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 (完结+番外)》第84章


皇子,他上有二哥,下有四、五、六皇子,无论哪个有心,成败都是在这一举,如果不利,那生
死也在此一举。
“我……”青画想开口,我要不要和你回去?可是……青持的脸色僵硬,不知在隐忍着些什
么,她心上有些涩,咬咬牙开了口:“青持,我和你一起……”
“锦儿,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二皇子心术不正。”
“好。”青持微笑起来,一点一点的笑意满满爬上他的眼角。
青画惶然,“青持……”
“好。”
他笑得出来,她却笑不出来,天色尚早,风还有些凉,青画知道自己起了一身的战栗,他只
说这一字,只赌命;青持的承诺重于泰山,青画再了解不过,那样一个青持啊……她低叹,阖了
眼上前,轻轻抬起手环抱那微凉的身躯,青持一动不动。
这不是第一个拥抱,却是她第一次怀着疼惜去靠近那个闷声不响的闷葫芦。
青画闻见青草香,带着一点儿露珠的潮意。他没有喘气,没有呼吸,只留下心跳声还依稀入
她的耳,青画想笑,奈何于情于理都不合,只好在他胸前低了头闷声道:“你迟早把自己憋死。”
居然连换气都没有;良久,依旧没有。
“不会。”未了,是青持沉寂的声音,他居然真的乖乖答了,有些笨拙。
青画哭笑不得,不得已松开了手,日出,朝阳跳跃着落到他的眼里,一动不动;时候已经不
早,青画却在原地犯起了踟畸,到最后却是青持亲自送她上了马车,她甚至连一声道别都没有“不
需要”,青持这样讲,而后起身上马,飞奔而去。
青画坐在马车上一路向西南,忽然了然他这番究竟是来做什么,他不是来邀她一起回青云,
他甚至是来阻止她回青云的!老皇帝病危,他这太子少小离家,为一个外人守陵一年,更把朝政
搁在一边,委实不是个好太子,所以并不得民心,他这些年毫无太子模样,即便有老皇帝诏书,
他也不一定真能登上那个万人跪拜的座位,可是他身为太子,假如不能登上那位置,那等待他
的……
所以,他问她“你怎么想”,而她答的是:“二皇子心术不正。”
放弃荣华富贵不再回国,留得一生安稳,而她答的是,我要你登上九宝。
他说好。
青画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马车外头是柳叶,马车后面还有温琴和顾莘的马车紧紧相随,
还有几乎倾尽墨轩亲信的数十侍卫,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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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之行是赈灾,越往西南越是荒凉,本来一片宝地成了一片荒芜的沼泽,依稀还有
良田房屋的残骸留在原地,越发凄清,受灾的百姓从西陵郡到南都,一路上三三两两衣着破烂:
道上的千年古树不知道被连根拔起了多少棵,歪歪斜斜躺倒在低洼的地方,半棵水中、半棵泽上。
青画能做的其实不多,十万金从沿途未受灾的地方买了许多的粗布衣衫和干粮,马车队能运
的东西并不能够与墨云晔麾下的赈灾军比,所以她自作主张将大部分用来买了药材,大水过后,
最恐怖的不是流离失所,而是瘟疫,她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地控制最初的伤寒发热,最大程度地
降低瘟疫范围扩大的可能性。
然而要杜绝,却是不可能的,人人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一说出来,乱的不仅仅是灾
民,还包括深入灾区的所有人。 
过了西陵郡,青画一行已经不能坐马车,只能改坐船了,江南宝地已经成了一片沼泽,七分
水三分地:这三分地是往常的山丘,山丘上头还蜗居着死里逃生的灾民,水不算深,所以船也不
能太大,青画乘船在水上行路的第一二日,遇见了一个故人。
那人白衣飘飘,手拿一支青笛,见了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青画郡主!”
居然是尹欢,青画勉强笑着,心里清醒得很,尹欢一介史宫自然不会插手赈灾的事,他会出
现在这不可能是为公,而是为私,墨云晔!他堂堂摄政王,难道会亲自……这真是狭路相逢,冤
家路窄。
水上就两艘船儿,想要装作没瞧见自然是不可能的,青画淡淡扫了一眼同在船上的另外三人,
除了柳叶,其余两个人都用一种看叛徒的目光防备地看着她,眼神之犀利,像是要把她的脑门看
出一个洞来,也难怪,他们都知道尹欢mN墨云晔的人,而他与她居然看起来相交甚熟,也不能怪
温琴和顾莘眼里充满了防备。
只可惜,尹欢似乎没能察觉对头船上的诡异气氛,他笑得越发灿烂,朝着青画抱拳行礼,眼
眸如皓月,他说:“郡主,许久不见,甚为挂念,可否船上一叙?”
青画沉默不语,只是尴尬地看了柳叶一眼,柳叶了然笑了笑,微微颔首。
“郡主不肯赏脸吗?”尹欢笑道。
青画回了一个笑,伸手道:“尹大人请。”
尹欢一愣,雪白的衣摆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线,他眼里透了点无辜,讪笑道:“郡主,我其
实晕船,好不容易找到条让我不晕的船,你让我过去不是遭罪吗?还是郡主过来吧,我这儿备了
美酒,上次郡主送上寒舍的那坛好酒还未开封,今日正好带了,与郡主共饮。”
青画皱起眉头,他不肯换船,大概船上还有另外的人。
在温琴和顾莘忿忿不平的目光中,青画终究是上了对头的船。
尹欢在船里放了一张红木桌,桌旁坐着个人,绛紫的衣裳,一双手纤白如玉,他低着头,如
墨的长发掩去了他的神情,他很静,如同摆设一样坐在船舱最角落里,听到声响也不曾抬头观望;
倒是尹欢,见着青画掀帘而入,他的笑带了几分森森然,“郡主,好久不见,可安好?”
坐在船舱里的另一个人青画当然认识,墨云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岭南,更不知道
这次的相遇是巧合还是陷阱,他不动,她也不敢;他不开口,她就只能移开视线回了尹欢一个笑,
“托尹大人福,我这些天一切安好。”
“郡主,尹欢其实一直想问,上次郡主从寒舍掏走的那册子可看完了?”尹欢的眼角透着一
点点光,狡点无比,“久了我不好向上头交代。”
青画一愣,释怀地笑了,“还没,过些日子还你可好?”那册子当初是青持从他府上偷来的,
她想过墨云晔会帮他查出是谁拿的,却没想到他会挑开了讲,如今一切敞开了,反倒自在,尹欢
这人,性子是习了些,骨子里却是个潇洒,这一点颇得她心。
尹欢听了眉开眼笑,笑眯眯斟了一杯酒道:“郡主真是坦率。”
她笑道。“尹大人也很爽快。”
船舱中的红木桌上摆着几个不同的酒壶和几个杯盏,酒壶有红铜的、有白玉的,还有几个看
似翡翠的,每个都是精巧无比,杯盏则是一律用的白工,雅致得很;除了酒壶与杯盏,桌上还放
着几个糕点,玲珑剔透五颜六色,沁人的芳香夹带在酒香里,平添了不少滋味。
青画对酒不大懂,但却不怎么易醉,白玉杯很小,只有两个指头一般大小,所以当尹欢拿过
翡翠的酒壶替她斟上酒的时候,她只稍稍迟疑辨了辨有没有毒就一饮而尽,只是她没想到那酒很
烈,喝在口中就如火烧一样,从舌尖一直到喉咙底,让她呛得眼泪都溢了出来,两眼发红,有苦
说不出。
逐英散!咳嗽之余,青画在心里狠狠咒了一递这酒名,咬咬牙强挨着撑过了酒劲儿。
“郡主请。”尹欢莞尔一笑,又换了个白玉的酒壶斟上第二杯。
青画不敢大意,只轻轻抿了一口,却倏地诧异起来,这第二壶酒居然是这时节本不该有的醉
嫣然,除了于伯,这世上还有谁知道酿这酒的偏方?
尹欢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他笑道,“这酒还是郡主上次送到寒舍的那一坛。”
“原来如此。”
尹欢低眉笑,“我还以为只有朱墨的女儿家才喜欢醉嫣然,原来郡主也喜欢。”
“好酒自然香远。”
“郡主有所不知。”尹欢眯眼,手指轻轻叩了叩酒壶,笑了,“这酒,本不该留到现在的,只
是啊,那时候我正巧想开坛喝了,结果有个疯子不让,威胁我说要是胆敢喝了就有办法停我三年
俸禄,这才留得给郡主。”
尹欢的声音总是透着股江南的呢喃调儿,带着一丝润滑、三分缆蜷、七分闲适,他缓缓道来,
狡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手里的白玉酒壶一般。
青画突然有些冷,不知道是起了风,还是因为一直沉默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那个人的缘故,
尹欢口中的疯子是谁她大约也猜得到,只是……猜不透,也不想猜,她扯了一抹笑,举杯一饮而
尽,“时候不早,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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