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援却摇手道:“且慢,为防万一,咱们最好先换个地方,再慢慢演练刀法。”
何凌风道:“换个地方?咱们能换到什么地方去呢?”
冯援道:“什么地方都行,只别待在这假山洞里,我始终觉得那姓尤的女人靠不住,还是先防她一手的好。”
两人钻出山洞,四处张望,并无其他更隐蔽的地方,只有花园进门左侧,有一座石碑,碑后勉强能藏住两个人。
那座碑,可能是当初建筑花园时,勒石为记,碑上刻满了字,但冯援无心浏览,拉着何凌风匆匆移藏碑后。
刚刚藏好,何凌风还没来得及为冯援讲述红油刀诀的招式路数,园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盏灯,两个人。
前面是尤二娘,后面却不是费明珠。
尤二娘举着灯笼,一付垂头丧气的样子,后面那人却满脸得意的笑容,她是花琴。
冯援眼中闪出怒火,紧握着刀柄,缓缓抽刀出鞘。
他极力想镇静,五指几乎嵌进刀柄内,偏偏手腕却不停地战抖,无法使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何凌风也握着刀,另一只手却用力按在冯援的手背上,那意思,是要他千万别太鲁莽。
灯光引着花琴到了假山下,尤二娘停住了脚步。
花琴仰面望了一眼,含笑道:“就在这里?”
尤二娘点点头。
花琴轻咳了一声,道:“冯大侠、杨大侠,请出来吧!姥姥已准备了酒席,等着替你们接风洗尘呢'”
冯援从鼻孔吹出一股冷气,喉咙里咒骂道:“臭娘们,果然不出我所料。”
何凌风压低嗓音道:“看情形明珠已落在她手中,老大哥务必要冷静行事。”
冯援道:“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拼了,咱们先杀了这两个臭娘们再说……。”
“别忙。”
何凌风低声道:“纵要拼命,也得设法救出明珠,趁她们搜索假山洞,咱们何不反去屋内救人。”
冯援眼中一亮,道:“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两人说走就走,悄悄由石碑后俯身而出,顺利穿过花园园门,立即加快脚步,向东厢房奔去。
他们在第一次接受审讯的时候,曾经来过东厢房,还记得花厅的方向,一路俯腰疾行,藉夜色掩蔽,没多久,便寻到东厢花厅外。
厅内亮着灯,却没有一点声音,门口廊下,全不见人影。
冯援由窗外吵目偷窥,花厅中果然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
酒已在杯中,菜犹冒着热气,席上却只有两个默然相对而坐。
主位上是童姥姥,客位上坐着费明珠。
此外,花厅内一片寂静,再也不见第三个人。
冯援倒有些迷惑了,因为费明珠既没有绳索加身,也不像被制住穴道,虽然坐在那儿没开口,神色竟显得十分安详,甚至嘴角还含着笑意。
童姥姥垂目而坐,眼皮半阖,也完全是一付虔诚待客的样子,跟前次当厅宣判极刑时,简直就像两个人。
何凌风皱皱眉头,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形弄糊涂了。
冯援指一指自己,再指指厅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何凌风留在外面接应,自己入厅救人。
何凌风摇头,也比了一番手势,意思是说,自己略通红袖刀诀,入厅救人比较适合,要冯援留在外面。
两人都知道童姥姥功力深厚,是以都用手势交谈,不敢出声,谁知这样仍然没有瞒过童姥姥的耳朵。
她霍地张目,抬起头来,向窗外微微一笑,道:“两位请进来吧!别让酒莱凉了。”
冯援和何凌风同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了一瞥震骇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费明珠连忙站起身来,含笑道:“冯大哥、何大哥,咱们真是庸人自扰,童姥姥对咱们没有丝毫敌意,你们瞧,她听说咱们饿了一天,便急命准备了这许多酒菜,又派花大娘去请你们,你们有没有遇见……。”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冯援才有开口的机会,沉声道:“我要你来探听消息,你怎么露了形迹?”
费明珠笑道:“冯大哥,你别生气,咱们的行踪,其实童姥姥早就知道了,还派了人替咱们把守园门,因着大白天里,不方便相见,我跟尤二娘一出花园,就被请到这儿来了。”
童姥姥微笑道:“不错,诸位昨夜的一言一行,我都知道得很清楚,而且,也料到诸位无法闯出谷口,必然会躲到东厢来,所以特命巡夜的人放开门禁,你们才能顺利进入东厢花园。”
冯援冷哼道:“这么说,咱们的一切都早在姥姥算计中了?”
童姥姥笑道:“并非算计,而是形势所逼,必然会如此演变,也可以说是天意如此安排。二位,酒菜都快凉了,何不请坐下来慢慢再谈?”
冯援望望何凌风,两人各按刀柄,一左一右在童姥姥两边坐下。
童姥姥对他们“带刀入座”的举动,似乎毫不在意,含笑举杯道:“诸位都饿了,腹饥肝火旺,且勿谈大事,先吃饱咱们再聊。”
…………………………………
第二十五章
冯援道:“说的是,反正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吃饱了拼命也有力气些,来,大家干杯。”
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凌风和费明珠也实在饿了,跟着举杯拾箸,吃喝起来。
童姥姥显然并不饿,却也陪着喝了些酒,吃了些菜,席间虽未谈笑生风,倒也十分融洽。
不久,花琴和尤二娘也回来了,碍于地位有别,并未入席,只在旁边伺候着添酒上菜,厅中始终不见外人进出。
酒过数巡,童姥姥才重新拾起话头,道:“诸位对迷谷的内情,想必仍很隔阂,本谷现任谷主唐小仙,也一定在诸位面前诋毁过长老院,说姥姥们跟她争权,想夺取谷主宝座。关于这件事,我必须先作一次简略的解释,诸位一面吃,请一面听我谈谈本谷谷主的产生经过如何?”
冯援口里正塞满了菜,语音含混地道:“你请说,咱们在听着。”
童姥姥清了清喉咙,缓缓道:“本谷遵祖先遗训,谷主一位,出自世袭,并且必须由女性担任,所以,一任谷主在成年长大之前,须受长老院督导,在长大成年以后,须举行择配大典,也由长老院主持共事。说得明白点,谷主虽出于世袭,实权则在长老院手中,只有在成婚后,下任谷主尚年幼不能即位前这段时间,谷主才握有实权,可以不受长老院的控制……。”
冯援低头吃喝,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倾听,这时,却突然插口问道:“什么叫做择配大典?”
童姥姥道:“择配就是替谷主选驸马,也就是为下一任谷主预作安排,以免世袭中辍。”
冯援又问:“谁才有资格当选驸马?”
童姥姥道:“凡是居住本谷的未婚男子,都有资格竞选,当然,对竞选者的容貌、身体、智慧……等等,长老院有事先审核的权利,然后才准许参与竞争。”
冯援道:“如何竞争法?”
童姥姥道:“那很简单,长老院在谷主成年以后,便开始为其留意优秀青年,备作选婿时应选,等这种优秀青年具备到十名以上,才为谷主举行择配大会,届时,全谷聚齐,歌舞狂欢,谷主若看中了谁,将一串特制花环套在那人颈脖上,那人便是迷谷驸马,当夜即合卺成亲,但驸马只能在庄院内留住三天,第四天必须迁出庄外待命。”
冯援道:“这是为什么?”
童姥姥道:“因为庄内都是女人,驸马只负传宗接代的责任,如果第二月谷主仍无喜讯,可以再度奉召入庄留住三天,一年内仍无喜讯,则须另行择配。”
冯援似乎越问越有兴趣了,又道:“倘若怀孕之后,生下的不是女婴,又怎么办?”
童姥姥道:“若三胎仍未产女,也须另行择配,所生男孩归夫家抚养,直到谷主生下的是女婴,驸马和谷主才能算是长久夫妻。”
冯援笑笑道:“这倒有些像蚂蚁和蜜蜂了。”
童姥姥道:“为了祖先遗训,不得不如此,但对谷中其他妇女,并无任何限制。”
冯援道:“你告诉咱们这些,有什么用意?”
童姥姥道:“我说这些,只是希望诸位了解本谷谷主的产生经过,这证明长老院绝无跟谷主争权的事,因为唐小仙虽是谷主,尚未成婚,凡事仍须受长老院节制,她的话,纯是挑拨之词,只是为了想蒙蔽诸位为她所用,帮助她达到叛谷欺祖的目的而已。”
冯援诧道:“她是谷主,还会叛谷?”
童姥姥道:“我刚才说过了,谷主只是名分,并无多大实权,而唐小仙年纪虽轻,野心却很大,她不满祖先所订的规矩,认为长老院权力大过谷主,要想解散长老院,集大权于一身,竟不惜勾结外人,压迫同门。”
冯援笑道:“这是你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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