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最无聊》第63章


我没有想过林清逸的父母会登门。
那时候是八月初,快要二审了,我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爸早出晚归,我便常常一个人在家里,穿着白t桖和人字拖。
从猫眼里看到是一对年龄挺大的夫妻俩时,我犹豫了很久开不开门,后来见他们模样朴实,还是开了。
那个男的看上去五十岁左右,戴了一副很老旧的眼睛,皮肤黝黑,看上去像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但气质很是文质彬彬,带了谦卑的感觉。而女的,则要年轻一点,但是模样朴素,看上去也老实。
我刚开了门,他们见了我便差点哭着跪下,幸好我连忙扶起来,但女的那位仍然收不回眼泪,说着生涩难懂的柳城偏僻的方言:“我那儿子不是人啊,他怎么做出这种事,娃儿,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才知道,是林清逸的父母。
“我年轻时候,毕了业便去支教,做了一辈子的老师啊,”林父的镜片上沾了泪光,“我这一辈子都在农村教书育人,我没想到出了这么个畜生啊!”
“娃儿,婶没教好儿子啊!”
林父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大学那会儿就和我说过,他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我们两口子和他闹过,拗不过他,都随他去了,只要他好好本本分分。他倒是好,这……我都说不出口!这算什么老师?师德啊!”
“我没这个儿子,我没这个儿子!”
“我们来这儿之前已经去过看守所了,我们已经和他说了,不管法官怎么判,我们都不会认他了,丢不起这个人!”
“对不住啊……”
“……”
如果说对于对林清逸不择手段的报复,我有过动摇的话,那就是此刻了吧。看着眼前这对朴实无华却又那么诚挚的夫妻俩,我那么那么地想要逃避。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表态,只是把他们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靠着门,我心里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对不起。”我说。
可是没有人听到,也没有意义。
八月初是柳城最热的时候,我在家里因为有空调,对温度并没有什么感觉。一连好几天,窗户外面都是明晃晃的太阳,但是我得知林清逸死讯那天,其实是一个阴雨天来着。
是赵二猴来的电话。
“家阳,姓林的死了!”他说,“他在看出所里,用一次性的牙刷折断,硬生生割破了自己的动脉,听说伤口不大,但是放了一夜的血,第二天警察看到的时候,有些血都发黑了……”
我有些懵,林清逸……死了……
我是想要报复林清逸,但是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让他坐牢,想要让他名誉扫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我发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但既然他死了,这条命,就算在了我的头上。
“怎么就死了呢?我还以为祸害……”
“家阳,你在听吗?”
“家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赵二猴久久听不到我这边说话,便以为我已经没有在听了,自己挂了电话。
其实我是在听的,但是我爸此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眼里的猩红的一片恨意让我有着心悸,手控制不住地在抖,明明也没有在害怕,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更别说听电话了。
赵二猴挂了电话之后,我爸仍然站了很久。
“他死了,”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开心了?”
我怔怔地听,脑子空白一片。
“下。药,陷害,许家阳,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突然冷笑,“对啊,给自己的老师下。药,陷害他强。奸,让他名誉扫地,让他成为人人口伐笔诛的畜生……因为我恨他啊,他不配做老师,从来就不配,一想我高中三年有这么个班主任,我就恶心。现在好了,清净了。你说对了,有什么我做不出来的?”
我爸突然上前,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一巴掌甩到了我的脸上,力道之重,他手掌落下的时候,我嘴角的血也流了下来。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他打,也是最后一次。
怎么回事呢?我还是不疼。自从我妈死了之后,我的痛觉似乎消减了大半,以前会痛到哭天喊地的,现在像没事人一样,人的身体机能真的是很神奇。
我这一生听到的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许家阳,我不会原谅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心痛欲裂是很好的形容,我却粲然一笑:“真巧,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也没有父亲了,为了报答你这十八的养育之恩,我答应你,有生之年,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那时候只顾着和许远山之间铺天盖地的恨意,却没有注意到半掩着的房门,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仓皇离开的周明凯。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周明凯就是这个时候知道许家阳陷害林清逸,有谁知道周明凯是什么时候喜欢林清逸的吗?我当时写得挺隐晦的,因为后面还会有周明凯的番外。
第71章 走失时光的少年1
我离开柳城的那天,柳城的气温高达40度,地面上隔着厚厚的鞋底都能感觉到烫。行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换洗的衣物,装在一个背旧了的黑色背包里。口袋里有三百八十块钱的,什么时候揣里面的我也忘了。
那年,柳城和帝都之间的高铁才刚刚建成,我想起了曾经听周明凯说过,帝都的冬天没有柳城那么冷,也许那会是一座很舒服的城市。就这么随意地用两百块钱买了去帝都的高铁票,检票的时候在高铁站里绕了很久,最后去问服务站的工作人员,惹得人家不耐烦了还被骂了好几句。
我穿的单薄,却没有想到高铁里面温度偏低,想要从包里找出厚一点的外套穿一下,才发现自己离开的时候太匆忙,背包里一件外套也没有。我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临座的女人带了一个小孩子,一直在哭闹,听得我心烦意乱。
在五个小时的哭闹声中,我到达了帝都。
帝都是绝对一线的城市,从高铁站出来,标志性的摩天大厦便让我吃惊。当然更让我吃惊的是帝都的物价,基本上买不到五块钱以下的面包。身上的钱买了一个面包之后就不翼而飞了,我才知道帝都的小偷也很厉害。
我去了餐厅打工,实习期没有工资但是包吃住的那种。帝都的天气比柳城热得多,我在工作的第三天便得了热感冒,每天头重脚轻地工作,连药都吃不起。以前感冒了总是睡一觉就好了,如今把热感冒拖成了高烧。
不得不承认,我在帝都的第一年过得何止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整个人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帝都的晚上燥热得让人无法入睡,在餐厅打工的工资连衣服都买不起,还生不起病。我这个时候才觉得,帝都这个城市很好,可是不适合许家阳。
后来换了一份工作,去做了售楼,没有底薪,全看业绩。签第一笔单的时候喝了两瓶白的,在卫生间把胃酸都吐了出来,里面还有血丝,冲水的时候手机还掉了进去,再捞出来已经开不了机了。我索性换了号码,和以前那些人再也没有了联系。
我是来帝都的第三名遇见陆斯诺的。我还是售楼的,她是那边大学城的学生,已经大三了。陆斯诺说当初她找了我很久,还去过我家,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差点把门踹了才听楼上的住户说,这家父子俩都走了。
遇见陆斯诺的时候,才是我在帝都最狼狈的时候。
那时候生活要稳定一些了,我在一栋老单元楼住了一室一厅的房子,每天上班下班,为了生活疲于奔命。明明开始稳定了,在旁人眼里也没有什么异样了,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被噩梦折磨,成夜成夜地失眠。总是在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没有办法重新睡去了。
我的梦堪称经典恐怖片了,我看见了我妈跳楼时候的场景,我看见了林清逸满手是血的场景,交叠着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还常常梦见我妈抱着亚历山大回家了,在厨房里捣鼓,我想要走近,却被一点一点地拉远。
我还梦见一个陌生女人跳楼的场景,和我妈那个时候很像,却又不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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