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的自白》第6章


正在恐惧地思量之间,她却悄悄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衣,脸色甚是难看的转过头——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穿着睡衣?正在我为主人而抓狂之际,那个男人已粗野地伸出一只大手,重重地搭在主人柔弱的肩膀上,同时轻薄地说,看来你还蛮喜欢这套房子。
实在太无礼了!我要是一个男子汉的话,会立马跳起来对这家伙饱以老拳!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主人并没有剧烈的反抗,或者干脆来个女子防身术,而是低下头蜷缩到卫生间的角落,就像一只落入猎人手中的小母鹿,乖乖地等待宰割。
该死的男人却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就像搂着个小情人似的说,一个月不见,就变得不好意思了吗?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好像投入那个男人怀中本就是她的义务?
不太舒服又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证明,今天她并没有“不太舒服”,这只是女人拒绝男人的借口。
扫兴!男人粗暴地推开了她,接开胸口的领带,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扯开裤子拉链......
虽然,是本就是我的天职,但面对这个男人的眼睛和身体,却让我感到无比羞耻。
他没有便后冲水的习惯,也不懂得要洗手的规矩,甚至连拉链都没拉上,便不屑地走出了卫生间,还冷冷地瞪了我的主人一样,仿佛他才是这套公寓真正的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绝望地看着我的主人,看着这个美丽的弱女子,代替男人放水冲了马桶,又将我的盖子放下来,痴痴地坐在我身上,抓着纷乱的长发,微微起伏,低声抽泣。
不!你不要哭啊!你的眼泪也会引来我的眼泪。
可是,我又怕这样会把她吓走,只能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水箱里的水再度冲出。
就在她坐在我身上哭泣的瞬间,我已用读心术触摸到了她的心底——
我恨这个男人!可是,我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离开他。因为,我将从此一无所有,是他给了我现在的一切,让我可以远离那些肮脏的人,安静地躲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不,我不想再回到那些地方,回到过去的生活,那是恶梦,我永远不会再回到恶梦里!
他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竟是这个可憎的中年男人?他才是这套高级公寓的主人?那么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给她这一切?
其实,地球人都已经明白答案了,只有我还在顽固地坚持己见,顽固地不愿意相信,顽固地奢求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终于,她从我身上站起来,擦干眼泪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二奶。
梦,碎了。

梦。
只要是梦,迟早都要碎的。
我的主人是个高级二奶。
这套房子却属于那个可恶的男人,所以我的主人混得也不算太好,天知道她跟到最后还能得到什么?
至于,那个让我感到恐惧和羞耻的男人,却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而他每次扯开拉链之后,都不会自己放水冲马桶,而且还得意洋洋地站在镜子前,摆弄着他那数千元剪出来的发型,用来匹配他那张充满横肉的脸。
他差不多每周要来三次,每次都是在晚上十点以后,经常浑身的酒气与烟味,让原本干净整洁的卫生间,就此变得污浊不堪。我也得被迫忍耐他的种种恶习,尤其是他看着我的邪恶眼神。
但是,最最让我无法忍耐的,是半夜里从卧室传来的声音——我听到我的主人痛苦的呼唤,同时还有那个男人嘴里的咒骂声,那是天底下最肮脏的词汇。
我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就像前任主人和他的小情人那样,但也不至于那么可怕?从卧室发出的各种声音里,我丝毫听不到任何欢乐与愉悦,只感觉令人作呕的恶心与恐惧。这凄惨的叫声贯穿黑夜,难道邻居们都没听到吗?抑或那些人类也都有相同的嗜好?
作为一颗马桶的脆弱的心,就在这彻夜的可怕声音中粉碎,同时翻滚起阵阵泪水,一遍遍地抽着马桶水,却并未让卧室里的人们察觉。
后半夜,那声音终于停止了。中年男人走进卫生间,这回不用扯开拉链了,用肮脏的屁股坐在我身上。通过对面的镜子可以看到,他露出极度满足的表情,惬意地点起一根香烟。我能看穿他眼睛里的一切,那是男人实现征服欲望后的快乐,就像成吉思汗的野蛮大军,蹂躏被征服的女人们,人类独有的傲慢而残酷的快乐,建筑在鲜血与死亡之上的快乐。
烟雾缭绕的片刻,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脸了,只觉得在那团蓝色烟雾中,隐藏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将肮脏留给我以后,他缓缓地站起来,将未燃尽的烟头扔到我体内。火星与污水接触的刹那,发出人类难以察觉的渍渍声,接着升起最后一缕烟,就像死者最后离去的灵魂,只剩尸体漂浮在马桶里。
男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两声,便拍着肚子走了出去,同时还吹着欢快的口哨。
几分钟后,我的主人来到了洗手间。她裹着一件宽大的睡袍,脸色苍白如同幽灵,眼角红红的,腮边还挂着泪水。她一进来就把门锁紧了,恐惧地贴着门后,似乎还在听外面的动静,但很快想起了如雷的鼾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毫无顾及地脱下了睡袍,将身体展现在我的眼前,露出那一道道血红的印子。
天哪!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出那些惨叫了,那个变态的家伙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白色的灯光之下,受伤部位的肌肉微微颤抖,似乎还有血丝在往外渗透。她从洗脸台上拿了些乳膏,小心地涂抹到吓人的伤处。当乳膏接触伤口的刹那,她又如触电似的颤栗,那一定是钻心的疼痛。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忍着不哭出声音来,以免吵醒睡着的那个畜牲。她还有些受伤的部位,是自己的手很难够着的,只能拼命地扭曲身体,尽量把乳膏抹上去。我真恨自己不能长出一只手来,帮助她完成这些举手之劳。
差不多擦完以后,才发现那个男人又没把马桶冲掉,她极度厌恶地揿下冲水按钮。我才感到一阵畅快淋漓,那些污浊之物冲泻到下水道去,就像把那个男人一起冲下去似的!可是,她还嫌马桶没冲干净,强迫症似的再冲了几遍,又用卷筒纸拼命地擦着马桶圈,似乎要擦去那个人身上的一切味道。
终于,我的主人赤着身子坐下来,火热的皮肤紧紧贴着我,几乎要把我烫得熔化。可她依然在瑟瑟发抖,仍未从伤痛中解脱出来,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小鸟。
我想要听到她的心里话,但我什么都无法听到和看到,她的心底已一片空白。
主人在我身上坐了许久,直到刚才那些软膏渐渐干涸,骇人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她才打开水龙头浸湿了毛巾,轻轻地擦到自己的身上——她不敢下木桶去洗澡,生怕让伤口感染,只能用这种小心翼翼的方式,擦去那个男人留下的任何痕迹。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都不敢为她流泪,强忍着一颗悲痛的心,看着她渐渐擦干身体,怔怔地站在镜子跟前,面对这张苍白美丽却悲惨的脸。
我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仇恨。
她想要杀了他。
但是,我知道她没有这个勇气。
十一
为什么不是阿拉伯的石油?而是山西的煤炭?
我的主人的主人,这套高级公寓的真正主人,那个邪恶卑鄙变态的中年男人,是一个山西煤矿的老板。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这个男人总是带着一股煤炭的味道,尤其是外出几天刚回来的时候,那声味道足以让我立即燃烧起来。而他的外形与气质,穿着打扮与品位,无不透出那种味道来。再加上他说话的浓重口音,一听就能判断他的乡音何处。还有他也我的前主人一样,喜欢坐在马桶上打电话,用他的方言叫嚷着煤炭价格,随着天气变冷而一路上涨。他总是这样遥控煤矿的生产管理,通知他的爪牙们如何对待矿工,如何处理和县政府领导的关系,还要亲自选定为县长进贡的美女。
他处理这些事总是得心应手,打电话就像聊天似的轻松。惟独有一次让他慌了神,电话那头的声音实在太响,我清楚地听到三个字——爆炸了!
坐在马桶上的他全身颤抖,却还故作镇定道,死了......几个?
接下来,我听到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数字——我不能说,这个数字实在太惊人了,是你们平常在新闻联播里听不到的数字。
然而,他咬咬牙一跺脚,狠狠地说,9个!只能报9个!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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