我苦笑了起来:“谁知道,或许我是一个垂死的乞丐,你救了我!”
白素几乎直跳了起来:“甚么话?今世你是在报恩?好不知羞!”
我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别为这种无聊的问题来争?”
白素的神情变得严肃:“前生有因,今生有果,这可以相信。但是我不认为如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由于前生的因。”
我有点不明白:“请举一个具体例子。”
白素道:“譬如说,一个劫匪行劫,伤了事主,难道可以说是因果?难道可以说是这个事主前生一定有著被这个劫匪刺伤的‘因’在,所以才有这样的‘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论做任何坏事,都可以有藉口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几下手:“说得好!当然不是每一件事都由‘因’而来。但是,有‘因’一定有果,‘因’有开始,劫匪伤人,那是他种了恶因,结果一定会有恶果!而恶果的严重,比恶因更甚。像刘丽玲,莫名其妙做了胡协成三年妻子,我想她在这三年内所受的苦痛,一定比当年王成逃亡的过程更甚。”
白素没有再说甚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又道:“王成当年,拿毒药欺骗小展,后来又曾几次毒打小展,那是他种下的恶因,结果是胡协成死在杨立群的刀下,那是恶果。”
白素见我一直讲不停,连连挥著手:“别说下去。我们对于这方面的事,一无所知,你先别大发谬论。”
我瞪著眼:“怎见得是谬论?人有前生,已经可以绝对证明。”
白素摇头道:“我不否认,而是其中的情形怎样,我们一无所知。人有前生,那是说,人死了之后的记忆,有可能进入另一个人的脑子之中?”
我迅速地来回走著,想用适当的字眼,来回答白素的问题。可是我发现要找到适当的字眼,十分困难。想了好一会,我才道:“我们可以先假定,人死了之后,灵魂就脱离了肉体”
白素道:“然后呢?”
我挥著手:“然后这个灵魂就飘飘荡荡,直到机缘巧合,又进入了一个新生的肉体之中,这就开始了他另外一生。”
白素冷笑著,现出了不屑的神色来:“你这样说法,比乡下说书先生还差。照你这样讲,应该每一个人都记得他的前生,为甚么只有极少的人可以忆起他的前生,绝大多数人都不能?”
我乾咽著口水,答不上来。在受窘之后,多少有点不服气:“那么,照你说呢?”
白素道:“我早已说过,对于这些玄妙的事情,不单是我们,整个人类,还一无所知,我要说,也只不过是我的一种想法。”
我笑道:“别说那么多开场白,就说说你的想法。”
奇白素笑了一笑:“好,首先,我反对用‘灵魂’这个名词。”
书我呆了一呆,想不到白素会从这一点开始,我道:“为甚么?这个名词用了很多年,有甚么不妥?”
白素说道:“正因为灵魂这个名词用了很多年,所以,任何人一听到,就形成一种错觉,好像真有灵魂这样一个‘东西’的存在一样。”
我叫了起来:“要是否定了灵魂的存在,怎么可以承认前生和今世的关系?”
白素叹了一声:“你别心急。灵魂这个名词不妥当,就是容易叫人以为那是一种‘东西’,是有形象的,死去了的人,他的灵魂,和他生前一样,等等。可是事实上,人死了之后,脱离了躯壳之后的,绝不是任何‘东西’,只是一组记忆。”
我又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接不上口。所以只好“嗯”地一声:“一组记忆?”
白素道:“是的,一组记忆,这组记忆,是这个人脑部一生活动的积聚,脑电波活动的积聚。”
我大摇其头,说道:“我不明白。”
白素道:“事实还得从头说起,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记忆,你认为我们每一个人的记忆,是储存在人体的哪一部分?”
我嗤之以鼻:“是在大脑皮层。”
白素道:“这是最流行的说法,可是解剖脑部,发现不到记忆的存在,在各种其他地方的探测试验上,也找不到记忆的所在,人脑的资料储存何处,找不到!”
我失笑道:“一定存在的,不然,人不会有记忆!”
白素说道:“当然存在,有一派人研究的结果,认为人的记忆,根本不在人体之内,而是在人体之外。”
我也听过这种说法,所以我点了点头:“这一派人的理论是,人的记忆,是一组电波,这组电波,只和这个人的脑部活动发生作用,所以每一个人才有不同的记忆。”
白素道:“是这样,当人死了之后,大脑停止活动,不能再和这组记忆发生作用。但是这并不等于这组记忆已经消失,正像一架录音机坏了,绝不等于录音带上的声音消失了。”
我明白白素想说甚么了,立时接下去道:“人死了之后,这组记忆,仍然存在。”
白素道:“是的,记忆存在。一组记忆,本来属于独特的一个人,只和这个人的脑部活动发生作用,这个人死了之后,记忆依然存在至于以甚么方式存在,无人知晓,但一定是以‘能’的方式存在,而不是以‘物质’的方式存在。”
我大声道:“我并无异议!”
白素又说道:“这组记忆,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当然也更看不到”
我听到这里,咕哝了一下:“称之为‘一组记忆’和称之为‘一个灵魂’,实在没有多大的分别。”
白素没有和我争论,自顾自说下去:“一组记忆可以存在多久,也没有人知道。或许可以存在千百年,也或许只能存在三年五载,也或许每组记忆存在的时日不同Qī。shū。ωǎng。。总之,记忆如果在没有消失之前,忽然又和另一个人的脑部活动,发生了作用,那么,另一个人就有了这组记忆。假设这组记忆本来属于A,后来又和B的脑部活动发生了作用,那样的情形下,A就是B的前生!”
白素侃侃而谈,以她的想法来解释前生和今世的关系。我听了之后,想了一想:“照你这样说,人根本没有前生?”
白素道:“谁说没有?像杨立群,就是小展的记忆和他的脑部活动发生了关系,所以,小展就是杨立群的前生。”
我道:“刘丽玲和翠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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