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墟玫瑰园》第59章


回到四楼。电焊机当然就会放在秘密入口附近,这个电焊机就成了张妈的凶器。
张妈是干粗活的人,四十几斤的电焊机对她来说,虽然有点沉,但还是可以使用的。她乘吴媚兰面朝大门背朝她时,拿起电焊机冲过去砸向吴媚兰的头,狠狠地一击,就把吴媚兰的后脑击破了。受伤的吴媚兰捂着头转过脸,看到穷凶极恶的张妈,意识到对方要杀人灭口。她推开张妈,想往入口处逃跑,可伤势太重了,脑失血的状态下,没来得及跑到入口,就昏迷倒下了。所以,阳台上的血迹,有一些在入口前面四米左右的地方,那是吴媚兰受击的第一个位置。而吴媚兰的尸体,是头朝入口,距离入口一米五左右。尸体所倒下的位置,离阳台楼梯的边侧位置很近,故吴媚兰的血从边侧流下后,落在下面的楼梯台阶上,才让沈丹有了写血字的机会。
看着地上不断涌出的血,张妈这时害怕了,她不知怎么应对死亡场面。第一个反应,就是销毁手中的凶器。她没把电焊机扔到后面的田地,而扔到前面的水泥地上,就是想靠坚硬的水泥地砸坏电焊机。扔掉电焊机后,张妈又从阳台上匆匆下去,跟何俑说了自己犯下的杀戮。突发事件让何俑也觉得很头痛,虽然吴媚兰死了对他来说是个解脱,但他并不想自己的母亲牵涉杀人的事。而且,当他进入地下后,凌晨住宅里可以活动的人,只有沈丹与张妈,人员很有限。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必须保持自己的清白,不能沾上毁尸灭迹的事。
经过思考,何俑不打算毁尸灭迹,演一出苦肉计,把杀人事件栽赃到沈丹身上。栽赃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捆绑了张妈,那么,凌晨活动的人物,就变成沈丹一个人,自然而然她会成为凶手。而上面流下的血迹,正好可以引导其他人去阳台。他让张妈把阳台上的藤椅弄乱,造成有过混乱的场面。为了有目睹沈丹在阳台的人证,张妈就要被捆绑在阳台,由她告诉别人事件的经过。张妈当时说的经过是,她偷看到吴媚兰带着沈丹去阳台,不知道她们干什么,她就跟了上去,结果她被打昏了,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绑,而吴媚兰死在血泊中。
当高平膺和叶婉来到阳台后,根据张妈述说的经过,很容易产生一种简单的想法,那就是,吴媚兰想和沈丹逃走,被张妈发现后,吴媚兰打昏了张妈,并将她捆绑。而在这时,沈丹突然发狂,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杀了吴媚兰。一个疯了的人,是很难向别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栽赃计划似乎是天衣无缝的,可其实早就不打自招,有两个破绽非常明显地指明了凶手。
高平膺不解地问何俑,“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是有意犯错误,还是无意犯错误。按理说,你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学心理学的你,应该知道一个疯子的心理。”
“正因为知道,我才不得不犯这个错误,我怕沈丹伤害到我母亲。”何俑的表情有点无奈,“我想赌一下你的思维,结果,我输了。”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叶婉一点都没有听明白,高平膺说的错误,她也没有感觉出来。她只记得从阳台下来后,她问高平膺要不要把铝梯搬回密室,高平膺当时愣了好久,难道,他说的破绽就是这个铝梯。
“破绽是铝梯吗?”叶婉问高平膺。
高平膺点点头,两个破绽一个是张妈留下的,一个是何俑留下的。疯子的思维,是片断的乱线方式,她没有事先去想或事后去想事情的习惯,做事没有预谋性,都是随性的行为。看到某个事物,勾引起某个记忆,就有了某种行为。而且事后的现场,是混乱的一片。如果沈丹真的在阳台杀了吴媚兰,凶器要么出现在吴媚兰身边,要么被沈丹带到住宅下面,不会消失不见。张妈把电焊机扔到窗外砸碎,就出现了一个破绽,让人马上想到这可能就是消失不见的凶器,由凶手故意扔到外面。
何俑为了保护母亲,怕沈丹看到铝梯后,会勾引起疯子去阳台,万一看到吴媚兰的尸体发起狂来,他怕沈丹会伤害被捆绑的张妈,所以,不得已,把铝梯放回密室。可这样,就留下了另一个破绽,以沈丹的思维,她是不会想到把铝梯搬回密室的。搬回铝梯的行为,不仅破坏了阳台的栽赃计划,还留下一个很大的错误。因为,铝梯曾被移到密室的厕所里,何俑当时已经不在密室了,所以不知道它的移动。搬出铝梯的人应该是吴媚兰,她死在上面后,有关铝梯移位的事,何俑和张妈都不知道。这个错误,说明搬回铝梯的人和搬出铝梯的人是两个人。
“也许你应该更无情更冷酷些才好,你把张妈捆绑在藤椅上是为了让她舒服些,可这样非常不真实。真要是吴媚兰击昏张妈捆绑她,她会就地捆绑,干吗还要费那么大的劲将张妈搬到藤椅上,她会那么好心吗?”高平膺最后又补充了一个错误,“还有一个错误,你自己可能也忘记了。午夜时,你下来后曾告诉过我,沈丹服下镇静药睡了。相信那时候,你给她服下镇静药,就是让她好好睡觉。既然沈丹在睡觉,地下的沈华起与张伯又不知道阳台的秘密入口,我和叶小姐又被迷倒在客厅。吴媚兰的死,就只有两个嫌疑者——你和张妈。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这样鲁莽地杀人,真要是你杀了人,你一定会毁尸灭迹得干干净净。所以,第五个凶手,只能是张妈。”
一丝不苟的推断,令何俑无话可说,也无可奈何,他的聪明才智只能安排好自己的事,对于他的母亲,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结局的结局
所有的推断与讲述结束后,餐厅里一阵寂静,坐着的人都是罪人,有真正的罪人,有无罪的罪人。而荒墟玫瑰园的悬念并没有在寂静中结束,还是有悬念存在,有关那把古老钥匙的秘密,有关地下墓穴的秘密,有关何俑的秘密,三个大大的问号,盘旋在住宅,更盘旋在高平膺心里。
五个被杀者、五个凶手、五种杀人目的,叶婉在寂静中想起,高平膺与何俑在客厅里的一次谈话,谈论有关杀人原因的类型。而眼前的五种杀人原因,不正符合那五种类型吗?张伯杀叶国强,应该属于复仇类型,沈华起杀沈乐,应该属于图财类型,沈华文杀叶彩霞,应该属于情恨类型,沈丹杀余健,应该属于变态类型,张妈杀吴媚兰,应该属于灭口类型。
多么离奇的一次杀戮,很少会出现这样五彩缤纷的杀戮,一次性会聚了所有的杀人类型。更离奇的是主谋,所有的主谋都应该是策划与指挥杀戮的人,而这个主谋,却跟任何凶手的目的无关。他一个人,以巧妙的方式,利用别人的杀戮,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外院响起警车的声音,两辆运完尸体的警车已经返回。餐厅里的人脸色都有了变化,沈华起是万念俱灰的表情,张伯是沮丧怨悔的表情,因为他有牵挂。张妈伤感地看着何俑,带着乞求,是希望儿子能帮她照顾女儿。何俑的平静也有点波澜,他看着张妈,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眼神已经告诉对方,他会帮母亲照顾同母异父的妹妹。所有人中,只有沈丹最轻松,她很兴奋地站起身,去看窗外。叶婉控制了自己紧张的心情,她在这场杀戮中成熟,也在这场杀戮中转换人生角色,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只需要坚强地走下去。
警车载着所有人离开,叶婉透过车窗,看着晴朗天空下的宅院,它还是那么静默,还是那么孤芳自赏。白纱笼罩下的自命清高的脸庞,却原来是阴毒凶狠的嘴脸,正如二十几年前的它,玫瑰的面纱下,种着的却是罪恶的花朵。
荒墟玫瑰园已经成为过去,住宅的杀戮也已经结束,可结局却没有到来。被揭开的地下秘密,被炸毁掩埋的陈旧墓穴,一切就像那把古老的铜钥匙,影射了另一个神秘的故事,眼前的结局,只是没有结局的结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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