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念》第39章


我在病房只坐了一小会儿,先是小黄的电话打进来,很焦急地问我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手机都打不通?我没有心情跟他细说,就嗯哼几句搪塞了。不料,刚挂断他的电话,段先生又打进来了,问:“小陆,你昨晚怎么了?去哪里了?是不是去了那个房子?”
“根本就没有房子,那不过是荒野山坡,那房子根本不存在。”
段先生一呆,问:“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种现象,总之,这房子早就不存在了,不管是段瑜还是叶浅翠,进入的都是一个幻想的房子。”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段先生说,“那现在我儿子的事情怎么办?”
“我现在还不敢打包票,不过,我想我应该能找到证据了。”
“真的吗?”段先生欣喜若狂,“那一切都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你尽管说。”
“是。”挂断电话,我转回病房,深深地凝视着叶浅翠。她是如此的安静、渺小,仿佛一片羽毛,风一吹就会飘走。我很想守在她的床前,直到醒来,但是手头堆积的事情,也是无人替代。
魏烈坐在凳子正打盹儿,头一点一点的。本来我是叫他回旅馆休息的,他坚决不肯,说要亲眼看到叶浅翠苏醒才能安心。我拍拍他的肩,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往床前冲:“嗯,嗯,醒了?”片刻看到叶浅翠依然昏迷,他失望地揉着惺忪睡眼。
“魏烈,我要出去办些事,你在这里守着。还有,等一会儿叶浅翠的妈妈会过来的。”昨晚我已通过老九查到了叶浅翠家里电话,通知她妈妈了。从叶浅翠家到平凉古镇,约是三个半小时,估计她妈妈很快就能赶到。
“好,我知道了。”
我深深地看了叶浅翠一眼,又不放心地叮嘱了魏烈一句:“要看着她,别睡着了。”
魏烈努力睁大眼睛,说:“哥们儿,你放心去吧,我肯定不会睡了。”
我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离开医院。我先回到了芙蓉楼,叫上小黄,马不停蹄地赶到张平树家里,这一路又引起本地人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他的家是幢老房子,二进的院子,爬山虎绕了整个墙,屋檐的瓦片残了大半,摞着几块小石头。进门的台阶是块大青石,中间好大一个坑洼,大门口还贴着去岁的春联,已被风雨摧残褪色,隐隐有“富贵、平安”四字,普通百姓的心愿不外如此。
我刚到他家门口,隔壁人家便都出屋来隐在墙角好奇地张望。我故意在大门就大叫:“张平树,你骗人。”墙角张望的本地人都一惊,有几个推推搡搡,小声说着话,更多人从其他地方赶了过来。
张平树正在院里吃早餐,听到我的声音,吓得手里一个哆嗦,稀饭洒了半碗。他依然端着碗,抬头看着我,神情怯怯。旁边坐着他的家人,媳妇神形枯槁,一看就知道病了很久,小孙子大概十岁左右,被我吓得躲到妈妈身侧。我阴沉着脸又说了一遍:“张大叔,我敬你是长辈,可是你得有个长辈的样,为什么要骗我?那块荒地根本不是张宅。”
他的手又是一阵哆嗦,叮当的一声筷子掉到地上了。他放下饭碗,站起来,佝偻着背,搓着双手说:“那里不是哪里是呀?”
我气晕了,到现在他还不肯坦白,与我虚与委蛇。“到现在你还要骗我?荒地东面的那个山坡才是真正的张宅。”
“啊。”张平树惊慌失色,“你……你怎么知道?”
一旁的小黄诧异万分,说:“张宅旧址怎么变成了一个山坡?”
我冷笑,逼视着张平树,说:“这个问题,还是由张大叔回答吧。”他退后一步,喃喃地说:“荣老……”
我截断他的话:“去你妈的荣老,你快说实话,否则我告你欺诈。”张平树被我吓得后退一步,不慎抬脚踢翻了小竹凳,发出哐的一声。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何必这么大火气?”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荣老来了。他手里拎着黑色的拐杖,领了两个本地人急匆匆地来了。我转过身来看着他,心里暗道:等的就是你。小地方,一有风吹草动举镇皆知,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
他昏黄的眼珠在我脸上转了几转,我依然阴沉着脸,他微微一笑说:“年轻人,好大的煞气。”
“荣老这话说得好奇怪,莫非我做了羊祜,还得满脸欢笑?”
他摇摇手说:“年轻人,你这样说就太过了。古语云杀人手段救人心,今天平树虽然骗了你,也是为了你好呀。”
“荣老这话说得好动听,事实上,不过是因为你们当年杀了张盈,所以怕别人追查张宅下落而已。”
荣老脸色微变,默然半晌,才说:“年轻人看问题太简单了。”
“荣老,你别再跟我兜圈子了,昨晚我的朋友又受了伤,差点就死了,今天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
荣老用拐杖轻轻地磕着石板地,发出铿铿的响声,半晌他说:“年轻人,私心里我很欣赏你,可是有时候执著会害人的。”
“荣老,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已没有办法了结了。今日你不说,我只有把张大叔送进警察局了,对我来说到时候再听也不迟。”
“好你个年轻人,狠呀。没错,我们是用了私刑杀了她,可是她不该死吗?十几个孩子呀,她太狠了。我只恨我们没有早点动手,否则那些孩子今天都还活着。”
我默然不语,当年的是是非非很难一语说清,张盈固然罪恶,然而平凉百姓也有过错,阿昌的死,他们难辞其咎。
“原本以为她一死事情就了结,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荣老叹气。我一愣,事情并没有结束,那意味着什么?荣老定定地看着我,才说:“年轻人,你听好了。”张平树从里屋搬来一张长木凳,荣老拄着拐杖坐下,轻咳一声。我竖直耳朵,等待着四十年前平凉旧事的后半部。 诡念第十九章
荣老端坐在长凳上,双手握着拐杖,目光虚虚地落在院角的丝瓜架上。丝瓜叶子已枯了大半,卷着边儿,挂着几个丝瓜,已晒的八成干。荣老悠悠地叹口长气,苍老的声音将旧时平凉再度带到我面前。那些已经泛黄的旧事,也像丝瓜架上的瓜已干扁了。
阿昌的死跟十来个平凉孩童的死,终于将平凉百姓与张宅里二女子逼上对峙局面。那天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暴雨,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收场。那暴雨十分突兀,而且雨势凶猛,挟着
闪电巨雷。平凉百姓只好各自回到家里。
暴雨虽令冲突暂时地偃旗息鼓,却没能够冲淡平凉百姓的怨恨。大伙儿报了案,起初还寄希望于公安局将张盈逮捕定罪。不料警察调查取证一番,进张宅见过张盈后,就莫名其妙地以民事纠纷结了案。平凉百姓心彻底寒了,深知要论玩手段,他们不是张盈的敌手。这个沉默的女人,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失去孩子的母亲不时聚在张宅外面哭天喊地。张家大宅却依旧沉默,阿昌已死,也不见那张盈将她下葬。张宅的大门更是少开,成日里也听不到一丁点动静。谁也想不出来剩下的两个女人在里面如何地生活。
失去幼子又不能为他报仇,小孙悟空的妈妈悲愤交集,日日以泪洗面,不久就病倒了,奄奄一息。她当兵的大儿子收到弟弟殃没、母亲病重的电报,向部队请了假赶回家乡。家里乡亲七嘴八舌地将缘由说给他,中间不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张盈在他们口中成了百年不遇的恶魔。大儿子听完,恨得手指扼得嘣嘣响,血气方刚的他也不同人商量,制了一个土手榴弹,趁夜黑扔进了张宅。
爆炸声惊动了整个平凉古镇,大伙儿从四方聚集到烈火熊熊的张宅。当时的族长是荣老的父亲,他一看宅子前站得笔直的大儿子,全明白了。他派了两个人将大儿子连夜送出古镇,要求所有在场的人发誓,绝不说出张宅被毁的真相,否则绝子绝孙,百年唾弃。说到这里时,一旁站着的张平树微微垂下了头。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不肯说出真相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小孙悟空当兵的哥哥。与此同时,我也想起姜培的父亲是个老军人。
为了掩盖张宅爆炸的现场,平凉百姓连夜用土埋了旧址,只说是前些日子大雨连连,山土松弛造成罕见泥石流。张德方祖宅本就是挨着山坡建着,这说法倒也合情合理。平凉百姓的众口一词,张宅被毁之事就此不了了之了。
然而,当天晚上,挨着张德方祖宅的平凉人家总能听到阴恻恻的哭泣声,一整夜一整夜地哭,直哭得人心寒身颤。接着有人经过张宅附近时,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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