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红楼溶黛情》第268章


“你根本没想过要胜,也没想过要争,你不会存心去助宇文祯稳固江山,可你也绝不会站在吴王这里。”水溶沉了沉眉:“事情该另有隐情。”
贺清远深吸了口气,望着水溶:“你说的对。我不要助他们任何一个人,我要他们自相残杀,我要他们两败俱伤,我要看着宇文家的江山,从里面烂掉。”
他的声音极是平静,可是每个字几乎都染了鲜血淋漓的恨意。
“你这么恨宇文家族的人。”水溶道:“为什么。”
“因为是他们害死了我父王。”贺清远道:“他们夺了兵权不算,居然还派了人混入府中,在我父王日常的饮食里下了药,每日一厘,不过半年,父王本是身体极好的,却就日日消瘦,最终油尽而亡。呵呵,他们还说他是日渐消沉,消沉什么,我父王根本不会在乎那兵权,他只是性情桀骜而已,可是却落在了这样的下场。”
冰冷的风掠过耳畔,呜咽作响。
水溶静静的看着他:“也就是如此,你才用这种方式报复,宇文祯只知道天机主人,根本不知道,天机主人就是你,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用你献给他的神兵利器,可你,这也是在毁他。”
“我只负责把他要的东西给他,至于怎么用是他自己的事。”贺清远冷笑道:“宇文祯比他的祖上更不堪,更不配做这个皇帝。”
水溶似是嗟叹一声:“可你就没想过,你这样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前梁前燕,征战数十年,好容易,大周一统,百姓安定,一旦宇文皇室垮掉,还必引得四方逐鹿,战火绵延,百姓流离,万骨成枯,这是你要看到的么。”
“呵呵。”贺清远道:“水溶,你会说我,可是你呢,你不也是为了你的主子你的兄弟,鞍前马后,不遗余力,大起兵戈?”
“这不一样。”水溶道:“我辅佐为德,以一时之乱而还天下一个清平。而你要的只是用天下大乱换一口不平之气,待乱起,你却可以从容赴海外。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个庸人,而今所为,却实乃不智,若东老王在,也断然不会许你如此。”
贺清远脸色遽然一变,然后眉峰轻轻一挑:“江山清平?你有什么把握,那宇文恪一定会成为明君英主,退一步讲,就算他是,他又会怎么待你?现在和你兄弟相称是因为你对他有用,你能帮他打下这个天下, 设或一日,他心愿达成,高坐明堂,想起你这个功高震主的兄弟,难道还能高枕安睡?自古以来,没有那个皇帝有这样的胸襟。水溶,你既然有如此之能,自立也未为不可,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裳?”
“呵呵。我要做什么向来都很清楚。至于你说的那种可能,未免也是替古人忧。人各有志,既然我劝不了你,你也没必要拿这些话来劝我。”水溶淡声道:“你我总算是相交多年,我不想伤你,你还是回头的好。”
“我知道。你本可以派你的手下,直接灭掉我这天机园,可你却亲自来了。”贺清远叹了口气:“这情我承了。可我也告诉你,北军大营,现在应该已经遭劫。”
“你是说,火铳?”
“不止。”贺清远道:“他从我这里拿了另外一样东西。可我也只能告诉你到这里,旁的,我不能再说--”
“承情!”水溶一抱拳,下一句话,却是急转直下:“对不住了--动手。”
幽暗的夜里,无数黑衣如蝙蝠般的翼落而下。
贺清远并不是水溶的对手,几招下来已经落败,忽然他的嘴角划过一丝释然的笑,身体一折,洒下一道白烟,人便遁去身影,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轰然的雷声在他消失的方向炸开,轰雷般的炸声中,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天机园的竹林都浸在了熊熊火海之中。
莫说是人,连只鸟都来不及振翅离开。
宗越站在水溶的身后,惊的目瞪口呆:“就这么死了?”
一夜之间,神秘的天机园还来不及大白于天下,便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夷为平地。
所有的秘密,也都随此一起埋葬。
水溶的脸色没有一分变化,用淡的不能再淡的语气道:“死了。”即调转头道:“回去。”
他说的回去,是回营地。
营地,火光点点摇动,寂然无声,显然已经安睡。
一片静谧中,无数黑洞洞的火铳,瞄准了营地,然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机关。
火药喷出,触及干草便燃。
可是,率军偷袭的将帅却呆了一呆,在这样的攻击之下, 对面的营地,居然都没有一分一毫的反应--中计两个字在脑海中倏然闪回,一拍大腿跳了起来:“不好……”
他们的侧翼,已经响起了杀声。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时候,水溶正好赶回来,他骑在马上,不远不近的观战,通明的火光,映着他沉静的眸色。
水溶早已估道,宇文祯之所以西门声势不大,是要今夜偷袭自己的大营,便实现安排,留下了一座空营,剩下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将袭营者拿下,而大部分的人都由裴兆亲帅,悄然在璜山附近集结,然后力援城西,这个时候应该和西门北路的魏子谦部会和。
只是,刚才贺清远说,不止是火铳,那会是……
“王爷,你看。”宗越目力极好,吃惊道:“那边……”
水溶也已经看到,黑暗之中,隐隐有一阵黄绿色的烟雾。
惊风吹落星如雨 大结局之决战金陵(二)
黄黄绿绿的烟雾,诡异的在黑暗中浮荡,无声无息的蔓延,鏖战中的双方根本没有人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若不是水溶居于高处,且之前火铳留下的烈焰仍在燃烧,这样的可视条件下,根本不可能看到。
猛然想起刚才贺清远说的话,水溶眸中一锐,厉声道:“不好,是毒,宗越,立刻传令,将人都撤回来,东北向躲避。”
“是。”宗越忙道,快步而去。
虽然水溶反应快,及至命令传到,仍然迟了,毒烟所过之处,人但吸入的,当即七窍流血而亡,是以北军之中,损耗颇大。
因是混战,死的人,不止北军,宇文祯用这样的招数,根本就是已经无所顾忌,连自己人的生死都不在乎。
宗越在身后道:“这狗皇帝,根本就疯了。”
水溶眉心紧攒,俯身检查了一个北军校尉七窍流血的死状,猛然起身:“留人善后。”
他掉头跃上马背,快马扬鞭而去。
既然宇文祯能对自己这里用毒烟,宇文恪那里,也会是一样。
一切,都如水溶所料。
金陵城西的毒烟要更加歹毒,这毒烟是随着火铳一起发出来的,一开始,根本没有人察觉,直到人一片一片七窍流血的倒下时,方才发觉,宇文恪紧急命人回撤,仍是损失惨重,倒毙无数,中毒浅一些的也是奄奄一息。
水溶到的时候,毒烟最劲的时候已经过去,可是残余的烟尘仍缭绕不断。
已经合兵一处的魏子谦和裴兆紧跟着过来。甲胄在身,魏子谦也只是抱了抱拳道:“王爷。”
裴兆简直成了怒目金刚,才要开口,水溶一摆手止住,目光环过,见有校尉掩住了口鼻,拖动尸体准备掩埋,不觉神色凝重道:“都住手。”
众人错愕的目光里,水溶亦不加解释,简断的道:“所有人撤出这一片,烧山,宗越,你看着他们办这件事,裴兆自谦随我过来。”
“是,王爷!”
水溶掉头去找宇文恪。这个时候,宇文恪带着十几个主将副将至高坡上躲避,及见面,亦无暇去寒暄其他,宇文恪开门见山道:“你令他们烧山?”
水溶点了点头:“这毒蹊跷,还是烧了干净。”
若留下这些尸体,一旦经人血传播,或者腐成瘟疫,后果不可设想,于是,宇文恪也不再说什么,语气沉沉的道:“老四已经疯了,灏之,你来看。”
他遥遥的指向一个方向,几个将领和侍卫赶忙退开,水溶便走近他身边,循着看过去,心中也是抽了口冷气,毒烟确实散去,却借由风送向西北方向。那里是一片村落,结果,几可想而知,水溶皱眉:“没有人性的东西。”
宇文恪便道:“我已经令人分出军医去,看看那些百姓的情况如何。”他回头看一眼水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将士死伤无数,正是用人之时,只是这毒烟虽非我用,却是因我而起,那都是我大周子民,于情于理,我不能置身事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