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血》第65章


我心中一震,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沉默地望着我。
我不再看他,眼睛转而望向门外一棵树。那本来是一棵很漂亮的树,如果是在春天,它的绿色叶子想必 是嫩得水水的,但是现在是冬天。
在冬天,这棵树只剩下干枯的枝丫,看起来十分丑陋。
季节不对,人们就无法正确地认识一棵树;时间不对,人们是不是也无法认清楚一个人?
我知道江阔天想要貂儿来做什么,他要问她事情的真相,然后将她交给专家组,他们将像对待试验小白 鼠一样仔细研究她,抽取她的血液、在她身上割出伤痕……我打了个寒噤——最糟糕的是,我很清楚这样做 是必要的。
必须这么做,死的人太多了。
我慢慢掏出手机,翻出貂儿的号码。这个号码以前对我来说如此亲切,但现在呢?它意味着什么?我苦 笑一声,按了下去——“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莫名地紧张起来。
江阔天一直在看着我,手机内的声音他也听见了。
“还有别的办法联系吗?”他问。
我摇摇头——其实我还可以拨打她办公室的电话,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愿意听到 她的声音,还是不愿意江阔天找到她。也许两者都是。
江阔天看了我一眼,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了几句话,江阔天“唔”了一声,关上手机:“她也不在医院 里,”他顿了一下,“她会不会在家?”
我没有说话。
我们上了江阔天的车,直奔貂儿的家。一路上总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从我们车边跑过,每当看到她 们,我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
以前,貂儿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地奔跑着。
江阔天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将车子开得飞快。很快,我所熟悉的那个小区出 现了。我们走到貂儿家所在的那栋楼前,朝上看了看。那栋楼在此时显得很沉默,四周没有什么人走动,楼 道里非常安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上去,江阔天跟在我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来貂儿的家。
在三楼那间房门前,我稍微站立了一小会,头脑里一片空白——如果貂儿在家,我该对她说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江阔天的每一下敲门声都仿佛敲在我心上,嘭嘭嘭,响得剧烈。
不过我显然不用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我们敲了一分多钟的门,屋里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她不 在家。
我转身准备离开,江阔天却站着不动。
“走吧。”我说。
江阔天看着我,沉默了一小会,缓缓掏出一张纸。我接过来看了看——那是一张搜查令。
“你要搜查这个房间?”我问他。
他点点头:“你认为该搜吗?”
如果他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搜查,那么我和他的友谊说不定就此完结了,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将决定 权交给了我,这让我十分矛盾。我犹豫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该搜,不是吗?如果貂儿与这一切事情有关,她应该接受调查,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多得谁也无法置身 事外。
江阔天拍了拍我的肩膀,掏出一把钥匙,在锁孔内转了几圈,门就打开了。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入这间 房——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貂儿家中,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种进入她家门的情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进 入,真是造化弄人。
貂儿家中非常整洁,一点杂乱的东西也没有,我们四处瞧了瞧,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实际上我搜索的热心也并不是很足。当江阔天像猎犬一样四处寻找线索时,我走进 了貂儿的房间。
这是一间小巧的卧室,四周的墙壁贴着鹅黄色的碎花墙纸,床是粉绿色的,床头放着一只胖乎乎的泰迪 熊。床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些护肤用品,还有一张貂儿的照片。照片上她和一个女孩搂在一起,笑得十分开 心。
那女孩看起来有点面熟。
我将照片拿起来细看,不由屏住了呼吸。
照片上那女孩看起来八九岁年纪,长得非常漂亮,穿着雪白的衣服,和貂儿脸贴着脸,看起来十分亲密 。尽管她这次没有穿红衣服,我还是认出了她——这个与貂儿搂在一起的小女孩,就是那个已经多次出现在 我面前的红衣小女孩宁儿。
貂儿果然和这件事有关系!
我颓然坐倒在床上,对着照片呆了很久很久,直到江阔天在另一间房里大声叫我。
“东方,你快来看。”江阔天大声道。
我攥着那帧照片走出去,江阔天正蹲在书房的书桌前,书桌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直到走到他面前, 我才发现,原来书房里有一个小型的保险箱。保险箱的门已经被江阔天打开了,他正在仔细地查看箱内的物 品。我蹲在他身边,朝保险箱内望去,却只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就这些。”江阔天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我看,“整个保险箱里就这些东西。”
那是一堆陶瓷的碎片,陶瓷表面有一些十分精致的花纹,我们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之处。然而若只是普通的陶瓷碎片,为什么会被如此珍而重之地放到保险柜里呢?我沉思着站起身来,慢慢 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书房,三面墙壁都是书架,满满地塞满了书,那些书五花八门,什么方面的都有, 但是最主要的是医学、文学和考古学方面的书,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外文书。这让我很奇怪——这些书显然不 是貂儿看的,那么这个书房一定是属于貂儿家里其他人的,会是谁呢?说来惭愧,与貂儿相识也有段时日了 ,我却连她家中有些什么人都不清楚。
我在书房内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到了书桌上。书桌上堆着厚厚几堆书,随手一翻,都是一些与秦朝的 历史、风俗、文化相关的书籍。在书桌的左上方,有一方砚台和一支毛笔,砚中的墨早已干涸,笔也已经凝 固,显然已经许久未曾使用过。
“你看这里。”江阔天招呼我看书桌后的墙壁。那里有一大块地方明显比四周白,看来原来挂着一幅 画之类的东西。我们靠近那块地方,仔细看了看,在那片空白的区域发现了四个针头大小的圆孔——这应当 是用来固定那幅画的钉子留下的小孔。很快,这个猜测被证实了,我们在墙根处找到了4枚图钉,从图钉的 尖端和墙壁的颜色来看,这幅画显然被取下没多久。我们猜测,这也许是貂儿刚刚取下来的。
她为什么要取下这幅画?
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在那片空白的墙壁上,我发现一些浅浅的划痕。仿佛是用钉子或者别的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墙上划过,留 下了一些河流般的印迹,在那些“河流”的端点处,有一个锐器画出的空心圆圈。我凑近看了看,在那些印 迹中,偶尔可以看见一抹红色。
这让我想起了什么。
也许这并不是一幅画。
我凝视着墙壁呆呆出神,江阔天推了推我:“想到什么了?”我朝他摆摆手,脑子飞速转动着——这块 空白区域的大小、图钉、划痕、空心圆圈、红色印迹——这一切融合在一起,让我终于明白了。
“我出去一下!”顾不得跟江阔天解释什么,我飞快地冲了出去,直接回到我自己家里——在我家卧室 的墙壁上,同样大小的区域,用图钉钉着一张南城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地图。我一把将地图从墙上扯了下 来,于是在墙上留下了与貂儿家中书房墙壁上同样的空白,在那片空白里,同样有一些浅浅的划痕,偶尔出 现一些红色——那是我在读抗战史时在地图上用红色铅笔画下的日军侵略路线,因为太用力,铅笔透过地图 在墙壁上留下的痕迹。
我吁了一口气。
看来我没想错,貂儿书房里那片空白,并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张地图。我之所以这么快联想到了地图, 是因为我自己的这张地图以前是挂在我的书房里,后来我发现自己更喜欢在卧室看书,便将地图移了过来。 但是我书房墙壁上留下的空白,与貂儿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我将地图卷好,迅速赶到了貂儿家。江阔天迎了上来:“你干什么去了。”
我朝他挥了挥手里的地图,他迷惑不解地看着我。实际上在回来之前我并不太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但是 现在,一个主意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我将想法大致跟江阔天说了说,他不由笑了起来:“不错,看来我 找你帮忙是对的。”
我们首先找来一张透明纸裁成和地图同样大小,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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