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第22章


我摊手:“这一点,我无能为力。”
大亨笑:“我当然不是为此而来。”
大亨一上来,就使我知道了朱槿的身分,这使我对他颇有好感。
朱槿果然是黄蝉的同类,而且,她作为大亨的情妇,是她的一项任务。
我倒很佩服大亨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仍然想要朱槿在他的身边这只有两可能,一是大亨的所有行为,都坦荡得事无不可对人言,而这个可能是不存在的,因为大亨手段高强,翻云覆雨,多少国际间的大事,都和他有关,或由他一手造成,其中不可告人的内幕之多,天下第一,绝不能公诸于世。
那就只剩下了第二个可能了朱槿的媚力没法挡,大亨再能干,也还是男人,这“英雄难过美人关”么,自古已然,于今依旧。
我刹那之间的感慨极多,我又立时向红绫望去,只见白素正拉著她悄悄退出去,想来是为了怕我责备,但我还来得及瞪了她一眼她那种“拿得出好酒来就是好人”的理论,实在危险得很,朱槿既然是黄蝉的同类,好得了哪里去?
十一、脑汁
一时之间,我思绪甚乱,红绫看到了我脸色不善,向我做了一个鬼脸。白素也向我一笑,略使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大亨或许不喜欢有妇孺在场,只想和我一个人谈谈。
大亨来了没有多久,而我倒已可以肯定一点:他是个爽气的人,和他打交道,比起和吞吞吐吐的米博士,爽快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我也单刀直入:“阁下前来,目的何在?”
大亨忽然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事情实在荒谬之极,我根本不信,本来,准备完全不予理会,可是又只有做了这事,朱槿才会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也非做不可。闻说阁下经历过许多古怪之极的事,所以想来请教。”
他这个“开场白”,虽然依然无头无脑,但也总算道出了一个梗概。
我道:“请说。”
大亨道:“首先,我要请问一些问题。”
我作了一个手势,他道:“你记述的那些故事,全是真的?”
我笑了起来:“是真是假,何必追究,譬如你这个人,若是出现在我的故事之中,看故事的人,会以为你是真是假?”
我虽然没有正面答覆,但是大亨的理解力极强,他想了一想,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有人走来告诉我,他的生命,一半是人,一半是树木。”
我吸了一口气我的推断不错,米寄生米博士,果然是生命组合如此奇特的一个人。
他究竟为甚么要去找大亨,看来也快可以水落石出了。
我点了点头:“我猜想那个人,自称叫米寄生,米博士。”
大亨现出很讶异的神情,我道:“他没对我说,那是我自己猜到的。”
大亨一字一顿:“可是我不信。”
我叹了一声:“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太多,有许多确然难以今人相信。”
大亨道:“即使是在你的经历之中,也没有这样半树半人的生命我已接触过了你的全部经历。”
我道:“谢谢你,我的经历公诸于世,已超过四分之一世纪,一向是知者多,信者少。你可能忽略了,半树半人的生命形式,我经历过,记载在《还阳》这个故事之中,想想看。”
大亨道:“我当然不会忽略了这个故事它变得和我有重大的关系。可是在那个故事中,那种生命形式的‘人’,据你所记述,只是木头,生命在木头之中,而米博士,却不是那样。”
我道:“我相信情形是这样”
我把我和白素在一起所作的分析,说了出来,大亨伸手在我肩头上用力一拍:“你们猜得对极了,米博士来告诉我,他是半人半树的生命,由某一种外星人在地球上结合而成,像他那样的生命,外星人在地球上,一共结合成了四个,两男两女。”
大亨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向我望来,我心中仍在疑惑,那关大亨甚么事呢?我道:“请往下说,我正在用心听。”
大亨道:“和你谈话真愉快,一点也不必转弯抹角,也不必解释。”
我不客气地道:“没有必要的话,也可以不必说。”
大亨道:“好!共是两男两女,其中一男是米博士,还有一女,是米博士的情侣,是一位出色的植物学家。另外那一男一女,由于大树被砍了下来,所以变成了‘木胎’,树木的遗传,比例大大加重,人的因素,在树被砍下之后,就停止了生长。”
我急忙道:“等一等,据我所知,那一男一女……树和人生命的结合,起自极早,有将近一千年了。”
大亨一扬眉:“卫先生,一切,全是米寄生告诉我的,我只是在转述他的话米寄生说,他在大树身中,不是十月怀胎,而是将近千年怀胎,这方出世的,出世至今,不过三十一载。”
我吸了一口气:“那么,他的寿命将是”
大亨一拍桌:“这也是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他说,他的寿命,得的是树木的遗传,楠树的寿命是多久?”
我喃喃地道:“谁知道,一千年,两千年,或许更久。”
大亨目光炯炯,望定了我:“那等于说,米寄生这个人,是千岁人瑞。”
我苦笑:“千岁人魔。”
大亨来回走了几步,表现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我隐约感到了一些事情的端倪,但是不能肯定,而且,也不必去深思,听大亨说下去就是。
大亨吸了一口气:“至于那木质化了的一男一女,在甚么地方,你是知道的。那外星人想使他们的生命复苏使他们人的遗传增强,树的遗传消退,那么,他们就可以和米寄生一样了!”
我点了点头,插了一句口:“那外星人和勒曼医院有关,我很难想像你没有听说过勒曼医院!”
大亨道:“在了解你的经历之后,我自然知道这个医院,在这之前,有人向我提出过,可是我以狂笑打发我根本不信有这种事!”
他不信!难怪他和勒曼医院没有接触了。当然,他不信,是因为他不曾面临生死关头。而我相信,勒曼医院之中,必然有他的“后备”在!
有两种人,要是固执地不相信一件事,很难有说服他的力量。这两种人,一种是愚人,另一种,就是如大亨那样,充满了自信心的成功人士。
大亨他不信勒曼医院的神通,就是因为他太自信;也因为他的身体强健,没有致命的毛病发生!
我明白了这一点情形之后,很可以理解他的心理,但是我仍无法知道,何以米博士要去找他。
大亨续道:“在半人半树的生命之中,由于人的动物性生命遗传是‘显性’,所以像米寄生那种情形,是正常的。而那一男一女,由于遭到了意外,动物性遗传的影响终止。由‘显性’变成了‘隐性’,所以,才成了如今这种情形米寄生打了一个譬喻,说那和人受了伤,成了瘫子一样。”
大亨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皱了皱眉。他现在说的事,既怪诞又玄妙,真难想像他会有兴趣,当日他在听米寄生说的时候,一定要有很大的耐性,才能听得下去!
而且,这一切,关他甚么事呢?
我想当时,大亨一定也曾多次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我道:“要使那一男一女,变得和米寄生一样,就必须令动物性遗传,恢复‘显性’的作用,对不对?”
大亨点了点头:“对这方面的知识,我本来有限得很,但经过米寄生的一番解释,我总算有了初步的了解,情形确是如此要大大加强人的遗传因素,压抑树的遗传,便遗传因素中的‘显性’和‘隐性’,照预定的步骤发展,那一男一女,就可以获救了。”
我终于忍不住,把心中最大的疑问,提了出来:“你日理万机,这些事,又复杂又与你无关,何以你竟有兴趣听米寄生说完?”
大亨现在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我当然知道事情和他是有关的,但我就是想不通有甚么关系。
大亨伸手在脸上重重抚著:“一上来,米寄生只要求我听,条件是他把朱槿的下落,和朱槿的来历告诉我,他先说了,事实上,在知道了朱槿的来历之后,我思潮起伏,心绪很乱,所以他长篇大论地说,我一大半时间在自顾自想,倒也不觉得他说得烦。”
我点了点头:“后来,他又提出了甚么要求?”
米寄生去找大亨,必然是有所求而去,不会是单去讲那个故事给大亨听的。
大亨望著我,现出颇是怪异的神情,我示意他先喝点酒,他连喝了三口,才道:“还是要循次序说。”
我也喝了几口酒:“请便。”
大亨道:“米寄生又说,当日,外星人进行人、树结合时,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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