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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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吹过她的头发,她想,如果能从风中闻到那遥远荒原的气味就好了。
………鹊桥仙
回复'58':火把把流汗的面庞照得通红以后花园里是那寒霜般的沉寂以后经过了岩石地带的悲痛以后又是叫喊又是呼号监狱宫殿和春雷的回响在远山那边震荡他当时是活着的现在是死了我们曾经是活着的现在也快要死了稍带一点耐心罗周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这段《荒原》,瞬间他也觉得像诗中所说的那样,自己曾经是活着,而现在就快要死了。他缓缓地吐纳着气息,看着对面坐着的蓝月,她正平视着前方,盯着罗周的眼睛,用她那富于诱惑力的声音,念着《荒原》的诗句。房间里灯光被她故意调到了最昏暗的程度,但刚好可以让罗周看清她朦胧的脸和眼睛,她坐在距离罗周大约一米远的地方,罗周觉得那是一个可以妄想却不可以触摸的距离。他记不清现在有多晚了,只记得苏州河的波涛早已被黑暗所笼罩,他就像是一个河边的渔夫,突然从河里打上一条美丽的锦鲤鱼。蓝月的嘴唇继续在灯光下翻动着,《荒原》的诗句像溪流一样缓缓涌出——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岩石没有水而有一条沙路那路在上面山里绕行是岩石堆成的山而没有水若还有水我们就会停下来喝了在岩石中间人不能停止或思想汗是干的脚埋在沙土里只要岩石中间有水死了的山满口都是龋齿吐不出一滴水这里的人既不能站也不能躺也不能坐山上甚至连静默也不存在只有枯干的雷没有雨山上甚至连寂寞也不存在只有绛红阴沉的脸在冷笑咆哮在泥干缝裂的房屋的门里出现罗周其实对这一段很熟悉,他曾经惊骇于艾略特所描述的这个世界,但他仔细一想,其实世界的本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人们所掩饰的,人们所遮盖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的本来面目吗?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有眼前念诗的人的那双红唇,似乎在吐出诗句的同时,也把他给吸了进去。其实,罗周最喜欢的并不是《荒原》,而是《四个四重奏》,也就是艾略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那一首。罗周过去甚至还写过一篇有关艾略特的小说,大体是模仿了博尔赫斯,讲述的是艾略特在迷宫中穿行,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从荒原开始,最后又在荒原结束。正当他沉浸在对艾略特的遐想中的时候,蓝月还在继续为他念着——只要有水而没有岩石若是有岩石也有水有水有泉岩石间有小水潭若是只有水的响声不是知了和枯草同唱而是水的声音在岩石上那里有蜂雀类的画眉在松树间歌唱点滴点滴滴滴滴可是没有水“够了。”罗周忽然打断了蓝月的朗诵。他喃喃自语着那一句——“可是没有水”。尽管他的楼下就是一条水量丰沛的河流,但是,他还是感到了干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忽然一阵滚烫,就像有一把火在灼烧着。
“可是还没有念完。”蓝月幽幽地说。
“我知道。”罗周抬起头,靠近了她说,“对不起,打断了你,但这对我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念完了。否则我会受不了的。还有,你念了那么久,一定口渴了吧,喝点什么吧。”他站起来,给蓝月倒了一杯饮料。
“谢谢,我不渴,我天生就不怕口渴。”不过,她还是喝了一口,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确实渴了。
“知道吗?我为什么受不了,因为那一段‘只要有水’一直到‘可是没有水’,那是从有希望到彻底绝望的过程。有水与没有水,读起来一字之差,可却是生存与死亡的界限。我忽然想起了我们的《魂断楼兰》,楼兰不也是因为断水而消亡的吗?”
“在我们的剧情里,楼兰断水是因为诅咒。”
“对。但在我看来都一样,都是一种绝望。我猜艾略特也许知道楼兰,甚至还可能对楼兰感兴趣,《荒原》是1922年写的,当时斯文·赫定与斯坦因关于西域文明的书籍与报告已经在西方流传十几年了,许多西方人都对中国的新疆古代文明感兴趣。艾略特也有可能是其中之一,他可能也有去新疆旅行的渴望,甚至希望有机会去看一看楼兰古城。由于有了这种渴望,所以他写下了《荒原》,看上去《荒原》里都是他所生活的那个环境或者是他的幻想境界,可我觉得,那些所有的意境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楼兰,荒凉与死亡指代的是楼兰的现在,而他所描述的现实生活与人物对话指代的是楼兰的过去,也就是楼兰人口繁盛的时代。而楼兰的消亡成为一片荒原,正与艾略特所要象征的死亡与毁灭相符合。”
蓝月的嘴角又微微地翘了
………鹊桥仙
回复'59':起来,脸庞显得丰满了一些,她说:“你真有想象力,也许你说得对。”
“算了吧,都是我的胡思乱想,也许艾略特根本就不知道楼兰的存在。”罗周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宁愿相信《荒原》指的就是楼兰。”蓝月站了起来,她来到了窗前,看着河对岸的高楼大厦里发出的点点灯光,忽然,她打开了窗户,一阵风儿吹了起来,立刻把她的头发高高地拂起。
“为什么开窗?”罗周被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
“夜色真美埃”蓝月轻轻地说,“就像楼兰,两千年前楼兰的夜色也一定非常美丽,而两千年后的楼兰又是多么荒凉。今天的这座城市的夜色多么美,而两千年后,这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历史应该是公平的。”
罗周觉得她的话有些意思,但还是淡淡地说:“两千年后,我们都不在了,对于那时候的事,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可是,也许楼兰人在两千年前,就预想到了今天。而直到今天,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楼兰的存在及影响。”
“谁知道呢?我只关心我的剧本。”
蓝月离开了窗户,她走向了罗周的房门,轻轻地说:“我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罗周忽然有了种冲动,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留下来吧,蓝月,就在今晚,我需要你。”
蓝月停住了,她缓缓地回过头来,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罗周,那目光就像是主人看着自己的奴隶,窗户依旧开着,风又把她的头发吹散了,她幽幽地说:“罗周,今晚你真的想要把我留下?〃罗周猛地点了点头,“留下来吧,只要你自己愿意。”
“罗周,你会为你今晚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的。”
“不,不管结局如何,我从不后悔。”罗周把她的手抓得更加紧了。
蓝月忽然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也许,这都是命运。”
“对,是命运。”
蓝月的身体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她不再抵抗,被罗周轻轻地收入怀中,就像一只被剥去了外壳的光滑美丽的新鲜蚌肉。风继续从窗户里吹进来,把他们身上的一切都吹散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孤独的灵魂不停地喘息着。
在这个秋风肆虐的晚上,罗周开始步入了一片崭新的荒原。(………鹊桥仙回复'60':叶萧把那辆局里的桑普停在了楼下,刚下车,一阵清晨的秋风就使他打了一个冷战。他竖起衣领,缩着脖子,回头看了看苏州河的河堤,那里晨练的老人明显比过去少了,河面上似乎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看了看表,早上八点,他不知道这个时间对于罗周来说是早还是晚。但他还是快步地走进了大楼,坐着电梯上到了顶楼。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这是罗周特地托他在图书馆里借来的,是一本关于斯坦因在中国探险的书,而且罗周还说今天早上就要用这本书。
叶萧按响了门铃。
他等了很长时间,至少是两分钟,才看到门被缓缓打开。罗周只穿着一件汗衫站在他面前。他的神情有些慌张,而且睡眼惺忪的,看上去似乎站都站不稳,叶萧很奇怪地问:“罗周,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
“叶萧,你怎么来了?”
“你难道忘了吗?”叶萧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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