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传奇》第55章


阿妖发现是小节,笑嘻嘻地对他说:“你这个人太不够意思了,那个词儿叫做什么?不吃而别,但我记得你是吃了才别的啊,你还欠着我家的房钱哩。”
吴侗打断她:“莫闹了,香草你跟他快走。”
香草和舒小节从视线里消失后,阿妖用手点了点吴侗的脑壳说:“人都走远了还看哪样?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你可不要东想西想的噢。对了,我这朵名花还没有主,你就好好地想想我吧。”
吴侗救出了香草,想来还真是多亏了阿妖的帮助,如果没有阿妖,香草就会变成尸蛊。想到这里,这个专门和尸体打交道的汉子,也不禁身上一寒。于是,他刮了一下阿妖的鼻子,说:“人小鬼大。”
木楼上的一个窗口,一双阴郁的眼睛,正在默默地盯着他们。
第十四章
月光下的活尸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舞水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龙溪镇的后山上,有一株百年以前就被雷电劈死了的柏树。镇上的人,还没有谁看到过那株柏树什么时候发过树叶。
这天深夜,从树顶上的空空的树腹里,钻出了一只猫头鹰。
没有人知道,树腹里,什么时候住进了一只猫头鹰,更没人听说过,猫头鹰是住在树腹里的。
那只猫头鹰钻了出来,并没有张开它的翅膀,而是瞪着两只圆溜溜的闪着黄莹莹的光亮的眼睛,对着黑黑的龙溪镇叫了起来。那一夜,龙溪镇上的人都睡得很香,很沉。他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梦里,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
猫头鹰一声接一声不歇气地叫道:“拖木头——,拖木头——”
“木头”两个字,对龙溪镇的人来说,是一个不祥的字眼。
因为,龙溪镇的人都把棺材叫做“木头”。
猫头鹰叫着“拖木头”,是在给人们报信,很快就有人要死了,快快准备“木头”吧。
夜,漆黑一团。舞水河的河面上,慢慢地浮出两个圆形的东西,像皮球。那两个圆圆的东西浮出水面之后,顺着水流,从大树湾那里,一直往龙溪镇漂来。到了龙溪镇的码头那里,那两个皮球样的东西,就不约而同地往码头边漂去。到了码头边,那两个皮球就在码头边的青条石上碰了一碰,停住了。
河里漂浮着的一些丝草,还有人家丢弃的烂布条什么的,围到皮球的周围,把皮球缠住了。两个皮球到了岸边,就像娃娃鱼一样地,爬到了青石上。到了青石上之后,两个皮球就不是皮球了,而是两个人。两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两个人长得很相象,肚子里被灌满了河水,身体也被河水泡发涨了,像充了气一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得像邓金名家做的发糕,眼睛和死鱼眼睛一样没有一点区别,呆滞而僵硬。他们面对面地站了一会,身上的河水,就滴滴嗒嗒地滴落到石板上,脚下很快积了一地的水。那一地的水,就像黑色的影子一样,游到河里去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就一级一级地上台阶,往街上走去。
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他们的手臂都下垂着,像是断了肩骨一样,不会摆动。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邓金名的糕点店。糕点店大门上,那几个漆金的书写着“金名糕点店”字样的招牌已被邓银名给拆了下来,现在,换上了“银名逍遥馆”的招牌,经营的不是糕点,而是烟馆了。
两人走到屋边,也不往门那里走,而是像两个瞎子一样,直直地往屋子走去,贴到墙壁了,也不知道退回来,而是继续迈动着脚步,居然就踩着墙壁,往楼上走去。
每一间房子里,都做了两张烟榻,两张烟榻的中间,放着一张烟桌,整个烟馆里,烟雾缭绕,污浊不堪。
邓银名正在和一个烟客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就看到从烟雾中,走来了两个胖大的汉子。他以为又是生意来了,正要热情地打招呼,突然想到,这两个人是直接从窗子里跨进来的,不是打劫的又是什么?打劫的他并不害怕,但那一刻,他竟然害怕得骨头都酥了,嘴张着,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等罩在那两个人头的烟雾散尽之后,他看清楚了,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给陈胡子送葬时,被淹死的朱家两兄弟,“骚猪”和“骚牛”。
“骚猪”和“骚牛”死鱼样的眼睛空空荡荡地瞪着邓银名。“骚猪”那根本就不会摆动的左手伸直,抵到烟枪头,用力一送,烟枪就插进了邓银名的喉咙,一股鲜红的血流,从烟枪里汹涌而出。“骚猪”看了看“骚牛”,两个人,这才消隐在烟雾里,从窗子里走了出去。
那个烟客正在过着烟瘾,感觉脸上一热,便抹了一把,睁开眼睛一看,满手通红,是一手的鲜血。他正要问邓银名,却看到,邓银名的双眼睁得像牛眼睛那么大,他的烟枪头呼呼地喷着血。他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一泡烟还没吸完,就跳下烟榻,取下那根不停地喷着鲜血的烟枪。然而,任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烟枪却像是生在邓银名的喉咙一样,丝毫不动。然后,邓银名头一歪,死了。
朱家两兄弟从“逍遥馆”里出来以后,绕过龙溪镇背后的龙溪山,往镇外的大树湾赶去。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了大树湾,也不从路上走了,对着茅草和荆棘一径儿地朝坟山而去。他们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头低垂着,呆呆地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好象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那是陈胡子的坟。
新的墓碑,新的坟土,被雨水打得所剩无几的纸幡,有一搭无一搭地飘摇着。
夜,很静。月,无光。风,凝固。
这时,陈胡子坟上的坟土慢慢地蠕动着,蠕动着,往两边散开去。跟着,一块棺材的盖板从松散了的坟土中露了出来。然后,就有一只手从坟里伸了出来,手上的肉已经完全被柞干了水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子,紧紧地贴着瘦骨嶙峋的骨头,和爪子一般无异。那爪子徒劳地抓了抓,什么也没有抓着,也就放弃了抓挠,重新缩回棺材里。过了一会,便出现了一个人头,一个没有头发的光头。那是陈胡子的头。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一脚踏出坟坑,站到朱家两弟兄的中间,然后,一起转过身子,走了。边走,边有不同的“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这支由死尸组成的队伍,在夜的荒原上,仿佛受到了一个无形的力量的控制,往灵鸦寨的方向赶去。

香草和舒小节一路小跑,话都顾不上讲,直到踏上灵鸦寨的地盘,在一处平坦的草坪上,他们才停下来。香草拉过舒小节,紧紧地抱着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香草问舒小节:“你怎么会想到到那个鬼地方去找我?”
舒小节说:“快莫讲了,我也住过那家客栈,差一点命都丢了,那客栈不是活人的客栈,而是死人的客栈,她家养得好多尸体,用来喂尸蛊。我到了灵鸦寨,没看见你,猜想你可能来的路上会遇到那家客栈,就回来找你。”
香草捂住舒小节的嘴,说:“我差点就变成尸蛊了,幸好得吴侗救我……”
舒小节问:“刚才那个人就是吴侗?他是干什么的,怎么认识你?”
香草说:“他是一个赶尸匠,认识我妈。”
舒小节突然就想起了,他从烘江赶回龙溪镇时,在船上见到的赶尸的那一幕,难怪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有些面熟,没想到是他。
因为身心疲惫,两个人说着说着坐了下来。舒小节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把香草搂在怀里。香草的身子软绵绵的,透出一股青草的清香。呼吸着香草身上的味道,舒小节年轻的身体有些躁动。他把放在草地上的那只手抬起来,绕过香草的头,在她的脸上抚摸着:眼睛,鼻子,嘴巴。没想到,香草的嘴巴象鱼儿一样张开了,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本来舒小节只是摸摸,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香草这一挑逗,让他兴奋莫名,干脆把手伸进香草的嘴里,轻轻地拔拉着,这下轮到香草意外了,她只是一时调皮,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没想到一根男人手指,打开了她全身的开关,浑身的毛细血孔都张开了,渴望阳光和雨露。她隐隐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
哪晓得这呻吟象冲锋的号角,鼓舞和煽动着舒小节,他呼吸急促起来,把软成一团的香草紧紧地抱着,低下头,颤声叫道:“香草……”
一股男人的鼻息喷到香草的脸上,热热的,酥酥的。香草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离了自己的身子,慢慢地,梭到草地上去了。舒小节也顺势躺了下去。
远离父母,没人管制,又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舒小节没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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