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新娘》第7章


走南闯北的经历,从遥远的南方来这里生活,不知道搬了多少回家。她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没有穿戴补丁衣服的孩子。有的衣服还是她父亲的工作服改成的,但是都很干净。出此之外,她还是我们学校第二个穿花边裙子的女孩子,第一个当然就是六姐了。不知道为什么,六姐很少穿裙子上课了。
关于“写生”这个词,我是在六姐的嘴里听到的。
先是六姐在课堂上给我们讲有关写生的知识,后来就领着我们去土沙丘写生,教我们怎样用铅笔做比例尺,怎样在图画本上去勾勒轮廓。我们就象“鸭子听雷”似的任她摆布,其实大家都笨手笨脚的没有画好和听懂。气得六姐把我们扔到一边,自己画水彩画。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挤彩膏,我想那五颜六色的水彩膏一定很贵。于是,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召集同学们说,我们应该送郝老师一点礼物,就送水彩膏!可是,我去供销社问了一下水彩膏的价格,要两元多呢。可钱从哪里来呢?在大家翻变了口袋才凑足5角8分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但是,春子说话了,她说可以弄到钱的。我说去偷么?春子一撇嘴说你才是小偷呢!大家都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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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大帮孩子就跟着春子跑出了村子,直奔磕头机而去。跑到磕头机附近,春子一摆手让大家停下来。就叫我和她朝电线竿子下面的配电箱走去,春子熟练的打开配电箱的两个对开的小门,在地上拾起一个小木棍,很谨慎的往出扒拉箱子底部废弃的小条铅锈丝。一小会的工夫就弄了一小把。然后春子朝我做了一个鬼脸儿,说这些要是用火化了,会卖几角钱的。一斤铅块能卖两块多钱呢。不过就是危险点,怕电打住人,被电打住会要命的。
有时候我发觉春子就象一个胆大心细的假小子。
在我们去弄第三个磕头机的时候,就被两个看井的采油工发现了。我们被他们狠狠的教育了一番才放我们走。并且还没收了我们的劳动成果。但是我毫不在意,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怎样在配电箱里往外扒拉铅丝了。
也多亏我偷偷去弄铅丝,才救了六姐。
夏日的清晨是凉爽和明朗的,在麻雀的欢叫声中,我踏上了去寻找愿望的征程。为了让郝老师注意自己,我才酝酿了这个买水彩膏的计划。本来我想找春子一起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行动的好,只有这样,才会让六姐对我刮目相看的。
穿过熟悉的村道,我径直奔向了白杨树林。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土沙丘后面的抽油机最多。每个抽油机之间相距的距离也比别的地方近。根据自己掐算,每隔一个多小时,才有两个采油女工巡检一次。这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飞快地跑下沙丘,跑向我的第一个目标。
为了这次行动,我做了充分的准备。我虚心地向父亲请教了有关用电方面的知识。准备了一根干燥的小木棍儿,在仓房里找到了一个玻璃罐子。
我轻轻的打开配电箱,用木棍慢慢地往瓶子里扒拉废弃的铅丝,就用了一小会的工夫,我就把配电箱清理干净了。没想到,第一个配电箱就被我弄了一小把,足有二两多。于是,我就直奔临近的一个抽油机跑去。
就这样,我一口气跑了十几个抽油机,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刻,我就弄了快一瓶子铅丝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足有一斤多。我心情是那样的愉快,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回走去。
蹬上了土沙丘,向下望去,我突然被下面的景色给惊呆了:太阳金色的光芒正从四周的白杨树林的枝叶间透映过来,透映在细细的黄沙上,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在那里对着支架上的画板描绘着,美丽的花边裙子在晨风中轻轻的抖动,她的脚下散散的开着几朵美丽的黄花。有鸟儿在快乐的歌唱着……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柔和和温暖。我不想去打扰六姐,索性就坐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下歇息,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想着。六姐是我人生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有美好的东西,就会有邪恶的存在。邪恶总是千方百计的去占有和摧毁美好的东西。但是,你什么时候见过邪恶战胜过正义么?
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向六姐逼近!在我毫无查觉的时刻,他已经扑倒了六姐。我只听到“啊”的一声惊呼,就觉得六姐一下子在我的眼前消失了。只看见黑影在沙地上疯狂的撕扯着美丽的花裙子,时间一下子停顿了,我傻愣在了那里足足有3秒钟,才反应过来:有人要害六姐!我拼命地冲下沙丘,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黑影的跟前,举起双手用尽全力,把玻璃瓶子向那家伙的脑袋砸去,“砰!”瓶子碎了,黑影一下子滚到一边,我看到黑红色的血液顺着他滚动的方向拉拉一地。六姐起身一下子抱住了我,脸色惨白,嘴里“呜呜”的发着声音。她被吓坏了。我回头看那黑影,认出来了:是斜楞!斜楞口吐白沫,直挺挺地躺在沙子上,满脸都是血。同时我看到他裤裆下耷拉的一根东西,正在往外流着白色的液体……
六姐的衣服全被撕掉了,我感觉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我脱下上衣,包住了六姐的上身,扶起她向家走去。
吴大夫才刚刚起床,看到我扶六姐这样子进屋,就疯一样的把女儿给抱住了。我简要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郝大伯,郝大伯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了屋门。
那个场面对于我来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斜楞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五花大绑的捆着,由两个精干的民兵架着走在村子里的,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冲出来了,每个人都有权利在斜楞的身上揣上一脚的。咒骂声此起彼伏。甚至于有人高喊:“送到坟地活烧这畜生,割了他那物件,让他变成‘鬼丈夫’!”斜楞的哈喇子洒满衣大襟,枯黄的脸庞更加的骇人。
难道把男人送到坟地烧死就会变成“鬼丈夫”?那……那女人呢?鬼媳妇?!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顺着村道旁的胡同,独自默默地走回了家。
父亲怕闹出人命,就在那天的上午,把斜楞“压”到了公社。后来听说县里公安局的吉普车把斜楞给“接”走了。村里人说他妈的斜楞还有理了咋地,居然坐上了县长才能坐上的车呢,咋不直接把他变成“鬼丈夫”该有多省心呀。从此,我就很久没有见到斜楞了。他好象是被判了10多年的徒刑。村里人知道后,又说:该!几分钟的痛快,十几年的痛苦,不值!当时我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我想起来,到觉得好象真有那么点哲理性呢。但是,斜楞并不是单单他自己的痛苦,还有被她伤害的六姐和他本来就不光彩的母亲。她们的痛苦我想才是最无辜和最无奈的呢。
11那晚,我做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我梦到斜楞真的被人送到坟地里给点着了,斜楞浑身是火,在坟地里翻滚。最后居然消失了,正在我惊异之时,猛然回头,发现斜楞正站在我的身后,伸出只剩下骨头棒子的爪子手直直向我扑来……半夜里,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的脸上满是汗水。我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我迷迷糊糊的争开双眼,40瓦灯泡微弱的光色下,我看到墙上的老挂钟的时间已经快半夜12点了。
“能不能让雨歌到我家去一趟?”听外屋的声音是郝大伯。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父亲问。
“咳!这孩子两眼发直,就是不睡觉,又哭又闹的,嘴里就叨咕雨歌的名字。好象……好象是中邪了……”
“啊?中邪?不会,也许是惊吓过度引起的。好的,你等等。”父亲返回了里屋来叫我了。
黑夜里让我感到恐惧,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郝大伯的后面。知了和蛐蛐也都歇息了似的,连点让我壮胆声音都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个梦,还有传说中的那个鬼火女,让我的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儿。我不时地加快着步伐,郝大伯走得很快。但是我能听到他气喘的声音,是旱烟害得他的气管总发炎。
土炕上,吴大夫在后面抱着六姐坐着,六姐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双眼确实是直直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六姐一看到我进来,眼睛一下子就活了起来,一把就拉住了我的双手,我感觉她的手冰凉。她什么也不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样子很温顺。
“雨歌来了,你看,雨歌真的来了。孩子,你……你躺一会好么?”吴大夫轻轻的说。
六姐好象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
“六姐,老师……你怎么不睡觉呢?”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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