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第24章


杨予香没什么表情,抿了口酒:“元宵节快乐,杨经年”
然后他低下头,很小声的说:“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终于能够这样和你在一起。没有旁人来打扰,没有掩饰和欺骗。
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的底线。即使刨去了所有不完整的部分,我们仍旧仿佛是相爱。
酒液划过喉咙吞进胃里,不知怎的,杨经年好似就是从简简单单的“我很开心”的四个字里,听出了杨予香所有未曾说出口的声音。
他避而不答,又去拿酒。还未碰到酒瓶,已经被杨予香抢先。男孩缓缓给他重新倒上酒,又去冰箱找了找,从里面刨出一块鹅肝,拆了真空包装以后,切成几块,放在盘子上淋了点酱汁端给他。
“别光喝酒了,吃点东西。好不容易包几个元宵,都让我给吃了,晚上你也没吃多少。”
杨经年笑了笑,伸手够了一个叉子。
暖色的灯光经过了无数玻璃的反射,带着萤火点点般的璀璨,静谧的如同流动。
杨经年细致的吃着夜点,一边喝酒,一边随口与杨予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灯光打在盘子上,随着渐渐空去的位置,慢慢将隐匿的文字映照出来。
Quand je ferme mes yeux; je vous vois; et quand je les ouvre; je vous cherche。这个盘子是AU NOM DA LA ROSE定制的时多出来的一批,杨经年顺手放在了家里。杨经年呫嗫着双唇,用法语小声念了出来,然后下意识看向杨予香的双眼。
他很少去看男孩的眼睛,埃斯博格患者总是避免目光接触,眼神的碰撞会让他们头痛紧张或出汗,杨经年自从了解了这些,便在尽量的回避。
而这一刻,他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向了杨予香。
——那首情诗是:当我闭上眼,我看见你,而当我睁开双眼,我在寻找你。
男孩在灯下的侧影,沉稳而俊帅。他有着成年人放纵的眉宇,挺直的鼻梁,和一双仿佛压抑了许多苦楚般总是微微抿紧的双唇。
那副样子,有一瞬间几乎让杨经年感到陌生。
可他的眼睛,仍旧是低垂着,看向一处空无一物的桌面。那目光如此专注,仿佛瞳孔里面的空空的倒影,盛满了整个世界。
杨经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想自己在曾经的许多许多年里,一点点将这个家改成现在的样子。朋友总说是他的艺术细胞和不同寻常的审美在作祟,但他却记得在球球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开心的把玩着一件小小的玻璃镜框时的笑容。
他的心脏猛的颤了一下,他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愣然。
杨予香听见动静,纳闷的瞟了他一眼,“吃完了?”
杨经年吞了一口口水,点点头,杨予香便自顾自的拿了盘子去刷。
在他离开的时候,杨经年环顾四周。
这座仿佛水晶宫一样的房子,处处都是玻璃制品的家具,光线在每一个平面折射成清白的虹,然后他在无数个光滑的平面上,看到了成千上万个自己的倒影——
第四十章:破茧
那天晚上,杨予香克制着没有多喝,反而是杨经年喝醉了。
男人总自诩酒量不错,爱好风雅讲究品味,一向很少醉酒。这次却不知怎么回事,控制不住似的,一连喝了一瓶多,很快眼神就开始慢慢涣散。
他觉得周围恍恍惚惚的,好像一切都隔了一层。但意识里还隐约保留着意识,知道杨予香在一直照顾自己。
男孩替他倒了水喂他喝,又不厌其烦的听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着胡话。
他究竟在说什么呢?大概只是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球球,球球。”
杨经年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用手抚摸着男孩的脸,笑着开玩笑道:“你长大了,球球,小叔都快不认识你了。”
“是么?”杨予香随口应和着。他说,“可是这么多年了,杨经年你一点都没变。”
杨经年摇摇头,他心想,自己怎么可能没变呢。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地不期而至,好像一个眨眼,岁月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他注视着杨予香,他像是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丈量他的成长。
从每一寸轮廓的拉伸,到每一根发丝的变化,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
他观察的太认真了,一寸一寸与自己记忆里的旧时光做着对照。可他发现脑海里的回忆却早已经模糊,他竟想不起来曾经球球的模样。
他盯着眼前的人长长久久的看,以至于那个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
杨予香凑近他,轻轻的咬住他的嘴唇。
当杨经年从朦胧里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抗拒的时候,他耳边听到男孩温柔的声音。
“别怕,只是想亲亲你。别推。”
可能是杨予香的声音太温柔了,也可能是他醉的太厉害了。
有一瞬间,梦里的他竟然觉得,只是亲吻而已,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已经吻过许多次,只是一个吻罢了。
于是杨经年真的不再抵抗,他躺在床上,搂过杨予香的脖子,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的品尝这个吻。
时间在唇齿的温柔濡沫里一点点的流逝,窗外夜色静悄悄的如水流淌。
第二天早上杨经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丝绸浴袍,拖鞋摆在脚边,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恰好是温热入口的温度。
杨经年喝了口水,端着杯子走到阳台上,一转头看到了抽烟的杨予香,竟罕见的觉出几分尴尬来。
杨予香赤着上身,就穿了一条短裤,从他那一侧的卧室进入阳台,一根烟刚点起来没多久。“这么早?这才五点多!我还说等你起来给你做点早饭呢?”杨予香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杨经年道。
他应当是一宿没睡,又刚洗了个澡,头发上还带着些水珠。
杨经年的目光顺着那颗水珠滚落,滴在他肩膀,滑到胸口,又一路顺着腹肌最终落入裤子里。他扭头嘱咐了一声,“别着凉了,你去歇会吧,你……你做的能吃嘛?还是我这个专业的来吧。”说着就拉门离开。
他想着一个月以来,为了答应杨予香的条件,他们谁也没找过别人,大约真的是禁欲太久。
人若是禁欲一两年,倒还好说,时间久了,慢慢习惯,似乎自然而然也就变得寡淡下来。可偏偏杨经年以往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身边贴心知趣的人来来往往未曾断过,如今骤然一空下来,便格外的有些不适。
他对于昨晚的梦境耿耿于怀,只得找了这样一个解释,拼命的仿佛要驱散什么般,将那头即将冲破牢笼的猛兽死死地压住。
那个梦让他尴尬、不齿、却又混杂了细微的异样。
他对自己说:你不该如此的。
杨予香感觉到杨经年又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
以前每天吃完晚饭,如果没什么事,两个人就会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般,去楼下散散步,然后回来洗个澡,窝在沙发上一起看会电视。
但现在哪怕是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杨经年也会与杨予香隔开一拳的距离。这距离虽不算太远,却表露出一种隐隐克制的疏离。这种无处不在的拒绝让杨予香感到烦躁。
而就在这团焦躁还尚未散去的时候,Andy的突然造访,让他得知了一件噩耗。
第四十一章:事故
杨经年因为有事,临时出差去了一趟法国。
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的事情,但前阵子,他心里起了涟漪,觉得自己只要待在家里,看见杨予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乱梦。
也不仅仅是梦。
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是在这样禁欲的克制中,似乎便愈发敏感的贪求一些有关于“性”的刺激。微小到哪怕是手指间的碰撞、一寸皮肤的接触,都会让他心驰神荡,而产生惊惶。
身体的细微接触,就好似是磁铁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吸力。
他每每在躲开杨予香不经意的挨蹭时,便觉得自己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的患者一样,每日每日拼命地扼制,却反而愈发的敏感迷恋。
哪怕是衣物摩擦的声音,都会让他草木皆兵。
杨经年终于不堪忍受这样的烦乱,于是借着工作,短暂的跑到了法国。
他在法国,处理完事情以后,本想多逗留几日,但是心里又觉得愧疚。
他想自己明明已经答应了球球,一年的时间这么短暂,自己却还要食言吗?
于是杨经年又回到北京。
他这次回来的时间,比告知杨予香的日子要提前。本想给男孩一个惊喜,但打开公寓的门,杨经年却皱了皱眉。
玻璃窗台、楼梯、和茶几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似乎这阵子并没有人住。
杨经年给杨予香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以后问他:“你最近都没回来?”
“我住在北二环的公寓里。”杨予香顿了一瞬,解释道:“你不在……我回去住什么?”
杨经年心里听了不是滋味,但仍旧有些疑虑。他打完电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